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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的不解之缘由来已久,想来应追溯到孩提的时候,那时便已经开始对家里的几个大部头进行攻坚了。那是父亲看的,都是些《三侠五义》、《明英烈》之类的书。那里面的绣像十分传神,故事也特别生动,勾引出兴趣来,也常看得废寝忘食。
那时候,由于父亲的喜好,家里形成了一定的文化氛围。哥哥参加工作后,也常常按照自己的心意,偶尔购回一两本书,父亲悄声默认。毕竟他参加工作了,应该有一些自主权。这一天,哥哥带回一本书。
这本书的封面很符合当时的社会主流。一男一女挺立在人群前面,男人的围脖和女人的头发被狂风吹起,满脸的坚毅与无畏。后面的人群举着横幅标语,应该是在示威游行,这个画面太熟悉了。虽然那时我还是名小学生,一些文字早已不在话下了,就是有些不会的,也能请教字典解决。这本书叫《青春之歌》,随着一页一页的深入,也就知道了封面上的男人叫江华,女人叫林道静。
哥哥对这本书的态度极为不好。他在八小时之外,想起来就翻翻,翻过就随手一扔,像擤了大鼻涕似的。我似乎都听到了那本书的“哎呦”声。这天晚上,家里来了贵客。所谓的贵客,其实是邻居。他是林场的党委书记,虽然和我家是邻居,他却极少来。
他的突然造访,引起家里一阵忙乱。敬烟敬茶,母亲还把深藏在柜里的糖果都拿出来。人家说明来意,不过是来借件工具而已,夫人不在家,又急等着用,只好亲自出马。原来如此。书记闲坐,看见炕上有书,便随便翻翻,却产生了浓厚兴趣。临走时,人家没开口,哥哥却迫不及待地塞过去,还毕恭毕敬地送到大门口。
就这样,这本书在意料中一去不复返了。它的一去不返没有给家里人什么感觉,相反还有些沾沾自喜。在他们眼里,这本书是一条纽带或者桥梁,担负着友谊的使命,把我们两家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一家人只有我沮丧万分。眼见就要攻克的堡垒,在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被撤换下来。胜利的滋味没有品尝到,是多么的悲哀啊!
过了几年,在学校操场上,电影《青春之歌》放映了。由谢芳主演的林道静形象高大,立场鲜明。把一个普通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如何转变成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的全过程,演绎的入木三分。一家人在观看影片时,哥哥成了当然的义务解说员。每每他的预言应验时,都会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只有敢怒不敢言,在心里无限地怀念着那本书。
这部电影加深了我对这本书的印象。时隔多年,借书的邻居早已因工作调动,举家搬迁到遥远的县城。我不禁痛恨起借书不还的人,他们是世上最不可信的人!
阅读一本书的真正意义在于发现它内在的东西。人的思想赋予了它太多的自身行为,是让它拥有异样的色彩和涵义。珍惜它,它就会是我们的眼睛。冷落它,它又会像零落的树叶,飘零在尘埃之中。当它化为泥土,滋育着这个世界,有谁能够体会到?
体味到它的美,它却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背影。然而,这个背影却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许多年过去了,在一个城市里,在一个旧书摊“淘宝”时,意外地发现了那个版本的《青春之歌》。当我把它捧在手里的时候,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遥远的年代仿佛又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它如同一把钥匙,打开记忆的大门。它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保存完整,一打开,就有浓郁的书香涌出,沁人心脾。
每一本书里都潜藏在充满天性的文字,或者巧舌如簧地诱导你追名逐利,或者欲盖弥彰地蛊惑着你的心智,或者牵引附会地教唆你茫然憎恨。其实这一切都是好的,一本书让你有了情感,让你有了爱憎,让你有了人的味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书山有路。那里真的通向一座高山,拾路攀登,越是向上,这世界越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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