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风症

热度 8已有 334 次阅读2013-2-1 11:56 |系统分类:短篇小说

                                               

       大致有许多人认为,天上下雨地下流,凡是出行的人都可以均匀地淋到一些。

       如果真的下起雨,谁愿意挨淋要看出行者的心情。有的人异想天开地把飘着雨的天空,当成了巨大的淋浴器,一场清爽至极的冲洗如同在享受免费淋浴。有的人却不然,天阴时,就早早躲到安全地带,任尔淅沥滂沱,云来雾去,唯恐有半点儿雨星溅到身上。

      安时贤是个愿意享受雨水恩泽的人,不管大雨小雨照单全收。不过,他所享受的雨水恩泽,是把领导说话时的唾沫星子,打喷嚏时的鼻涕沫子当成了大雨小雨,有一段时间不挨淋,就浑身刺痒,如同害了一场大病。上一次去上海,他没有去成,急得他夜不能寐。他对上海可是轻车熟路,统统都是老关系,老门路,稍稍运作便水到渠成,就像早已铺设完备的铁路干线,只需在设置好的站台上下车即可。往往这种收益是相当可观的,即为公司办好了事情,自己的腰包也相应地鼓涨起来。名副其实的一场倾盆大雨,都落进了另外一块干渴的沙漠里,一星儿雨滴都没有淋到他,对于一条以四海为家的鱼来说,水量大小决定着生存的条件,没有水源简直就是生命的终止。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去温州的名额,就是他主动争取来的。他不想等,不想靠,更不想怨天尤人。事情的主动性在于自己的把握,矢志不渝的坚持往往是根本所在,什么事情都先来个提前量,就不会让自己失去主动地位。

      早在一个月前,请公司的尹副总吃饭时,他就获得了收益。可能是对这顿饭的酬谢吧,尹副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这次出差,公司要派出两个名额,一个是去黄土高坡上的绥德,另一个是去鸢飞鱼跃的温州。目的性不同会直接影响到出行的本质,物阜民丰的鱼米之乡自然是人之所向,在中间产生的效益也是无可比拟的。然而,两只脚虽然长在自己的身上,行走的方向却不由自主。

      安时贤去过绥德。那还是几年前,公司的业务部门设置在绥德城一幢外貌不扬的配楼里,生活条件不必细说,单单一个出门就让人头疼。每逢春秋两季,大风就把黄土高原上的尘沙席卷而来,真是黄云压城城欲摧,连太阳都给遮住了。在外面转一圈回来,嗬!好家伙!一身的尘土,和刚出土的兵马俑差不多。楼里的淋浴设备不好,水供应不及时,正冲洗着,水停了,一身都是皂沫,让人欲罢不能。只好一边骂娘,一边等,这时候,精赤着身子,像条搁浅在岸上的大白鲨,苦忍着时间的晾晒。这种地方来一次就不想第二次,这一次的经历就如同做了一场噩梦。

      这次的温州名额,他做足了功课。万一因为自己的不主动,被派往绥德,岂不是傻老婆挨揍,只有硬挺?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变被动为主动。

      公司的李总裁是个比较讲原则的人,有些让人难以接近。安时贤几次邀请吃饭,都借故婉拒了,让人很不得要领。想来想去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致使他产生了严重的错觉,总觉得自己在同事中间矮半头。而在李总裁面前更是心虚的要命,坐立不安,芒刺在背是常有的事。

      为了这个温州名额,他就调整了进攻思路,正面强攻不成,改成暗渡陈仓。他家里存着一些干货,是些东北的土特产,有元蘑、松籽、五味子,外加一棵移山参。这是他去伊春出差时,在一位看山场的老头手里买来的。当时他一看见这些东西,就觉得奇货可居。他料想这些东西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果然,这一回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把这些东西认真地包装了一下,送礼也是送包装,他深谙此道。特别这棵山参,他用一个礼品盒精心装饰一番,红丝绒上铺着一层绿苔藓,层层包裹之下,山参只露着白嫩的芦头,真像一个正在酣睡的人参娃娃。尽管这棵山参不是那么纯正,可经过浓妆艳抹般的打扮,也晃得眼睛直发花。送到李总裁家,李夫人忍不住一声惊叹:“啊啦不得了的唻。”她是上海人,歌舞团出身。只见她捻指旋身,配上这一声婉转的惊叹,犹如莺声燕语,曼舞轻歌,着实爽人耳目。

