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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愿意在雨后的时候去草甸。通向那里的路看似平整,吃饱雨水的泥,粘稠的像糨糊,把个靴子沾得沉实,让人走起来有大象般稳重。而拔出一只腿,也得使出拔树般的气力。未进草甸,寻根木棍,预先拨动前面的深草,让上面的水珠滑落下来,再取径前行,否则一身湿漉,让人心火难耐。这场雨对于牛儿来说,无疑是一次极爽的冲凉,同时,兼得蜢蝇全无,因此卧得也舒坦,它的确切位置,须得翘足远眺方可。
放牛食草,似乎也有人为的性情爱好。父亲喜欢先觅得好草,再围绕着好草做文章,拴牛的方法基本就那么两种,或者用钢钎扎地,或者寻棵树。对牛儿来说,无疑是在画地为牢,对人来说,得要勤快,一天下来,需要数次更换草场。我的方法及其简单,这方圆十几里的草甸,尽可由它的性子撒欢,充分地释放其牛性。这无边无沿,郁郁芊芊的青草,无须辨别种类,尽可下口。这里不是山界,那里生长着一种让牛儿吐白沫儿的草,叫“入殓”。听名字就知道,用人之殒命的词语做名称,绝非善类。草甸里无处不水,想是那水的清淡,泡淡了草里的毒素吧。
草甸中央,地势略有起伏,自然形成一片水域,那水已经没了脚脖儿。这时候,想起那牛儿尽管粗愚,却不是近亲水牛那般喜水,这时反倒是人有些愚。误闯到这里,反而让我眼前一亮,这里俨然是一方池塘。也许是雨后的积水的注入,把这里形象化了。一丛丛蒲草,一片片绿叶,一朵朵蓝花。这蓝花开放的正炫,蓝幽幽,鲜灿灿,只是被雨水刚刚洗过,水份重,色彩浓,花形也有些不整。如果有一天的调整,它还会完好如初的。几只绿蜻蜓围绕着上下翻飞,似乎在干着蜜蜂才干的事情,不知道的以为它们转换了兴趣?它们与花儿无关,它们只关心花下的水面。
蒲草刚刚吐出蒲棒,上面的红意还清清淡淡着。深切地了解它,是曾遵循母命,采摘了把它续到枕头里,轻飘飘,软绒绒,不似谷糠那么累沉。远客进门,一夜安眠,早起惊呼:好个清香的梦啊!追问母亲时,我心中的傲气便攀到脸上。秋季里的草甸一派金黄,草地也干爽至极。蒲棒的絮被风儿撕扯开一个口,正急欲飞向远方。采摘蒲棒絮很轻松,轻轻一撸就都到袋子里了。那时也没有注意到鸢尾花的事,枯萎的叶子,黄乎乎地挤在一起,如同一群受冻的鸡。这鸢尾花在我们这里叫大马兰。花朵大就毋庸置疑了,而马兰却是凭空想象来的。曾经有部电影,那里的马兰花有着神奇的功效。让人着实目瞪口呆。我在看的时候,就失口说出:这花咱们这里有!旁边的人付之一笑。这里的马兰花和那里的马兰花都一样,这一片片的也会失去功效。
忘记了找牛儿,是这片鸢尾花让我忘记了目的。花儿不是为我开放的,我只配静心观赏。能够偶遇一个花期,能够陪伴这些花儿,哪怕只是一刻,也感到无限的甜蜜。它遇到了我,我遇到了它,都是一种幸运,这种幸运建立在自我陶冶,自我修性的基础之上,因为发现美的存在,而提高了思想境界,因为思想境界的提升,而提高了赏识度。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感,就是人类的进步。
这一方池塘是鸢尾花的世界,也是我的世界。不过,在它们面前,我只是匆匆过客。意识到这一点,心境便豁然开阔起来,一边欣赏着,一边慢慢绕过去。
后记:山叶君的新诗集《苹果树》摆在案头,读了一遍,感慨万千。想写个诗评,感觉不是自己的特长,怕写不好反而贻笑大方。我以我的方式写一篇散文,算是代表了心声。诗集开篇的鸢尾花非常生动,借其形象用之,愿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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