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枫叶红 (当代官场小说)》 - 第4页 - 小说在线 - 文学博客网 - 原创网络文学网站,免费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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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霜染枫叶红 (当代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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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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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2 16:46:47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三)

  
  
  淮海听了感到摸不着头脑,问:“为什么?”
  
  这时,廉政办的小李取来了今天的报纸,说:“刘主任,文章见报了,你看,第二版,大半个版面呢。”
  
  刘主任正取出一支香烟准备点火,连忙关掉打火机,取过报纸看了看,把报纸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左手指头快速地敲着桌子,说:“小路啊小路,我们可被你那个女战友害苦了。”
  
  淮海也担心起来,是他带来的,真出什么问题,他也说不过去。他问:“刘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章里究竟写了什么?”
  
  刘主任点燃香烟,猛吸两口,把烟吐在报纸上,说:“你不知道,市委新来的书记,昨天把我们孟书记叫去,说他来了以后,每天晚上上街转,看到黑灯瞎火,饭店、娱乐场所冷冷清清,他心里很难过。他对孟书记讲:‘听说你们每天带着摄像机到饭店里摄像,把生意都摄跑了,把经济也摄垮了。你们到苏南看看,到了晚上,比白天还热闹,灯火通明。没有吃喝玩乐,谁来投资,谁和你做生意,一句话,怎么发展经济?你们要和市委中心工作保持一致,市委中心工作就是发展经济,你们的任务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而不是唱“对台戏”。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你们没有学习吗?你们要好好转变观念,不要再纠缠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与时俱进,观念太陈旧是要被历史淘汰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淮海的心放了下来。他说:“刘主任,这你紧张什么,我们又没有查姓‘资’姓‘社’的问题,我们是在维护党纪国法,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也不能干违法的事吧。党风廉政建设可是中央的要求,小平同志也讲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刘主任手中的香烟烧到了手指,他的手一抖,把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是中央的要求,但市委是我们的现管啊!新来的史书记要我们解放思想,要有开拓精神,怎么解放,怎么开拓?他说就是要敢闯红灯。你想,史书记看到这篇文章,会怎样想呢?他好像对刹‘吃喝风’特别反感,你通知你的战友,后续报道不要再登了。千万记住——我得赶紧去向孟书记汇报。”拿着报纸匆匆走了。
  
  淮海离开廉政办,心里想想好笑,他到市纪委这段时间,觉得这个机关风气正,干部积极上进,争着做事,也非常廉洁自律,但就是普遍地惧上,对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什么话都当作圣旨,谨小慎微,不敢有半句批评意见;对组织部的干部也是如此。雍大雅平时对人,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人都不在乎,但接到组织部打来的电话,腰就立刻躬了下来,好像电话机那头能看到他恭敬的样子似的。有一天,淮海接到一个电话:
  
  “啊,纪委吗,你是谁呀?怎么没听说过你呀?新来的吧?我是谁吗?你听不出来吗?我是马平!”
  
  淮海想,好家伙,这口气不像省委书记吗,他问:“你有什么事吗?”
  
  “大牙主任在吗?”
  
  淮海说:“不在,到化纤厂开会去了。”
  
  “你给我打个电话给他,叫他马上给我来个电话。”
  
  淮海说:“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马平。”
  
  “市委组织部办公室马主任,纪委干部都认识我,你一提他就知道。我有急事,叫他立刻给我来电话。”
  
  淮海说:“你直接给他打电话不是更好吗?我可以告诉你化纤厂的电话号码。”
  
  那人很不耐烦了。“电话号码我知道。你给我打一下吧。”放下了电话。
  
  半个小时以后,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淮海拿过电话听筒,又是那个大领导的声音。“啊,纪委吗,你是谁啊,哦,你才来的吧?刚才好像就是你接的电话。大牙主任怎么还不给我来电话?你给我电话打过了吧?为什么不打?”
  