      大部分的中国家庭都是由女人掌控着,她们在家里是绝对的一把手,李总裁家也不例外。趁着李总裁不在家,把礼物送到一把手的手中,如何替他美言,就不必操心了。公司里除了安时贤这个业务经理之外,还有两位。也就是说,两个名额派下去,得有一位只能干瞪眼儿。三个经理当中,安时贤的学历和资历是最差的,这个位置还是靠着关系找上来的。他有个同学在市里当副市长,为了他这个小小的芝麻官,不惜抹下来脸皮。外人以为他们同学之间,友谊深厚,坚如磐石,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副市长有个亲侄子大学刚毕业,需要到基层磨练,可是放到别处不放心,就特意安排在老同学的麾下。于是,同学提拔了,侄子安排好了,整个过程皆大欢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得到相应的实惠,可谓名副其实的双赢。

      提升经理后,安时贤虽然没有干出多么好的成绩,却也没干的多么不好。可是在四平八稳的中间,却有着不可预测的摇摆。毕竟是三个经理,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竞争。谁都在暗使劲,都想在并肩跑的途中,领先其他人一步。

      这份礼送出去没有多久,就产生了效用。李总裁打来电话,告诉他出差的消息,并把意料之中的两个地名摆在一起,让他选,不由地让他有些沾沾自喜,理所应当地选定了温州。

      李总裁格外叮嘱两句,就把电话挂了。此行温州,他将作为公司的全权代表,与一家刚刚结成伙伴关系的公司,进行必要的业务沟通之外,还要草签一份合作意向的合同。毕竟是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把双方握在一起的手变成不折不扣的铁钩子,得需要信誉的保证和时间的考验。

      出行的交通工具他选择了火车,飞机他是不会去考虑的,这都是因为飞机给他的心理造成了许多伤害,而不敢问津。有一次飞北京,因为天气的原因,硬是在候机大厅等了整整五个多小时。还有一次飞哈尔滨,在空中遇到了冷气流,一度曾出现过危机。老天保佑,飞机在危险中闯过来,平安着陆。当他一脸苍白地站在硬生生的大地上时,第一次感到生命竟然如此可贵,身后的飞机他再也不想看第二眼。这时候,他才想起这东西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整个人可是在上万米的高空中悬着呢,想想就让人后怕。

      从那次之后,他每次出行都选择火车,他图的不是快,图的是稳当。在晃晃悠悠中,如同住进一个大摇篮里,不知不觉地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当然,必须有个前提,他能搞到卧铺票,而且都是头等厢。这是因为有个叫闵劲的同学,在车站任副站长,需要车票只需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当然他付出的也多,每次从外地回来,捎回的土特产什么的都要提前送到。另外,有什么事相求,能办到的尽量办到,从不食言,决不模棱两可。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在众多的同学当中,人气和信任指数都相当高,尤其在女同学当中,简直就是一座偶像。他不像那几个身居高官的同学那样,官做得大了,脾气也水涨船高,高昂的头让人只能仰视。相形之下,安时贤的原来本色就显得可亲可敬,弥足珍贵。

      他打电话给闵劲,预定火车票。从他所在的城市元州到温州,需要走四十多个小时,接近两天两夜。按照以往的惯例,出行不必考虑时间问题,十天甚至二十天都是可以的,在于自己掌握,除非公司发出指令,限期返回。不过,这种指令安时贤还没有接到过,每次出差,他都在时间上算计着,再多的事情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完,顶多半个月就回来了。也就是说,他这次出行,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任他支配,在时间上他是个大富翁。

      闵劲打来电话,告知近期前往温州方向的卧铺票已经预定一空,不过别的地方还有,比如苏州。安时贤有些懵懂,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板着脸问:“有纽约方向的吗?给我预定一张。你怎么净往两岔上整?明明是温州,怎么弄到苏州啦?”

