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水、是 清 澈 的   二十二

              水、是 清 澈 的

                                          叔   洪

                                （二十二）

赵团长自从和裴鑫谈完之后，心里一直就放心不下。因为从她对裴鑫的观察中，隐隐感到这件事儿不会这么简单，问题恐怕要复杂得多，在裴鑫的心里好像隐藏着她所不知的隐情。裴鑫虽然没有道出，但她凭着女人的敏感性，觉得还有一层她所不知的，令裴鑫很难下定决心的线在牵扯着他。她经过反复的思考，预感到这件事背后的复杂性令她担忧，可事情的复杂性在什么地方，她却不可而知。但不管事情多么复杂，为了一个年轻人的后半生，为了让这个年轻人后半生能过上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她要努力，她要争取，即便是千难万险，也在所不惜。可事情的复杂性在什么地方，她要搞清楚。她明白，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你就无从下手，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要找到解开这个症结的钥匙。

她又想到了她的侄子赵佩纶，认定了他一定知道这件事的症结在什么地方。她给佩纶的厂里打电话，可就是奇了怪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说这不是越着急越别扭嘛。可真应了那句话，一事不顺事事不顺。她已经等不及了，时间是不饶人的，因为专家再三的告诫她，时间拖得越长，对治疗的阻力也就越大，康复的希望也就越小。她不能再等了，她要到厂里去找她的侄子。她连给团里打电话要车都有些等不及了，干脆就坐公共汽车去，反正也不是多远。想到此，她竟然没顾得上和家里人打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的就出了屋。

赵团长来到光华毛纺厂，和门卫打了声招呼，就直奔他们的宿舍而去。她来到侄子的宿舍门前，却见屋里黑着灯，以为屋里没人，但仔细一看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谁？”屋里人的一声问话，才使她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老姑。”

不光小赵没想到老姑会在这个时候来厂里，就是小裴也感到突然，但他却隐隐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要不然，老人家绝对不会这么晚了还亲自跑到厂里来。

两个人本能地赶紧一翻身从床铺上站起来。小裴急着开灯，小赵便直奔门口儿去“这么晚了，老姑您还……”

“急死人啦！”老姑人还没进屋，便冒出这么一句话。

“多大的事，把您急成这样？”小赵不解地说。

“事儿没轮到你头上，你当然不急啦。”

“老姑，您喝水。”裴鑫把水放在老姑跟前的桌子上“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来不就得了嘛，干嘛还非得亲自……”

赵团长抬眼看了裴鑫一眼“我也不愿意跑，可电话就是打不通，这心里着急，等不及啦，所以……”

“你是为小修的事……”小裴问道。

“对，就是这事儿。”赵团长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慢速度说“我知道这件事儿让你为难，可我也是没办法。”她拉着裴鑫的手说“孩子，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你说我能眼看着就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的下半生，就永远得躺在床铺上，苟延残喘得经受折磨吗？”

“您说得我明白。”小赵凑到老姑跟前“可她以前做的事儿，也有点太没人性了，她用刀子往人家心里捅，人家的伤痛还没过去，却又要用别人的伤痛给她疗伤，您说这事儿公平吗？”

“我知道这件事儿不公平，而且是相当的不公平。更知道对你们伤害太大，我有点强人所难。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心里的伤痛再厉害，它终归会有个过去的时间，它会被时间慢慢的消磨掉。可小修就不同了，时间越长，对她的伤害就越大。时间对她来说，不仅不能将她的痛苦磨平，反而会伤害得更加厉害，这一点你们明白吗，我的好孩子。”

“这里的事儿您老不是很清楚，所以……”小赵揶揄着。

“我知道我不清楚，所以我才这么饥饥渴渴地跑来，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咱们再决定该怎么办。”

小赵看了小裴一眼“要不你先到外面去转转……”

“不用了。”小裴转脸对赵团长说“老姑，您的心情我理解，这件事我也反复地想过。您这种无私无畏的精神，令我们年轻人感动，为了一个与您非亲非故的人，这么大岁数了，还一个人大老远的跑来，让我很是钦佩。”

“小裴你……”小赵一听话音不对，赶紧制止。

小裴向小赵摆了摆手“赵哥，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为我好，就跟亲哥哥一样的关心我，照顾我，我感激不尽，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亲哥哥一样对待了。”他回头对赵团长说“老姑，您说吧，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绝不让您为难。”

“好孩子！”赵团长站起身来，拉着裴鑫的手“你和小纶一样，都是我的好孩子。”赵团长的眼睛有些湿润“我为有你们这样识大体，顾大局的孩子们感到高兴，感到骄傲！”赵团长控制了一下情绪“这样吧，我回去和专家商量一下，看他怎么安排，而后我通知你们，行吗？”最后两个字赵团长说得很慢，也很重。

“那，我就听您的安排啦！”小裴很诚恳地对小赵的老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