  后来,雍大雅在室里开会时批评淮海:“你今后接到领导的电话,要客气一点,我们市级机关不是你原来的基层。”
  
  又有一次,雍大雅和淮海向一位副市长调查取证,雍大雅事前一遍遍对淮海说:“你记录搞好后,不要请市长签字。”淮海问:“那要不要他按手印?”“不要!怎么叫他按手印?”然而,记录完毕后,那位副市长主动说:“还要签个字吧?”雍大雅说:“不用,我们自己签。”副市长说:“签一个吧,规矩还是要遵守的。”雍大雅连忙把钢笔递过去,嘴里说:“麻烦市长了。”副市长签名后又说:“还要按个手印吧。”雍大雅又连忙说:“不用,不用。”副市长说:“那就盖个章吧。”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私章。雍大雅连忙拿过来,替副市长盖上章。
  
  淮海回到办公室,问孟心洁:“我们什么时候汇报案件。”
  
  孟心洁说:“不汇报了。”
  
  淮海问:“为什么?”
  
  孟心洁指了指雍大雅,说:“你问雍主任。”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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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2 16:48:52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四)

  
  
  
  雍大雅说:“这个案件不查了,《调查报告》先存档吧。”
  
  孟心洁小声对淮海说:“被我们调查的人,到我们市里当书记了。”
  
  淮海问:“怎么回事?”
  
  孟心洁说:“市委新来的史书记,就是我们现在查的这个人的哥哥,省粮食厅厅长。”
  
  …………
  
  夜晚,黄海街道一下变得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家家商户都被强制装上了霓红灯,酒楼饭馆生意火了起来,从早晨开始一直到深夜,食客盈门——老百姓说:“黄海来了个白头翁,一夜刮起吃喝风。”
  
  市委大院南北大门口的横幅内容也变了——“言必谈经济,行必为经济。”机关党委组织机关干部们学习《东风吹来满眼春》,以前规定机关干部不得进入娱乐场所唱卡拉OK、跳舞,现在当作任务,从歌舞团找来一群年青姑娘,教他们唱歌、跳舞,有些机关干部很快跳舞上了瘾,深夜不归。市纪委机关也发生了明显变化,淮海第一天来机关上班时,特意穿了一身西装革履,下班时,陈光宗和他同路,问他:“你家里有中山装吗?或者夹克衫也行。”
  
  淮海问:“怎么啦?”
  
  陈光宗说:“纪检干部不要穿西装,那不严肃。”
  
  淮海这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他一人穿西装。他于是第二天上班就换上了他结婚时的那套已经陈旧的全毛华达呢中山装,又托人到上海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而现在,机关除几个到二线的老同志还穿中山装外,其他人都换上了西装或夹克衫。他那套旧中山装和新买的中山装就都送给了他的老岳父。
  
  市委、市政府要求各党政机关、事业单位都要经商办企业,于是,市委、市政府带头,人大、政协、法院、检察院、组织部、政法委、监察局、公安局,所有的党政机关、国家机关、群众团体以及事业单位,都办起了企业。市政府拨给市纪委20万元资金,要求也办一个企业,这让市纪委的领导很为难,他们召开常委会,坐下来反复学习了“小平南巡讲话”后,依然思想没有解放,因为按照中央规定,党政机关特别是执法、执纪机关是不允许经商办企业的,他们打电话给在中央党校学习的邵林,看看北京和全国其它地区的做法。邵林的意见:纪委坚决不能办企业经商,纪委的任务,是通过履行职能,保证市委、市政府的政策得到顺利的贯彻、落实。于是,市级机关唯有市纪委没有办企业,他们组成10个督查组,到各县(市、区)、市直各机关、单位督促、检查经商办企业情况,行动不力的给予通报批评。一时间,黄海兴起了全民经商的热潮,无资金、无人员、无场所的三无企业如过江之鲫。
  
  新来的市委书记史某,是纪委正在调查的“硕鼠”史某的哥哥,身为省粮食厅厅长,他对弟弟偷盗国家储备粮的问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有了这个大保护伞,“硕鼠”还会受到查处吗?在思想解放、有开拓精神、敢闯红灯的市委书记的领导下,黄海市以后的反腐败工作又将怎样开展呢?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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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9 17:15:08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一)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寂静中突然响起,把雍大雅吓了一跳。办公室共有两部电话,这部电话放在吴建华的办公桌上,吴建华的办公桌和雍大雅的办公桌面对面靠在一起,雍大雅不用起身伸手就能拿到,打这部电话的大多是找他的,但电话铃响他从来不接,淮海起初不知道他的这个作派,一次电话铃响了好一阵,雍大雅回头看了看淮海,说:“接电话,没听见电话响吗?”
  