      闵劲也不生气,平时他俩的关系就好,加上还有个同学的名分,更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别在那里蒙我了,谁不知道你出差和旅游差不多?正好趁这个机会去一趟阳澄湖,那里的阿庆嫂,你咋忘了?王小美可在那里呢。你从她身边过,不去瞅瞅,下次同学会她可不饶你。”说着电话就挂了。

      嗬!这小子竟敢擅自做主,堂而皇之地牵线搭桥,让他在男女关系上犯错误,这可如何得了?他和王小美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上学的时候,他俩不仅仅是同桌,还差一点成了夫妻。可是,她的父母却狗眼看人低,看不上他这个穷小子,强行拆散了他们,把女儿嫁给了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富豪子弟,并移居海外,从此杳无音信。时隔二十年后的一个同学会上,她却悄然出现了,那天他们相遇,恍如隔世的感觉笼罩在心头,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二人百感交集。

       她早已经离婚,并不似想象的那般如意,虽然拥有一份丰厚的产业,却仍然觉得自己贫穷。她的贫穷来自于内心,精神上的空虚,让她觉得就是拥有一座金山,也是一无所有。世界就是这么怪,让人看不清,理不顺。

       安时贤没有多么丰厚的资产,也没有多么高的地位,然而却比她多一个完美的家庭和平稳的心态,让她倾慕不已。举杯相邀时,不由后悔二十年前,为什么就不坚决地嫁给他?机会对于她来说只有那一次,错过了就让人后悔一生。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学会非常短暂,短短两天就结束了,大家彼此都依依不舍。王小美更是潸然泪下,握着安时贤的手不放,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临行前,非让安时贤吻她,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地顾忌再三,他哪里敢应承?而她却如同一头发疯的母兽,强行扳着他的头,狂热地吻起来,顿时,把大家惊倒一片。这一幕简直太过夸张,让人不敢目睹。如此敢爱敢恨,旗帜鲜明的性情,实在让所有人不敢问津。要知道,这个年龄段里的人,身上都有一个框框在约束着,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王小美孑然一身,没有这种约束,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敢吃生螃蟹,也足见其勇气。

       她确是一个和螃蟹有关的人。在离苏州不远的阳澄湖畔,她开了一家大酒店,专门经营湖里的水产品。阳澄湖大闸蟹听说过吗?就是她的酒店里的一大特色。临走时虽然带着一身的幽怨离开,可还是邀请大家去阳澄湖做客,看看她的大酒店,品尝大闸蟹,欣赏阳澄湖美景。

       安时贤正犹豫是不是按照闵劲的说法,去一趟阳澄湖?这时,电话来了信息。他忙看去,竟然是王小美。她问几点到站?是不是安排车去接?他不由的哭笑不得。这个车站副站长,权力也太大了,也不问问人家是否真的有那份闲心,也不问问人家是什么感受,冒冒失失地安排了这趟行程,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过大。怎么办?王小美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不用说,肯定是闵劲把他出卖了。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不去反而不好。原本愉快的心情被破坏了,这时反而有些局促。去私会王小美,闵劲会不会透露给老婆?那张破锣嘴可不管保准,要是那样,可就死定了。上一次和王小美亲嘴的事,就让老婆知道了,安时贤就好一顿陪不是,天天帮着做家务来理顺她的心情,整整表现了一星期才安全过关。这一次还要明知故犯,可是罪加一等。他立刻给这个该死的副站长打电话,没好气地叮嘱两句。

       闵劲好像对大闸蟹非常感兴趣,风趣的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别装的跟处男似的。放心去吧,我的嘴再像破车,也不能干吃里扒外的事。记住,大闸蟹!它能堵住我的嘴。”

       解决了后顾之忧,他才给王小美发信息。这一切都得小心进行。

       其实,老婆是个温文尔雅的人,从来不胡搅蛮缠。贤良温顺,任劳任怨是她的特点。结婚二十多年了,不但给他生养了一个漂亮的儿子,还把赡养老人的重担挑了起来。为此,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念,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她,尽量能给她多一些关怀和体贴。比如她的生日,以及一些法定的节假日,他都推掉一切外事活动,回家陪她吃饭。就是身在外地,不能返回,他也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的应酬多,接触的人也多,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不少,在男女关系上,他始终洁身自好,没有做出对不起老婆的事情。这不是他的定力强,而是怀揣着一颗对老婆感恩的心。

