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拾人生 第六章 法军校生活(2)

热度 8已有 67 次阅读2016-12-21 12:28 |系统分类:心情日记| 军校生活



                            漫拾人生   第六章   军校生活(2)
    
       

临走前,上任不久的孟指导员把我叫去,对我说:“老蒋,你就要到军校去了,军校的同志和党委审查了你的政历,审阅了你的档案,提出一个问题,你入伍不到四年,立过两次三等功,年年评为五好战士,这样一个优秀青年,为什么还不是共产党员?是家庭政治历史上有问题?还是个思想意识上落后?”

我说:“孟指导员,你刚来,不了解我,我申请参加党组织已经很长时间了,排长对我说,这两年,在整党整风,大鸣大放,阶级斗争十分激烈,党在名义上是敞开大门,实际上在关门整党,反击右派、资产阶级向党进攻,(注)暂不吸收新党员。”

孟指导员深沉地说:“我们共产党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也随时会吸收优秀青年到党内来,没有名义上和实际上的问题。根据后勤部党委指示,支部对你进行了全面地审查,也查看了多次研究你入党问题的会议记录,看来你的党籍问题没能如期解决,纯属人为因素造成的。”

“人为因素?”我痴疑地望着孟指导员。

“是的,是你和你的排长之间有隔阂、矛盾而造成的,你排长抓住一个问题,说你有骄傲自满情绪,不同意你加入中国共产党。”孟指导员说着,忠厚谦和的脸庞带着沉重的色彩。

“说我有骄傲自满,而不能入党?”我惊诧地望着孟指导员。

“是的”,孟指导员又接着说:“据了解,你的排长所以纠住这个问题不放,是因为你经常向他提出意见,合理化建议,群众威信高,他就产生嫉妒,怀恨在心,由于靳指导员有病住医院,几次催他开会,讨论,吸收你参加党组织,他阳奉阴违,搞拖延战术。耽搁了你的入党时间。所以,我想找你和排长在一块,交换一下意见。”

听了孟指导员的话,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中窜起。恨不得一把抓住他,把他搓烂,把他骨头碾碎,他竟敢拿别人的政治生命当儿戏。然而,我还是用全力克制满腔愤怒,望着孟指导员,不知如何说起,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马上就要分开了,史页已经翻转过去,有什么可以再说?还有什么可交换的呢?交换意见管什么用?

我对指导员说:“孟指导员,我是一个当兵的,入伍几年,谁不想参加党组织,参加了党组织,不但是进步的象征,也是个人的闪光点,是政治觉悟,知识能力,人生道德可靠性的重要标志。”这时,我叹了口气,思想上觉得一片空白,便带点牢骚的话语说:“排长是干部,是当官的,可以左右人的命运。现在有人说:‘靠着班长受表扬,靠着排长能入党。’我和排长之间有过隙,自己还没察觉,说明我很愚笨,我是下级,总归是我的错,不过,我可以坦白地说,我和排长之间没有什么可以摆上桌面的个人恩怨和意见,主要是工作方法上积累下来的鸡毛蒜皮小事。”

孟指导员说:“你们俩有些矛盾,认识上的分歧,问题出在你们身上,根子确在部队的政治路线教育上的滞后,部队在战争中长时期形成勇敢、忠于上级为色彩的干部路线,阻碍了部队现代化建设。后勤部党委认为,你们俩的矛盾是先进与落后,创新与保守,科学与发展之间思想差距造成的,最近,林彪提出“干劲大,有才能”的干部政策。仍然解决不了部队在现代化、科学化建设中所出现的蔽病。所以,你们之间的矛盾,有一定代表性,不能就这样分手作为结束,更不能让不正之风继续浸染部队,可以敞开思想,交流一下认识,吸取教训,为自己的前进道路扫清障碍,也为部队的思想建设出一份力。”