  这天,办公室里又是只有淮海和雍大雅两人,他正在写材料,听到电话铃声赶紧站起来准备去接电话,孟心洁从外面走了进来,说:“你忙吧,让我来。”
  
  孟心洁拿起话筒,问:“找谁?哦,他在。请你稍等——淮海,找你的,是个女的,说是你的战友——可能她记不得我了。”
  
  淮海接过电话,问:“是虞娜吗?什么?真没想到!——你在哪里?好,我马上就到。”
  
  淮海放下电话,对雍大雅说:“外地来了一个战友,我到宾馆去一下,有急事给我打电话。”随手在台历上写下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
  
  孟心洁问:“是你南京那个女战友吧?”
  
  淮海说:“不是。从北京来的。”
  
  雍大雅问:“招商场案的《调查报告》搞好了吗?”
  
  淮海说:“差不多了,我想重抄一遍,先给你看吧。”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字材料,交给雍大雅。
  
  淮海匆匆忙忙赶到宾馆,找到3号楼,在301房间门前停住,让猛烈跳动的心平静一下,然后敲了敲虚掩的门。门无声地开了,曙光穿着夏季军便服出现在门口。他们凝眸相视,许久没有说话,都仿佛在辨认:这就是这漫长岁月里我一直苦苦思念的那个人吗?过了一会儿,淮海轻声说:“曙光,你好吗?”曙光脸上露出了微笑,仿佛初醒似的,也轻声说:“淮海,进来吧。”淮海走进房间,曙光关上门,然后转过身,一把将淮海抱住,脸贴在淮海胸前,淮海也紧紧将她抱住。
  
  “淮海,这是真的吗?这么多年,我就常常这样在梦中和你相见。”她在淮海怀里说,声音有些哽咽。
  
  淮海用手指撩着她的头发,说:“是啊,真像在梦中。”
  
  淮海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曙光将一杯早已泡好的茶端给淮海,也在淮海对面的床边坐下,说:“现在让我好好看看你。”
  
  淮海搔了搔头发,又抹了一下疲倦的脸,笑着不好意思地说:“你刚才不是看过了吗?”
  
  曙光还在仔细看着他,说:“淮海,你瘦了,多了一副眼镜,头发也长了。真像一个教授,显得很儒雅。”
  
  淮海说:“最近工作太忙,头发也没时间理。”
  他也在看着曙光,曙光脸上的皮肤柔嫩白晢,没有一点皱纹,身体还像以前那样苗条,丰满的胸脯高高隆起,动作和姿态仍然轻巧、动人、娇美,让淮海想到当初他们偷偷约会时她那种焕发着青春的妩媚。
  “你还是那么漂亮!”
  她顿时脸上生光,讲话声音有点沙哑,但音调动人。“是真的吗?我可是觉得又老又难看。”
  
  淮海说:“真想不到,千里迢迢你跑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事先怎么也不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曙光说:“这么多年,我时时想着要来,但总决定不下什么时候来。每年春天,我都想你想得很厉害,昨天夜里,我梦见我们在团部东边的桥上相遇,我喊你,你不理我,醒来后就一直想着我们那时的事,无法控制,巴不得天亮,就乘飞机来了。淮海,我这次来除了想见你,还很想见见你夫人,你能帮我安排吗?”
  