      人类的欲望如同装在瓶子里的水,都取决于其容量上的大小而已。自从提升经理后,这些状况就不复存在了。打给老婆的敷衍电话越来越多,编起瞎话来一套接着一套,随口就来,都不用打草稿。男女关系看得也非常淡,出差时间长了,想办那种事儿,就随便开个房间,找个心怡的女人,在席梦思上滚一滚。自己安慰着自己,这时属于情欲的空白期,简简单单地描上两笔,与伦理道德无关。

       老婆的感觉还是非常敏锐的,女人对这事儿都特敏感。几个月不归,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立刻就怀疑是不是在外面有染?不然男人的那些精华都浪费到哪里去了?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满足她。这时候他就像磨道上的驴,即没精打采又无可奈何。他知道老婆的秉性,别看外表温良,其实心里藏着一座有着潜伏期的火山,不到时间是不喷发的。不过,如果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扰,火山的潜伏期也会提前结束。安时贤不想惹恼她,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和名声都十分显赫,他一旦在这方面出事,就会背上陈世美的罪名,那时候,不仅仅是满城风雨了,对自己的事业也会有影响。鞋破了,去修理修理,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延长鞋的寿命。让他庆幸的是,老婆在这方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现得没有秦香莲那么执着,在大家都接受的情况下,任他来去自由。在这方面,他的功课也做足了。

       这次闵劲的直截了当,让他多少有些难堪。他感觉到自己在别人的心目中,已经是荒淫无度的色鬼,这种形象让人难以接受,虽然事情的最终结果还是如此,可是过于露骨,弄得与牲畜相仿,实在有些不齿。他一路上想入非非,不禁有些辗转反侧。

      阳澄湖他没有来过,可是现代京剧《沙家浜》的故事却发生在这里,给了他深刻的印象。“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脍炙人口的唱段至今在耳畔回响,阿庆嫂的机智,刁德一的奸诈,胡司令的愚鲁,把整个阳澄湖演绎成一部经典,让人不禁心驰神往。他想:此去会阿庆嫂,自己是刁德一呢?还是胡司令?

       踏上这片土地,就让人感到异乎寻常。阳光无处不在,像一把热力十足的熨斗,把土地上的每一处褶皱都熨烫得平平整整。清爽的湖风,带着淡淡的腥味,一下子吹入心怀,把积在心里的沉郁都吹得一干二净。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欣赏美丽的风景,王小美就开着车把他接走。墨色的车窗隔开了湖光山色,却圈出了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她莞尔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晃了他的眼睛一下。那晶亮的雪白就在思维空间里拓展着,延伸着,如同一盏车灯在黑暗中拉开长长的影子。

      车子开到她的大酒店。这是一座四层楼的大厦,雪白的楼身在这条商业街上,显得亭亭玉立,有些鹤立鸡群。她没有怎么客套,也没有什么开场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吧,把他领进一间包厢,没等他开口,让他眼花缭乱的宴席就开始了。衣着艳丽的服务生端着一盘盘,一盆盆湖里的水产,鱼贯而入。这些鱼虾像是正从湖里一条条跃出,在餐桌上欢蹦乱跳着,它们摆着各种造型,似乎仍活灵活现地畅游在湖水中。

      王小美推掉了一切事物,一心一意地陪他。他的到来,让她兴奋不已。

      喝酒喝得尽兴,不免提及遥远的往事。这时候,这些往事似乎被清凉的湖水漂洗一番,也格外清新不少,说起来也新鲜着呢。在二人的脑子里,除了回忆就是回忆,恋旧的情怀在他们中间蔓延着,像一根导火索,引燃了心中那团早已熄灭的情火。

       第二天清晨,安时贤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晃晃脑袋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发觉那一段记忆已经模糊,如同被剪辑过的电影胶片,那一段彻底空白了。昨晚,他自恃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酒桌上的大小战役经历不少,可以说是久战沙场的老将。面前这个小女子焉能进入他的视线?他觉得,如果她不偷点儿懒,耍点儿赖,是不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可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她不但和他平起平坐,而且还分庭抗礼,平分天下。一直喝得他舌根子发硬,眼珠子发直,脑瓜子发木,最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为止。

       他醒来时,却看见王小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笑语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有不可言喻的得意。他忙打量自己的装束,只剩下一身的内衣内裤,干了什么事,已经不可能避免。可是昨夜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如同一条死狗,还能办什么事?他正想着,她却委身坐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丝忸怩。

       他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他接过一看,发现竟是他俩在一起鬼混的照片,不由吃了一惊。他忽地坐起,失声问道:“你要干什么?你是什么人?”

