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10、11日

正在站里闲坐，听到一声脆响。抬眼望去，有个东西贴在玻璃窗上。那是一只绿色的蚂蚱，我一眼就辨认出来，只是感到惊奇的是，它凭借什么能伏贴在玻璃上呢？

我曾经在一个绵绵细雨的秋夜，在玻璃窗上看见过一只雨蛙在慢慢爬行。那雨蛙的脚趾的尖端都有一个小小的圆球，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吸盘，可以让它在玻璃上自由自在地行走。这只蚂蚱凭着什么能够在玻璃上停住？那干枝一般的细腿，搭在玻璃上，居然能稳住，实在是高明。我怎么都看不见玻璃上有什么突起物啊！没有吸盘，除非就有粘作物了，如此的矫健真的不能没有来由。正思索间，它倏忽间飞去，脱离了我的视野。

这个家伙我认识它。夏天里，它还在草丛里蹦蹦跳跳的，随着秋天的来临，它成熟了。只是这个家伙已经经历了一场霜冻，还居然来叩响我的窗，难道是一种别样的暗示吗？这只绿色的蚂蚱看似飞舞翩翩，飘飘欲仙的样子，很有神采，其实与事实大相径庭。它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叫蝗虫。

蝗虫以及所形成的蝗灾有许多因素在里面。在我们这里还没有被蝗灾侵扰的历史，所以一切都是萌萌的。有翅膀的时候会飞，没翅膀的时候，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非常的欢实。没有翅膀时，在溜光的地面上，能看见它们的窘迫来。一下子蹦的很高，落下时却在地面弹了几弹，才平稳住身形。都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刚刚冷了两天，又恢复到春暖花开的温度，把任何生物都弄蒙圈了，秋天与春天的衔接这么短吗？

我不知道蝗虫灾区是怎么恨蝗虫的，刻骨铭心是肯定的，再就是吃了它们。我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没有那么的深仇大恨，而是突发奇想。在山场时，嘴里没有咸淡的时候，看着这翩翩起舞的蚂蚱们，为什么不能吃它们呢？我们这里的蚂蚱还是很循规蹈矩的，也没有起过事，从来没有危害过我们，绝对的良民！不过这些家伙都是以植物的叶子为食物的，它们是不是在啃我们的庄稼，还没调查过。我们想吃它真的很意外，那天锄草，有一位捕获了一只非常大的家伙，如同小小的绿巨人似的。他向我展示着，这个都是肉，用火一烤，该多美啊！我知道这小子馋肉了，狗日的老板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们上肉了，大家天天都把自己的手指头放在嘴里，来减轻对肉的思念。

蚂蚱能不能吃？有人这么问我，我有些气急败坏地回答：中国人还有什么不能吃？吃！吃！吃！通吃！这些翩翩起舞的家伙在这一刻变成另外一种面貌。香气喷喷的食物让人忘掉了自己，把自己都忘掉了，就真的幸福了。

捕捉蚂蚱真的是一种锻炼机能的方式。高高在上的人不哈下腰是不可能的，甚至要像狗一般窜起，还有时要像乌龟王八一样地爬。弄不好还来个顶头碰，如同斗鸡斗牛斗蟋蟀，因为吃，可以把人的一切统统卸下，待到捕捉完毕，丢弃在地上的一切才拾起，又穿回身上。我们本身就是动物吗。

处死这些昆虫很简单。将它们装入一条塑料袋里，放进一个桶里，再放入水，一会儿就会将它们统统闷死。处理它们也很简单，蚂蚱的头与身子有个连接处，就好像是一个瓶盖儿。轻轻打开，里面有一条小小的直肠，拉出即可。很好的地方是还可以再合上，就如同又扣上了瓶盖儿。

没有烹制的经验，大家都一致把我推出。没有办法，把烹制蝲蛄的方法搬了出来。蝲蛄是冷水里的生物，外形特别像眼下特别火爆的小龙虾。蝲蛄是我们这里特别出名的土著水产品，小时候，馋了就去河里摸蝲蛄。

热油下锅，那蚂蚱一会儿就变成红色，再放上些椒盐就可以出锅。蝲蛄与蚂蚱的区别在于外壳，一个酥脆，一个坚硬不能食用。味道上却不能相比。我想着那个场景，一位中年妇女，驾着一个三轮车，粗犷的嗓音在心里久久回荡着：卖蝲蛄啦！

这时候，家乡河里的蝲蛄已经是稀罕物了，这个声音也只能收藏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