  淮海说:“可以,你不说我也要带她来看你。”
  
  曙光说:“不,我到你家里去,我还很想看看你生活的环境。”
  
  淮海说:“明天是星期天,我来带你到我家去吧。”
  
  晚上回到家,淮海在心里考虑着怎样对花枝讲这件事,他和曙光以前的事,他早就都对花枝讲过。花枝也没有介意,这毕竟是他认识她以前的事,她没有理由责怪他,但现在他过去的情人千里迢迢专程从北京来看他,还要到他们家里来,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他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气对花枝说:“外地来了一个战友,明天要来家里看看。”
  
  “那明天就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花枝的注意,于是他又说:“是个女战友。”
  
  花枝仍然没有在意,随口问道:“是你在宣传队的女战友吧。”
  
  淮海说:“不是,是从北京来的。”
  
  “北京来的?哦,”花枝转脸看着淮海。“是宋曙光?她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看你的吧?”
  
  淮海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来出差的吧,也可能是来看蔚兰的。”
  
  花枝说:“不会吧,是专程来看你的。”
  
  淮海说:“可能是来看我的,但肯定不是专程来的。”
  
  花枝说:“好吧,我也正想见见你的旧日情人究竟长得怎么样呢?”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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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9 17:17:37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二)

  淮海说:“她当然不如你。”
  花枝说:“你别尽给我灌迷魂汤,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二天上午,淮海到宾馆,陪曙光一起步行到家里来。曙光穿着夏季军装,军装上佩带着两杠两星的肩章,显得英姿飒爽,街上的男人、女人,老人、青年,都好奇地打量着她,淮海走在她身边,觉得很荣耀。他们向南走到迎宾桥,沿着串场河岸边向西行走,被暖风吹动的岸柳拂着他们的脸,流动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梦幻般的绿光。走到南门大桥时,淮海问曙光:“你看这大桥,是不是和我们三营营区北边的那座大桥很像,桥北的小街也很像响洪甸水电站宿舍区那条街?”
  
  曙光摇摇头,说:“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团部东边淠河上的那座大桥,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从那桥上到对岸的山里去的,那河边的山上开满了火红的杜鹃花。”
  
  这时,在南门大桥北边桥坡下边一间房子的门口,倚门站着一个60多岁的女人,两臂搭在胸前,口里衔着香烟,看见淮海和曙光,连忙走上几步喊道:“路大海,这是你什么人?”
  
  淮海没有理她。那女人又对曙光说:“你们是在一起当兵的吧。我儿子和媳妇也和你们在一起,名字叫蔡……”
  
  淮海和曙光已经走过去了。淮海对曙光说:“这个就是蔚兰的婆婆。对了,你想不到吧,蔚兰也在我们这儿。”
  
  曙光惊讶地说:“是吗,她怎么会在这儿的呢?”
  
  淮海说:“她后来不是招我们连的蔡凤楼做上门女婿的吗?八四年我们那个部队转归地方后,蔡凤楼转业回家,蔚兰也跟着来了,在市医药公司门诊室当医生。刚才那个老女人就是蔚兰的婆婆。”
  
  他们到了淮海的家,淮海还住在他父亲原先商业局的三间平房里,花枝在对面的厨房里见到他们,急忙出来迎接,曙光拉着她的手,很仔细地端详着她说:“我的天哪,我说淮海怎么会被迷住。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就像女神一样。”
  
  花枝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她说:“哪里,你才是美丽动人的女军官呢!淮海经常说起你,今天见了,比我想像的要漂亮一百倍——你跟我来。”她把曙光领进淮海的书房,倒上茶,又端来茶点。“让淮海陪你聊聊,我过一会儿再来。”
  
  曙光环视着书房里的陈设。“这么多书。”她在一幅摆在书橱里的淮海的照片面前,久久凝视,眼睛潮湿了,那是淮海1972年在响洪甸镇照相馆照的相片,背景是南京长江大桥,那时他才18岁,相片上的人真年轻啊,简直还像个娃娃,它让曙光想起了当年那段令人难忘的岁月。她又看着另一张相片,那是1988年淮海和花枝带着4岁的儿子在南京玄武湖公园的合影。曙光说:“这两张相片都送给我吧。你给我的那张相片,被我妈妈拿去了。”
  