       她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别紧张,就是玩玩,没有别的意思。”她亮出这张照片,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他保持情人的关系,也无意拆散他的家庭。就是因为爱他,才让她如此。如果他同意,她就立刻把照片毁了,决不会让它流传出去。

       安时贤听她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这张照片真的流传出去,他的一生基本上完了。就是谁握着这么个照片作为要挟,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像一条狗似的,让干啥就干啥。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小美还如此爱他,这么多年了,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待?日复一日的等待是多么心焦的事情。他觉得应该放下自己的那一点斯文,把内心里裹藏许久的色心释放出来。他不再想别的,立刻把她搂进怀里。

       安时贤又品尝到了另外一种美味,似乎比湖里的鱼虾还要鲜美十倍。不知不觉,他在这里有停留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他想起要出发了,却出现了意外,两只脚疼痛难忍,不敢沾地,仿佛地上有一块烧红的大铁,脚一触及,就烫得难受。

       他知道这是痛风症,与吃了过多鱼虾,喝了过多的啤酒有关。不过,这种病也无须去医院治疗,只要静养一段时间,症状就会自行消失。没有办法,只有在这里慢慢调养。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他都是在包厢里度过的。鱼虾都免了,他不敢问津,生怕加重病情。可是王小美的身体却没有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细细地品尝,二人就这么如饥似渴地拥抱着,仿佛世界末日不远,不抓紧时间,就没有机会了似的,说不尽的知心话,亲不够的肌肤之爱,真是相见恨晚。

       家里来电话询问,首先是老婆的,安时贤随便两句就敷衍过去。李总裁来电话,他不好搪塞,只好回答自己病了,正在医院治疗。

       电话里的口气有些焦急:什么病?他想了想:“疝气”。

       怎么会得这种病?他回答:“医生说是和常年的居住关系有关,比如经常受潮受凉。”

        什么时候出院?身上的钱够不够?需不需要打款?“不用,再有两天就出院了。”

       把药单子收好,出院后立刻赶往温州,那里有个洽谈会在等你。“好,明白。”这里还有药单子的事,其实是老总在关心自己,有这个单子,回去可以报销费用。可是,这个单子得去医院弄,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哪个同学在医院里上班。没有熟人,医院不会无缘无故给你开空白药单子。这可怎么办?

       王小美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我认识一个制作**的,这里用的**都是他们提供的。估计复制一个药单子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她的话,安时贤不由暗吃一惊,这个神秘的女人,净干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的身上除了那股狂热的风骚劲,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看不清,摸不透。他觉得她就像一条绳索,正在把他一点点地捆紧,套牢,直到挣不脱为止。

       整整又过了一个星期,他的脚才敢落地。啊!谢天谢地,总算好了。王小美和他难舍难离,动情地说:“不如辞了工作,到我这里干,在这里当总裁,省着看别人脸色。”

       他哪里敢答应?面对她的热情,有些害怕。他担心的是,这个女人真能像他老婆那样忠实地和他厮守一生?到了关键的时候,是不是又扑棱着翅膀飞到别处去了?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这时,那一句女人是祸水的老话,悄悄地爬上了心头。

       他顾不了想许多,日程紧迫,他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温州。为了节省时间,他登上了高速列车。

       在车上,他感觉到了速度,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同时,他也回味着王小美的需要,她的需要非常诱人,只是他无法在老婆和她之间寻找契合点。他自己觉得正身处在两难的境地。

       他处在一片遐想之中时,突然觉得身体一震,列车在剧烈地抖动着,让他睁开了眼。他下意识地朝车窗外望去,一闪而过的绿树和大地倾斜起来。当他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飞起来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好!让这个该死的痛风症给祸害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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