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跳舞的鸽子

                                       （小说）

                                         杨友 

晓军养了一只鸽子，身姿靓美洁白如雪，便以“雪美人”名之。雪美人很乖又颇有灵性，晓军授以舞蹈之技，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那雪美人居然能听命主人的指挥翩跹而舞。双翼扇动，两脚弹跳起落，舞姿优美，轻盈妙曼而极富韵律，并能跳出多种花样。特别是那雪美人竟善解主人之意，与晓军“心有灵通”！每有客至，晓军盈笑待客，雪美人便在客人面前尽展其袅娜风韵，且舞兴颇浓，令主客皆大欢喜。如来者不是晓军欢迎之人，晓军或面无表情或表情淡漠，雪美人便在来者面前徘徊，“咕咕咕咕”叫个不停，仿佛代主人下“逐客令”!

亲朋好友、同学、同事闻知晓军有如此稀罕宠物，便纷纷前来睹其风采，雪美人果然不负众望，使来者无不满意而归。雪美人给晓军带来了无尽的快乐，晓军当然视若掌上明珠。

    消息传到了晓军工作单位领导王局长的耳朵里，王局长大感惊奇。那天，下班后，喜玩宠物的王局长便来到晓军的家里。对本单位领导的光临晓军当然是恭而敬之，热情百倍。那雪美人在王局长面前也舞得分外卖力气，而且还跳出不少新花样。王局长连连拍手称绝，笑得前仰后合。艳羡不已又赞不绝口的王局长微笑着对晓军说：“一千块钱，让给我吧。”

    晓军心里猛地打个激凌，没想到王局长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此心爱的宠物，不要说一千元，就是一万元他也舍不得卖呀！王局长见晓军面带难色，知道不很情愿，但他又对这个雪美人爱之心切势在必得！于是，又呵呵笑着对晓军说：“两千怎么样？”

    晓军已经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了，顶头上司把话说到这种程度那可不是你想卖不想卖的问题了。真要是两眼一抹黑让王局长下不了台，那后果就难以设想……事情挤到这份上晓军只能委屈忍痛了，于是，便做出一个亲切的笑脸很大度地说：“局长，您小看了晓军，既然您喜欢带走就是，何谈给钱？”

    王局长哈哈大笑，拍着晓军的肩头说：“恕我不恭，夺人之爱了。既然你如此慷慨我也就不客气了。不过你不要钱，这份情义我说什么也要有所表示……”

    就这样，雪美人易主王局长，成了王局长的心上之物。遂了心愿的王局长果不食言，不久，晓军便被提拔为财务科长。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和调理，雪美人对这个优越的新环境很快就适应了，对这位恩宠有加的新主人也表现出一种别样的亲情。王局长有个癖好：喜女色。因而想找王局长办事的大都用女人来“攻关”，所以来王局长家里的客人就女性居多。王局长在这些女人面前总是乐不可支，弥勒佛似的可亲可敬。雪美人便在这些女人面前大展其艺又兴致盎然。那些女人们面对如此奇妙的尤物个个笑出一脸妩媚，对雪美人大加赞美。此时的王局长当然是其乐陶陶了。久而久之，那雪美人便随着主人的爱好而改变了习性——也开始“喜女厌男”，见了男客人便“咕蛄咕咕”地叫，甚至啄男客人的衣裤……

    王局长自从有了雪美人这个宠物，快乐多多，不免有时在一些场合炫耀一番，后来这消息就传到了市委组织部长那里。组织部长也喜玩宠物，听说王局长有一只奇鸽，闲暇时便来到王局长家里要亲睹雪美人的风姿。王局长见组织部长大驾光临，便美滋滋地将雪美人置于客人面前，让客人尽情地欣赏其绝技。谁想，那雪美人见了这位男人却不肯赏光！不但双翅紧拢，而且“咕咕咕咕”叫个不停，竟用尖喙猛啄组织部长的衣裤——分明是不欢迎这位高贵的男客！王局长见状大惊失色，一脸惶然。雪美人见主人脸色大变更变本加厉，如凶猛的鹰隼般啄其衣甚至啄其脸！组织部长被弄得非常紧张，东躲西躲，雪美人却穷追不舍，组织部长只好瞧个空儿望风而逃。

    王局长说什么也没想到雪美人竟在组织部长面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对此王局长深感忧虑不安……

　　不久，上面下来通知，王局长解职，退居二线。新局长到任，限期做好移交。王局长没事可做只好赋闲在家。摘了官帽后立即门庭冷落，尤其是见不到女客人了。没有女人来了那雪美人也仿佛情绪受挫，舞兴一扫而光，渐渐地变得慵懒了。偶尔有一二位女人来也不肯屈尊献艺，任王局长百般引导终是无动于衷。雪美人成了懒婆娘，饱食终日，跳舞的事似乎早被它忘得一干二净。王局长一怒之下捉刀而杀，那天晚上就着红烧鸽肉独自喝了一顿闷酒。酒虽饮得不多，却是酩酊大醉三日不醒……

(载《青春阅读》即原《天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