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角落之五：老巷
已有 340 次阅读2007-7-9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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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角落之五：老巷
很奇怪在这样一个日新月异、到处大兴土木的城市里，居然还会有这样一条老巷。老巷在老城区最偏僻的西城门口，当然，城门早拆了，成了绿化带，与岩江相通的护城河却还在，当年的埠头却已废弃，原因是上游建了水库，断了江流。
说它是老巷，不如说它是老街更合适些。五米多宽，约莫四百多米长的巷子，斜斜的，呈东西走势，期间分岔出许许多多的弄堂和小巷。从两旁一律砖木结构的徽派建筑中，可以想见老巷当年的繁华。只是如今却成了这个城市里被遗忘的角落。
当然，老巷里的人可没遗忘自己，日子还须过下去，且要过得让自己舒心、惬意。
沿着清石板铺就的街道，由东往西而行，有“随意来”茶馆，二层的小木楼，老派的八仙桌，黑旧的花窗棂，铜制的大水壶和紫沙的小茶壶，蓝边的大茶碗和仿青瓷的小茶盅，五香的葵花籽和糖炒的板栗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高声喧嚷海侃的茶客，卧石阶上懒洋洋打盹的大黄猫，透着些许说不出的旧市井调调，常引得我也进去泡壶茶，跟相识或不相识的茶客们斗斗嘴、取取乐，间或向老辈的讨教几句婺剧、越剧、外加“秦琼卖马”和“七侠五义”。
顺“随意来”茶馆西下，依次是“通源”南货铺、“生和记”包子铺、“翔记”杂货铺、“四通和”打金店、“小胖”租书屋、“小龙祥”熟食店、“新头面”理发铺、“姐妹”小吃店、“明明”水果行、“老来乐”棋牌室、“早晚”百货行、和干涸了多年的“李家”老井。
在老巷的“李家”老井处折个小弯，继续西下，经过“阿毛”碟片出租屋、“新月”裁缝店、“好再来”童装店、“刘家”中医馆、“行天下”鞋行，就来到了“小乐惠”酒馆。
“小乐惠”酒馆是一幢变通了的、徽派砖木结构的三层街面楼。悬山顶式的大屋顶形制，使屋顶出檐幽远而轻灵舒展，尽显江南明清时街楼民居建筑秀雅怡达的灵气。据说此楼原是清朝一翰林编修所建，后于民国初年转卖于一苏州人开妓院，因为当时老巷地处城门的水陆码头，生意着实闹猛。
妓院不妓院的与我无关，现在成了酒馆，却与我有关了。顺着老旧泛黑的木楼梯，踩着清朝翰林学究和民国初年江南名妓们踏过的木楼阶，慢腾腾地登到三楼，择一副临窗的座头坐下，弄盘此地山中溪涧里特产的“麦鱼”，再来盘野芹菜和花生米，就着浙西特有的陈年善酿“三白酒”，或沉思独饮、翻些随身携带的老旧之书，或与邻桌相熟、不相熟的谈些家长里短的趣闻掌故，却也自乐或同乐融融了。
当然，我最喜欢的是，边喝酒，边探着半个头，看老巷里来往的行人和沿巷叫卖小什物的小商贩们。看着他们三角、五毛地讨价、还价，以及成交时相互满意地点头致意、不成交时相互善意地微笑埋怨，让我知道日子是那样的真实，平常里透着亲切、世俗中流露真实、吝啬里充满人情，就如我嘴里的“三白酒”，有一丝、无一丝地，淡淡地在舌尖化开，许久以后，一种说不出的醇香充满了口腔，融入肚里，醉了众多的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