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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梨树已经影印到庭院之中,树体却已乘风而去,这会儿,不知又几经周折,飘进我的脑海。它还是青果累累的样子,如大腹便便的孕妇,羞涩地低眉正襟,掩遮着身躯。然而,清风拂来,便忽闪闪地把丰盈的体姿袒露出来,却是万般的秀媚。
后园梨树的日渐长成,逐步成为休闲及待客的重要场所。这棵树如同大伞盖一般,把后园遮蔽的严严实实,浓荫匝地,凉爽无比。加之头顶满是天然去雕饰的生动景物,愉悦之情倍增。春天的繁花谢了,绿叶葳蕤,青果在其间繁盛着。初时似豆粒般精细,又转如纽扣状排序整齐,之后像婴孩拳握高举。置身于此,躁动心情归于悠然,所有感官泛起无限柔美,都钟情于一叶一果之间。
这棵树的生长历程漫长,细干孤影至枝叶蔽日,何止天公的雨露恩泽,倾注的汗水也是难以计量。期盼在一年年的萌芽吐嫩中攀升,又在一年年的叶落归根里淡漠。没想到,今年却突然马力十足地生产出许多果子,着实小觑了它。
让人惊讶的是果子还有如此结法。紧紧密密在一起的果子,像编成的蒜辫,把每个枝条都拉成满满的弓。而那一颗颗果实,正如射向天穹的弹丸,弦上紧扣,随时都会击发射出。
成型的果树极大地改观了居所的简陋。我的居所是间瓦盖泥墙的土屋,是祖辈传下的,年代久远且与季节相违背,夏天闷热,冬季寒冷,是名副其实的“寒舍”。土屋背倚青山,兼有梨树的光华衬托,我便常常自诩为“种梨居士”。山界幽静,时有鸟鸣空音,清溪潺湲,使人心境怡然,有飘飘欲仙之感,真是隐居南山,远避凡尘啊!每每树下坐定,被青果裹挟其中,闻到那淡淡的梨香,任身上有再多的苦痛,也慢慢地稀释,直至忘却。
在树下畅饮更是件快事。端起酒杯,便可见浮现在里面的青果,好像一张张俏脸,漾着迷人的微笑。醉意恍然,似看见那成熟的艳黄红润,在微风中透亮着,光泽晶莹,呈现出生命的完美。这一荫待红的青果,消退了青涩,被金色的彩霞托举着,升腾着,像一群吉祥的鸟儿,渲染着天界,照亮了山野。
可是,没有几日,我的心绪就跌落到冰冷的谷底。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优惠的富民政策也相继出台。棚户区改造工程在乡下推行,一间间红砖青瓦的新居,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我的居所也将重新建造,让人难以割舍的是,这棵梨树的尴尬位置。在前后街道和左右房屋的规划上,它是必须挪走的。它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挪走?也就是说,新居所的诞生,就意味着梨树的死亡。
动工的前夜,我一直在树下徘徊。在房舍和梨树之间,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梨树不能为我遮风挡雨,而梨树却可以打发寂寞。寂寞不是我的致命敌人,而没有房屋却可以让我致命。我用我的逻辑说服着自己,同时也为即将失去的挚爱而忏悔!
人生究竟有多少不得不忍痛割舍的分离,有多少不可忍受之痛?我一直陪着它,在自责和自惭中痛苦着。它似乎理解我的苦衷,用哗哗的碎语来安慰。
天明时分,是梨树的最后时刻。挖掘机轰鸣,土屋在瞬间坍塌,梨树在钢铁巨臂面前,也是那么脆弱,转眼就枝残叶落,青果满地。当一切恢复平静时,我还是看见它,在尘烟中挺立起来。它飘飘忽忽地飞走了,会落户到山野里,和千千万万棵树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活着,一直到永远。
乞颜若风: 我记忆中,这不是小男孩第一次提到、写到后院。就冲这后院的绿荫,冲着后院的梨子、李子与桃儿们,都有想当一把“钉子户”的冲动。更甭说还有那虽然称不上别墅, ...
jsnjng: 问好!给你一篇“惺惺相惜”的文章,拙文《月光》: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21240&do=blog&id=89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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