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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年的夏天,受人之托去管理山场。这个职位在林场的职能干部当中,是手指头扒拉不到的,没人能看上眼。而此次担任这个职位却有所不同,我所去的山场是个人承包,便成了举足轻重的职位,可以说是怀抱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有斩立决的生杀大权。未去之前,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将要面对怎样的一群人,怎样的一些困难。钦差的感觉没有感觉到,倒是先感觉到为虎作伥的味道,这个角色分明是被人豢养的狗腿子。
我所要去的林场地处在中朝边境。本无心去管理什么现场的,当听到图们江时,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如同去图们江旅游一般,心里涌起一阵浪潮,仿佛那条江水正在流进血管,荡涤着整个身心。想去看图们江,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错过呢?蜷曲在一辆小“奥拓”里,一路狂飙,从乡村到城市,又从城市杀到山区。当白昼变成黑夜,大脑渐渐变成空茫状态,车才停下来。我费尽力气从车里爬出,才感觉到这蜗居般的车室,已经把我蜷曲成母亲子宫里待产的婴儿。此时,满天星斗,已经是下半夜了。我的心里卷起一阵凄凉,觉得自己被劫持,被扣押在这天高地远的荒郊野外,等待着价值等同的交换。
前面是一座工棚。车灯下,木楞参差,框架低矮,简陋而阴森。司机抻脖子喊一声,音域浑厚,辽远而悠长。里面立刻就有了反应,说话声间杂着咳嗽,进入工棚时,一股松油香飘来,悬在铁丝上的松明子被点燃,亮光跳跃了一会儿,平稳后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屋里有十几个人。几个坐起的人在光亮的映衬下,如同雕塑一般。蓬乱的长发,消瘦的面容,让我以为置身于远古的原始部落,而这面对面的人就是未开蒙的先祖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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