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9、19日

核桃树在山里有着非常多的数量，这样的数量有些让人吃惊。你可以去任何山谷，那里山高水长，植被丰富，最多的群体便是核桃树。秋季到来，核桃树的叶子变成浅浅的黄色，与森林间其他树种的颜色有着明显的区分。满世界都是绿的时候，看不清它的位置，只有这个时候，一条山谷的怀抱里，满满当当都是鲜艳的浅黄色，美美的与别处的颜色搭配起来，如同灿灿夺目的芯蕊。

如此的生长特点，山里人已经烂熟于心。又是一个收获季，这个季节的来临却不是每年都有的。冬季漫长与纬度高拔是这里的特点，时常有倒春寒发生。这是核桃树和其他树种的最大危害，核桃树所萌发出的叶子，很是脆弱，常常是这种气候的牺牲品。一旦遭受此劫，一年的收成将不复存在。记得有一年的霜冻发生在五月中旬，山塘与平地间的植被都被冻死。那一段日子里，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被霜冻的地方如同一条整齐的水平线，齐刷刷的，给每一座大山都剃了一个标准的蘑菇头。

尽管这样，核桃树还是有结出果实的。林间的小树被身边的大树庇护了，那是老母鸡抱鸡雏一般的温暖，不会出现一点差池。今年的光景祥和，春天来临的非常早，没有发生倒春寒的事情。花开时节又逢连日的好天气，不会错的，植物的生长靠天气，就是一环扣一环，一年的好年景就是这么来的。啊！这一年的收获简直让大山有些负担不起了。树梢间沉甸甸的感觉很丰富，如同那一个肩膀上的担子，颤悠悠，让人乐开了怀。

核桃到了它该成熟的季节，山风轻轻吹来，像是在说着悄悄话，情意溢满心头，一个个便欢喜喜落下，没有一点忸怩。年景好啊！仰头看吧，那上面悬垂着的果实太丰盛了。一嘟噜一嘟噜，究竟有多少嘟噜真的数不清。今天的地上落一层，明天又是一层。那树随风摇摆，自由自在间，让人觉得就像一棵摇钱树了。在树下捡拾核桃的时候，会不时听到核桃的掉落，把地面砸的“嘭嘭”直响。可是人们却不会担心那核桃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们都相信，那核桃是心里有数的。

山里的收获季是很热闹的，每当这个时节的到来，让父老乡亲们抖了一回精神。山谷众多且纵横交错，每个人尽自己所能，去选择自己的行进方向。自行车驮，摩托车带，牛车拉，最任性的是拖拉机。那拖拉机拉上一个挂车，如同一辆土坦克，没有它去不了的地方。人力最大的缺陷是耐力不足，路途的远近是个制约。拖拉机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爬到沟谷的深处。这里人迹罕至，自然核桃又多又好。那遍地的金黄色的核桃，如同一个个小金元宝，铺满了地面，真的让人又喜又爱。收获核桃要把包裹在外面的皮去除，通常做法是捡上一堆，然后用木棍一敲，那些黑里透黄的核桃便脱离了外皮，自己跳了出来。实际上，收获核桃最大是辛苦也就是在这里。费力去捶打，是需要付出体力的，而一天的捶打所换来的真核却非常少。

有拖拉机这方面的工序就省略了。只管尽情地往袋子里装填，然后再往挂车上垛。一袋子一袋子的砌垒，就如同在砌防洪堤一般。这一大车有些过于高耸，有些颤颤巍巍。拖拉机“轰隆隆’驱动了，好像这一山的负重都在这个车上了。好大的承载啊！

选个平坦的场地，尽情地摊开去，拖拉机在上面撒个欢就可以搞定。核桃都被碾出来，只要装袋子即可。

往来公路上的人很多，彼此见面都要挥挥手。两手被核桃汁液染的黢黑，有意无意地举举手，里面有一种暗示。或许是一块奖牌，上面镌刻着荣誉，是需要诉说的。还有手掌上的颜色深重在说明着一个问题，手越黑是因为捡拾的多所致。不管是显摆也好，夸耀也罢，总之挣到钱了，让心情愉悦不少。

收购核桃的老板就在饭店门前的广场上等候。他们的人很多，产供销一条龙，真的需要人手。管收购的配一个沙发，恰好那人还是个胖子，活脱脱一个镇关西郑屠。管晾晒的人多一些，配备的是钉耙与铁锹。一条条核桃垄又长又直，这些人在上面进行着另一种耕种。管销售的一个小农用车，一两天就可以去一趟县城。此时秋高气爽，好天气总是那么的好，真的便于晾晒啊！

我们这里有些村屯在山沟的里面，有很晚的时候才把核桃运来。这些收购的人却有十足的耐心，不管什么时间都可以接收。我看见过他们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还在收购呢，这是因为从沟里下来的晚了。

他们的收购一直到深秋，树上的叶子都落尽了，而树下的核桃也都被树叶盖住了，人们的收获便告一段落。广场上也没有了核桃，只有黑漆漆的印迹，这些印迹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褪去，却要等到白雪来覆盖了，这一年的收获季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