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苏州一上船，老大对我说：“队长，陈德福已被调到锅炉房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一颗心像一片落叶，被秋风吹得飘来飘去，坐立不安。觉得对陈德福的处理决定，有点顾此失彼。

来到西山，就直奔王处长办公室，我说“处长，陈德福调到锅炉房去工作，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有回旋余地吗？”

王处长见到我说：“你来得正好，就想听听你的意见和态度？”

“我……”

王处长把决定权一下子推在我的身上，窘得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一会，刚想表达，王处长说：“好，走，到团长那里说说你的意见吧！”

来到团长办公室刚坐下，团长便知来意，喜笑颜开地说：“看来蒋公今天是来为陈德福当说客的。”

我说：“团长，也不完全是，不过，我想在陈德福的处理上，发表点看法！供领导参考。”

团长高兴地说：“那好，还真的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我说：“团长，说句心里话，对陈老关的处理并无不妥，也不过份，对这样人，就得严肃一点，有技术，有本事，不用在事业上，技术再好，本事再大，也是个纸老虎，还很可能成为某些事业的绊脚石。”

“说得好！”团长满脸堆笑说。

“不过，我认为对陈德福处理还是要以教育为主，陈老关在旧社会，11岁就当学徒，很细心，胆子小，爱机器。但由于对这艘游艇和机器设备过份强调了它的先进性，使用上的特殊性。环境给他自觉不自觉地演变成自我的炫耀和对他人的不信任，加上传统习惯势力根深蒂固，使他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要想打开他的心窍，冲破技术神秘化，需要时间，需要制度的约束，需要做说服教育工作啊！”

“嗯！”团长听了我的话，微微点着头，嗯了一声，脸上笑云顿消，好像在仔细品味其中有哪些深刻含义。

我接着说：“团长，前一个时期，有关船上发生的一些问题，我认为不应该都记在他一个人身上。自从这艘船来到煤矿，对它的使用管理不到位，没有责任人，没有制度约束。行动自由化，自以为是，胆大妄为，客观上造成他们公私不分，最明显的例子，去年元旦，他们不肯开船送团长去苏州开会，而私开客船去镇夏喝喜酒，从形式上看，是老关的责任，因为老关不开机、船不能行，他的责任大。实际上，老关他只能负次要责任，或者说很少一部分责任乃至不负责任。

何团长听了我的话，“呕！地一声！”不解地望望我。

我继续说道：“作为一个船队，表面上看，机器不响，无法开航，似乎老关决定一切，但实际上，老大才是最有权威的，船队的管理、行动、安全都是老大说了算，开船与不开船，停靠在哪一个码头，决定权都在老大身上。当然，老关不开机，老大也开不了船，从管理角度上说，老关是在老大的领导下工作的，负责轮机管理，维修，保持轮机处于良好的技术性，是船队管理的一个环节，老关对开航事宜有异议，可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老大决定了也必须执行。总的来说，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双方只是有一定的制约，老大老大，坐的是第一把交椅。另外，原先他们在外事部门开船，替首长和外国首脑开得多一些，神秘观念左右环境，加上条件优越，产生了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毛病，对陈德福的教育和思想转变工作要花一定时间的。”

团长点点头说：“有道理。”

“现在运输队刚刚成立，人员缺乏，按规定，陈德福不在，这条船是不能开航的。”我把处理陈德福出现的困难摆了出来。

“呕！”团长听我一说，感到一惊，聚精会神地望着我。

“而我们天天在开航，实际上都是以陈德福的执照名义下签证、开航的。如果陈德福说，我既然调动了工作，我的执照可随身带走，我们就开不了航啦！”

团长和处长一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感到这里的问题还真挺复杂，真是隔行如隔山，弄得不好还真要犯主观臆断、滥用职权的错误呢！急忙说：“老蒋，你说说看，怎么办？”

“目前，我们船上只有两张执照，老大和老关，凭这两张执照到港务监督处签证在内河开船，现在老关调走了，作为行政管理措施，在单位里是合法的，讲起开船，老关不在，人证不符，属无证航行，就不符合海事规则。所以，合理不合法，合法不合理就是这个意思。因此，我建议，宣布陈德福调锅炉房一周就行了，叫他知道因循守旧、闭关自守要付出代价的，打打他的嚣张气焰，让他知道“三人同行，必有我师”，一周后，我去做思想工作，只要他乐于承认错误，就达到教育目的啦！”

“老关回到船上，我建议，组织上要交给他们一个任务，签订培养合同，半年至一年内必须培养一至二名（通过港监考试合格）老关。只有这样，才能打破技术垄断，适应煤矿的发展，下一条客轮下水，就派上用场了。”

“好好！有道理。就这么定啦！一切工作都由你组织实施，全面负责 。”团长望着王处长，老王，你还有什么意见？

王处长说：“我同意。”

从此，我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苏州——西山，（我也办考了老大、老关执照，又有汽车驾驶执照）上岸开汽车，水上开客船，开汽艇。哪里缺人，我就到哪里去顶班，从不打回票，使全队成为开得出，开得远，随叫随开，一条红色运输线，被煤矿评为先进单位，多次在全矿介绍先进事迹和工作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