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6、12日

清早便下了一场小雨，把这两天积攒下来的溽热都清洗干净了。门前大地里的玉米刚刚没膝，整整齐齐，如同一方碧绿的翡翠。穿过这片玉米地，就可以看见梨树河了，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足见丰沛的水量。河水幽清，泛着森凉，自然流速之中便挟带着清风，在桥头伫立便成为非常惬意的事情。

我常来这里，是喜欢这里的宁静。流水的喧闹这时却是另外一种心理安抚，大自然发出的声音总是与心灵脉动结合的非常好。在这里待上一会儿，整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就像到了季节，两岸的树就会把叶子交给河水带走一样。还有，这里的河水清澈，可以看见一群群鱼儿在卵石间嬉戏，还可以看见水面上，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我在水面上搜寻着，把目光放远一些的时候，果然在二三百米的地方，有两只类似鸭子一样的鸟在游荡。

河岸边柳茅丛生，有很大一块水域被遮掩住。它们时而隐没在柳茅丛里，时而扎进水里不见了，若隐若现间，我看见其中的一只有些亮丽的颜色。虽然离的远，可是这一点鲜艳的颜色在幽蓝与碧绿间，还是显得非常醒目的，我才觉得这不是普普通通的野鸭子。它会是什么呢？我的脑子里在飞快的旋转着，不由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声喊！

我曾经见过这种鸟的，那是在一个劳作归来的傍晚，在奔驰的汽车上，路过一个大水泡子时，那只异常艳丽的鸟在水面上游动着。这种鸟在我们这里是不容易看到的，可是它的形象却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它总是在年画上出现，雌雄两个，成双成对，相依相伴，象征着爱情的和谐完美，百年好合。我脱口喊出：“鸳鸯，那是鸳鸯”时，别人急忙搜索，什么都没看到，都一脸懵懂的看着我。我确信那次偶遇，绝对没有看错，而这一次，我却有些拿不准。距离的原因，让视觉大打折扣。我一拍脑袋，撒腿就往回跑，这时候，我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还有先进的现代化设备呢？

当我气喘吁吁地取来望远镜，按住心神，小心地去河面上搜索时，那类似鸳鸯的鸟不见了。我不由地想，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惊扰了它？虽然比较远，可是以鸟类的视觉是不在话下的，观察鸟最好要在极其隐秘的地方才好。水面上没有，柳茅丛里也没有，又去岸上搜寻。天哪！在一棵稠李树下，真的有一只鸳鸯。不是一只，是一对！雄性有些刺眼，而那雌性又过于朴素，被不知觉地忽略了。我忙伏下身，趴到桥面上。目标缩小，确保不惊动到它们。

镜头里的那只鸟真的美极了。只见它的额与头的中央是翠绿色，细长的冠羽，显示出翩翩的绅士风度。两条内翎成扇形，直立成帆，呈栗黄色。胸与胸侧呈暗紫色，并带有金属光泽。那雌鸟要差的很多，没有冠羽，没有内翎，就像帽子没有了帽沿，缺少的不仅仅是美感了。雌鸟在梳理羽毛，雄鸟便在一边看，不着急的样子，更显风度，仿佛在等着妻梳妆完毕，再一同出门似的。我被这对鸟给迷住了。

趴的地方没来得及选择，腹部有一颗石子咯得难受。我调整了一下身位，却不料惊飞了鸳鸯。它们边飞边鸣叫着，发出短促而响亮的“哦儿，哦儿”声。镜头面狭窄，一时失去了目标。我忙抬头看去，天空茫茫，一点踪迹都寻不见。我在检讨自己的过失时，耳畔却传来了牛铃声。我不禁一阵苦笑，看着两只黄牛慢悠悠走进视野。应该是它们惊扰了鸳鸯，着实可恶。

鸟儿飞走了，画面感消失，我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