听了孟指导员的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便主动作个自我批评说:“我这个人性格直爽,个性强,遇见观点不合、不愉快的事,容易堆在脸上,从不矫揉造作;对不良倾向、错误和损人利已的事就揉不进眼里,放不进心里,如蝇在食,不说闷得慌;加上提出问题,批评错误,认真即时,不留情面,容易得罪人。排长他恰恰和我的观点对立起来,有问题,放在心上,摆满子弹再打,他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批评人,能唠叨大半天,动不动就给人扣个帽子,加罪名,压服人,叫你抬不起头来。比如,他说我骄傲自满,英雄主义,锋芒毕露。我就不服气,难道能看出问题,提出问题,甚至批评不良倾向,就是骄傲,就是英雄主义,部队还能有正风、正气吗?平时我就看不惯排长那因循守旧,忌贤妒能,一天到晚婆婆妈妈,为了一丁点儿小事,他心里的算盘要拨拉老半天,一个小芝麻钱看得比什么都重,一心想多占人家一点,战士们背后都叫他“铁公鸡”。我平常喜欢看书学习,他一见我在看书,不知为何,特别忌恨,不是叫有事,就差我到菜地拔草、浇水,时间久了,也引起了我的不满。”

由于看书,难免有时对作息时间有一点拖拉和滞后,如集合站队去食堂吃饭,因为下课后,晚饭前一般都有20——30分钟自由活动,我就抓紧时间看看书,排长哨子一吹,我得把内务整整,把看的书放好,结果跑到集合地点就落在我班战士的后面了,排长一看我落在战士后面,就揪住不放,批评起来没完没了,说我是班长,不起带头作用,老是落在战士后面。

更令人奇怪的是,五个班长中,只有我一旦跑在后面,他就哆嗦开了。我说:“排长,这是吃饭,就晚几秒钟,计较什么呢?我在军事训练中从不是这样,都是第一个站在前面的,你少说两句,饭都吃完了。”

排长是个婆婆嘴,说话没完没了,驾驶训练课,练桩倒车。他是个门外汉,又不虚心学习,常到我班面前指手划脚,东说说、西点点,说些离题话,影响作业时间。我就说:“排长,你少说两句,让学员多练练吧!”他就认为我是拆他的台,恨死我了,经常在会上指桑骂槐,说有人自以为是,骄傲自满,不尊敬领导。就这样,时间一长,我们的感情就疏远了。

一次,我给大家讲故事:在19491024,新中国成立后24天,就发起金门战役,我解放军28军下属3个团共9000多人(仅有船只容量)渡海进攻金门,在岛上苦战三昼夜,因后援不继,全军覆没。当第一梯队3个团9000多人登上金门后,第二梯队、第三梯队隔海待命,眼巴巴地等待第一梯队船只返回,因受潮汐影响,船只在金门水域搁浅,即被敌军炸沉,登陆部队寡不敌众,金门战役彻底失败。金门战役失败,可以说是部队指挥员的贸然性,不懂科学、技术有关。

传说在组织救援梯队过程中,一位运输营长带着50辆美式大道奇卡车运送部队,途中有不少车辆,常常抛锚,一停就启动不了,影响前进速度。急得营长直跺脚,他走到一辆车旁边,见一个驾驶员正在那用摇手柄拼命摇转汽车发动机,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把汽车发动着。这位营长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跑过去朝着驾驶员脸上叭!叭!就是两巴掌,嘴里还骂道:“都是他妈吃干饭的,平时不把弦子拧得紧紧的,现在要打仗了,才开始上弦子。”

大家听了,在沉痛之余,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排长却睁着仇视的眼睛,硬是往自己身上套,对号入座,说我是在编故事讽刺他,挖苦他是外行,不懂技术,不会开车。

我一再向他解释,确有此传说,他就是不相信,还说我看书多了,就卖文嚼字,编故事捉弄他。

孟指导员说,经调查,也不止是你一个人受王排长的打击报复,有的战士复员后还写来揭发信。这主要是王排长跟战士闹意见,泄私愤,不求进取而造成的。一个干部,不去挖掘战士好思想、好作风,先进事迹,把它当作一面旗帜,带领群众冲锋陷阵,而是对这面旗帜撒污,部队还能有生气、有战斗力!