  淮海从镜框里取出相片,递给曙光。
  
  花枝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走进书房,和曙光拉着手,两人立即热烈地谈了起来。她们两人,都有着超强的交际能力,什么样的人,生人、熟人、领导、百姓,都能和他们无障碍地交谈。中午,儿子背着个小手风琴回来了,曙光眼睛不离的看着他,说:
  
  “你的儿子好神气啊!比淮海神气。花枝,他不像你,简直和淮海一模一样——哦,皮肤像你,像是敷着白粉。星期天怎么也不休息。”
  
  花枝对儿子说:“丁丁,这是你宋妈妈。”
  
  曙光一听,眼睛立刻又湿润了,蹲下身抚摸着丁丁的头,说:“是啊,我就是你北京的宋妈妈。以后到北京上大学,就住在宋妈妈家——我女儿今年上小学二年级,我们这一辈的友谊,还要在他们这一辈继续下去。”
  
  花枝对儿子说:“丁丁,请你宋妈妈吃饭吧。”
  
  他们坐到饭桌边,曙光感叹地说:“花枝,你真能干,一人忙出一桌的东西来。淮海你可真有福啊。我结婚到现在,还没做过一顿饭,小孩放学后都是到奶奶家吃饭。”
  
  钣后,曙光和花枝坐下说话,淮海也在一旁坐着,花枝对他说:“淮海,你休息去吧,让我们姐妹说说话。”淮海在书房里,听到她们在外间,不时地发出愉快的笑声,他知道,她们有很多话是在说他。
  
  晚上,淮海和花枝在宾馆宴请曙光。汪前进带着爱人第一个到来,他大大咧咧地和曙光握了握手,说:“小宋卫生员,真的是你。淮海打电话给我,说卫生队的宋曙光来了,我就想,是哪一个呢?大概是她,那个最漂亮的,真的就是你……你当然不认识我,我在卫生队住过院,你给我打过针,一点也不疼。那个谁,夏倩,给我打针,到现在还疼,我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针这么狠’。小宋打针技术最好。”
  
  曙光也笑起来,说:“那就是我打得还不狠。”
  
  “那时你们女兵都把眼睛盯在淮海身上了,淮海个子高,我个子太矮,在人群里没人看到。你看,过去这么多年了,到黄海来,只记得淮海,淮海留给你的印象太深啦——花枝,淮海当年在部队可是个神气人啊!……你爸爸最近身体还好?我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汪前进又对曙光说:“花枝的爸爸是我们人大原来的主任,就是他把我从检察院调到人大来的。”
  
  李兰江带着爱人也来了。李兰江和曙光在部队就认识,但没有说过话,转业以后,李兰江的爱人生病,最后一次是到北京三0一医院动的手术,是淮海请曙光帮他联系的。李兰江再次对曙光表示感谢,曙光看了看他身旁的现在的爱人,说:
  
  “那回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给她动的刀,但说她最初在你们地方医院手术不成功,不然不会有问题。”
  

安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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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飞 发表于 2022-4-19 17:22:21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三)

本帖最后由 安逸飞 于 2022-4-19 17:24 编辑

  李兰江的爱人第一次手术,是淮海请花枝找的熟人,也是黄海一院最好的医生,原地委宣传部长刘亚武的媳妇,她的丈夫就是花枝原来的对象。手术动得不彻底,不久复发、转移,李兰江的岳父家要打官司,但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打官司也肯定打不赢,经李兰江劝说,他岳父没有闹起来。他的第二任妻子,和花枝的大姐在同一个单位,和花枝认识,比李兰江小十多岁,丈夫也是生病去世的,长得很漂亮,性格单纯,李兰江很善于处理家庭关系,因此她和前妻的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
  
  最后蔚兰来了,曙光赶紧站起来,眼睛潮湿了,两人拥抱在一起。曙光说:“蔚兰,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蔚兰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来,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曙光说:“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1974年的秋天,在军区一二六医院,那时我在医院实习,你送病员到医院看门诊,淮海在抗洪中受伤也在那里住院,我们3人在门诊楼前相遇,已过去18年啦!”
  
