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月山在安图县明月镇的南部，海拔776米，有长兴河从山脚下流过。吐月山为明月镇最高山峰，地理位置突出醒目，因在文革期间，山上曾有石头摆出过歌颂伟大领袖的标语，一度被称为“万岁山”。后来回归正道，还称“吐月”，是因明月每每从东坡升起，万缕银光环抱山下小镇，小镇的名字都是从此得来，却是更为贴切现实。

登临吐月山，我都是以健身为目的，每来一次明月镇基本都要攀登一次。近两年，山路经过修整，攀登的过程不再十分艰难。来的次数多了，我便发现一个细节。沿途有些山杏树，树身不甚高，掩映在别的树种里，有些闪烁其身，羞答答不肯见人的样子。我还是认得它，虽然那时还是寒冬腊月，我还是觉得它一身俏丽的花容，美盈盈地在树丛里笑。

今年的春天实在有些晚。从去年的冬天到今年的春天，都没有正经下过雨雪。那些雨雪的路上大概有些艰难，运输的车辆受到阻碍。这天夜里黑沉沉的，我觉得这个黑让脑子有些沉郁，混沌间有一丝亮光闪入，便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的雨就如同千万只手在梳理着神经，不知不觉间，心神安定下来。一夜的雨，如同一剂安神药，让梦乡甜蜜。

一夜风雨，让山川与森林发生了变化。落叶松林绿了，却不是那么显眼。倒是林间的几处白显眼的很，如同点亮了一盏盏灯。白的过于明显，可以直接奔去，有些按图索骥的味道。我见朝阳河对岸的山坡上有朵大大的白色，就像云朵落到了那里。那一定是非常壮观，非常震撼的，就奔那里去！

山坡很陡，却不是很遥远，那团白色就在前面，犹如指路明灯，在修正着前进的方向。来到树下，那树形巨大，如同一顶巨大的花伞。只是看不清花色，一片的白几乎融入了晨雾之中。杏花高高在上，好像是坐在枝头的一群女孩子，我似乎都听到笑声，却看不到她们的笑脸。白花花的一片与几里路之外看到的白，差不多相同。杏花细碎，一片白让天下的白花雷同了。兴味索然间，我突然想到了吐月山杏花。

花是相同的，不相同的是树的高度，立即就去明月镇看杏花！刚下车就看见山顶的点点白色，它们果然如约而来。当我气喘吁吁来到花枝间站定，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之前看到的杏花都是高高在的上的，就如同一束束隆重礼仪上的专用品，我这样的俗人怎生得见啊！而这眼前的花，细细的眉，小巧的口，白里透粉的颜色，俏美的让人神魂都被裹去，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被花包围的感觉是什么呢？这座山的这个“吐”字真的恰到好处，轻轻地吐出一丝香气，那天空就这么罩着，香气不散，就如同一个精魂在山间萦绕着。吸日月光华，吐五彩芳菲，真的让人醉了。

此时的杏花还是让我颇费些思量。在山下的城里也可以看到盛开的杏花，只是觉得在钢筋水泥塑造出来的森林里，还是觉得颜色有些单薄，香气也被车流冲淡许多。而这山岗上的绽放虽说清新，却也透着不自然。为什么呢？我发觉这杏树组成都是两棵或者三棵，绝没有一棵冲天而起的老树。这样的形态是因为十几年前或者更长时间的一次砍伐，所造成的。山下的居民为了取暖，砍光了山上的树。这些树都是经过十几年的生长，重新发枝散叶，开花结果。我所目及到的杏花并不多，还没有形成阵势，还没有形成所谓的风景。那山下城里街道旁的种植，是不是从这座山上移植过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想让那杏花的美丽去装点城市，是不错的想法。那里也许会成为另外一道风景，只是山杏树境界在于自己的高冷之巅，一棵树的美丽是一座山的根本所在。一座山有它自己的古老与年轻。古老是一种岁月的累积，也以一种沧桑感的存在，让这座山显得神采奕奕。一圈圈的年轮如同流水一样的波纹，年轻是这座山的希冀，流水日夜不停，波浪催陈送新。

要有这样的印象，我们一直都在去赶超古老，是对身边这个世界最好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