孟指导员转身对排长说:王佐钦同志,你说说看,一个战士在部队当兵三四年,立过两次三等功,年年被评为五好战士,优秀班长,训练成绩年年全队第一,两次进升军衔。你怎么就是看不见?老蒋平时认真好学,对你因循守旧,不思进取,老一套管理,提出一点意见,我看主流是好的,动机是纯洁的,问题抓的是准的。也不单是蒋永祥一个人对你有看法,全排战士对你的意见都很大,可你呢!凡是对你提过意见的人,你心里就不舒服,千方百计找岔子反击,批评指责;特别对蒋永祥同志,别的你对付不了他,就在他入党问题上,在靳指导员住院养病期间,利用你是党支部组织委员、党小组长的权利,设置障碍,整整拖了两年,坚决反对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就说1958年,在福建障平那次扑灭山火战斗,(祥见第五章火的洗礼)他在弥漫的火焰中,奋力搏斗,英勇机智,带着一名战士克服重重困难,冲出火海,全连队人人把他视为英雄,学习榜样,上级也非常重视,在报批他立功、入党问题上,你只同意立功,不同意入党。这种打击报服行为令人切齿,你哪能称得上是一个共产党员,国家干部,如果不是这次上军校,审查政历,这个问题还不会暴露出来,蒋永祥同志的政治生命就被你扼杀了。

孟指导员越说越激动,语言似流水,滔滔不绝,然后,又严正地说,王佐钦同志,你对这个问题必须向支部和党委说说清楚,作深刻检查,听候处理。(我上军校后,王佐钦同志转业去了江西鹰潭市,19623月我在江西运粮时曾去看望过他)这是我的意见,也是后勤部党委的决定。  

“孟指导员,前天,政委已经跟我谈过了,也受了批评,我和蒋永祥同志关系的对立,主要原因是我被私心作怪。我是多年的老排长了,思想包袱很重。这次勒指导员生病住院,我想,连队应当提拔一名指导员,想来想去,非我莫属,所以,我就怕别人指出我的缺点,影响我的晋升,故凡对我有意见、提出缺点的人,都采取压制态度。老蒋平时读书、学习,我也忌恨,认为他看书,是专门找理论对付我的。哎!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向老蒋道歉,向党委、支部作检查。”

王排长一席话并没有唤起我内心同情和共鸣,而是在木雕泥塑似的发呆,原来我入党问题迟迟不解决,毛病出在这里。顿时,一股闪电要撕碎乌云的怒气,从心中升起,浑身一颤,大腿一簸,一下子碰在桌腿边,哗啦一声,桌子上的茶杯被震倒了,茶水满桌横流。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此时此刻,我脑中突然想起苏轼赞扬西汉张良的一席话,满肚子怒气没有发作出来。

孟指导员见我沉默不语,努力在克制自己心中的怨恨。马上问王排长:“你看老蒋入党的条件是否成熟?”

“成熟,成熟!”王排长毫无异议地回答着。

孟指导员果断地说:“那我建议,马上召开支部委员会,讨论蒋永祥同志入党问题,争取在他临走前解决。”

“好好,我马上去召开个党小组会,在党小组会上先通过一下。”说完,王排长迅速离开了。

孟指导员是个长期做政治工作的老同志,是出了名的严正人,实事求是,认事不认人,他那洞察力与通达胸怀常为共事者所赞赏。他怕我不放心,等王排长走了以后,对我说:“老蒋,你俩的事,后勤部党委专门开了会,做出决定,一是多听听群众意见,尽快讨论、解决你的入党问题;二是要严肃处理王佐钦的错误,如果时间来不及,你走后,我一定按党章程序,接收你加入中国共产党,替你办妥手续,寄给学校。”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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