  淮海瞧了瞧蔚兰,她也年近40了,皮肤苍白,额头已有不少皱纹,虽经过着意打扮,却毫无出众之处,淮海心想,她是个好女人,离开父母,离开家乡南京,跟着蔡凤楼这个自私的家伙来到这里。他对曙光说:“我和蔚兰在同一个城市这么多年,她又和花枝在一个单位,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蔚兰拉住花枝的手,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淮海就是你的丈夫。”
  
  花枝说:“我也是曙光来了以后,才听淮海谈起的。”
  
  其实,淮海早就对花枝说过他以前和蔚兰的事,蔚兰也早就知道淮海和花枝的关系,但花枝为了不让蔚兰尷尬,故意说了个善意的谎话。
  
  花枝又问:“你先生怎么没来?”
  
  蔚兰说:“老蔡身体不舒服,他想来,我没有让他来,我说战友这里我代你问侯吧。”
  
  蔡凤楼身体很不好,患有严重的肾病,又导致高血压,可能就是当年核幅射的影响,他单位的领导叫他提前退休,说:“你回家休养吧,我们是个小单位,实在没钱让你治病。”但他今天不来,也是一半因为身体,一半因为自惭形秽,不好意思来见人。
  
  曙光又问:“你爸爸现在什么地方?”
  
  蔚兰说:“他在南京,和我妈妈在一起。”
  
  汪前进说:“我想起来啦,你就是蔚副团长的姑娘,卫生队的蔚护士。淮海,我记得你还给蔚副团长当过警卫员吧。”
  
  淮海和蔚兰都有些尷尬,淮海说:“是的——人都到了,我们开始吧。花枝,就请你讲两句。”
  
  花枝站起身,说:“今天,能在这里荣幸地、高兴地和淮海当年的老战友、好朋友相遇,特别是能见到千里迢迢从北京而来的曙光大姐,我非常高兴。战友之情,是最珍贵的,希望我们山高路远、天长地久永不相忘。”
  
  席间,曙光想唱歌,淮海给她点了一首《再见了,大别山》。电视的大荧频上现出了大别山漫山遍野的红杜鹃,曙光起身拿起话筒唱了起来:
  
  “清风牵衣袖,
  一步一回头,
  山山岭岭唤我回,
  一石啊一草把我留,
  啊!哎——再看一眼大别山,
  万般情思呀胸中收胸中收。
  啊!哎——再见了大别山,
  你牵去了我的一颗心,
  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
  
  伤感离别的歌声感染了淮海,好像在他越来越快跳动的心上绷起一根紧紧的琴弦,缠绵、深沉的旋律在不断拨动着这根琴弦,使它痛苦地颤抖,他凝望电视荧频上的连绵的群山、涓涓流动的溪水和盛开的山花,不禁热泪盈眶。
  
  “相逢又分手,
  握别众老友,
  大别山呀养育了我,
  我要把你铭记在心头,
  铭记呀在心头……”
  
  曙光唱不下去了,声音哽咽,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放下话筒,跑进洗手间。大家都受到了感染,歌声让他们想起了当年那段难忘的艰辛而美好的青春岁月,表情凝重,谁也没有说话。过一会儿,曙光又恢复了神采,回到席间。
  
  第二天上午,花枝请了半天假,陪曙光逛街。下午,淮海独自来到宾馆,他们毕竟还有一些两人之间的话要说。
  
  曙光正在房间里摆弄一套西装套裙,那是上午花枝在街上给她买的,她很喜欢,对淮海说:“现在服装琳琅满目,但很难买到适合我穿的衣服。花枝可是很会买衣服,她挑的这套服装,我一看就喜欢。”
  
  淮海说:“品位越高的人,适合他们的衣服越少,品位越低的人,适合他们的衣服越多,你看,农夫、车夫,什么衣服都能穿。”
  
  曙光笑了起来,斜瞟了淮海一眼,说:“你还像当年那样,几句话就把人说得心花怒放。花枝给我看了你写给她的信,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动情的。你写给我的信,原先我都收藏着,一次不在家时,被我爱人发现,全烧毁了;还有我写给你的信,你一个字一个字地抄下来寄给我,也一起被烧了。我写给你的信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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