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赵佩纶骑在自行车上，一路是歪歪斜斜的走在回厂的路上。他喝多了，真的是喝多了，但这不是他的酒量，因为今天喝的酒还达不到平时酒量的三分之一。但，他确实是喝多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喝多了。

他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胡思乱想着，不时地还喊上几句，甚至于竟然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唱上几口，引得路上的行人不时地回头张望，

“这是在的那罐的，什么样的猫尿，至于喝成这个样子嘛。”过路的行人看到他这份儿状态，都用嘲讽的眼光看着他。当然了，路过的人只不过是小声嘀咕，没人把这当成正事儿来管的。

赵佩纶不光是身体有点飘飘然的表现，而且思想才是真正的飘飘然。“放屁，什么叫飘飘然，什么叫思想飘飘然，你知道什么，这才叫痛快呐，这才叫解恨呐。什么叫痛快，什么叫解恨，你体验过吗，没，没有吧……”他边骑自行车，嘴里边嘟囔着。

“咣！”得一声撞在大树上，他来不及扶起倒在地上的，自己的自行车，赶紧得给人家赔不是“对，对不起，把您给，撞上我啦……”他抬起朦胧的醉眼，看着他跟前的“人”说：“真，真的对，对不起，我给您道，歉……”他反复着说着这几句道歉的话，但却听不到对方的回音“你这人，可，可真够逗得，我给，我这给你道，道歉，你也不回，回声，是，是原谅了，还是，是不，原谅……”可是他还是听不到对方的回音，心里不免有些生气“你，你他妈的，到，到底怎，怎么回事儿……”他心头的火在突突的上升，两手敞开，死死的掐住“对方”，大声地喊道“你，你要是，实在不言语，我可就走了……”他松开了手，“再见……”而后扶起自己的自行车，推着便朝前走去，嘴里还不断的咕囔着“真他妈，的傻帽，你，你也不问，问，问我，我是什么单，单位的，以，以后，你要是真，真的被撞坏了，找谁，谁去……”他想上车骑着走，可是上了三次，才骑到自行车上，而后歪歪斜斜的，嘴里哼着小曲，朝前走去。

“小裴快过来。”刚从澡堂出来的小裴就听到有人喊他，而且喊声是那么的急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快步朝喊他的方向奔去。当他来到地方时，却看到赵哥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嘟囔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小裴不免有点埋怨围看的人们“还不赶紧地把他抬到宿舍去。”

“不是我们不抬，是他不让，非要叫你过来他才肯走。”这倒不奇怪，全场的人都知道他和赵佩纶的关系。

小裴把自己的脸盆掖到旁边的一个人的手里，对着大伙说到“赶紧帮我把手儿，帮我扶起来，我背他回宿舍。”俩个人上前便将赵佩纶搭起，放在小裴的肩上。

“该，活该，真高兴，可乐死，我啦……解，解恨……”赵佩纶在小裴的肩上，嘴里打着噜噜地说着，“你也，高兴，高兴……”小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喝的这么多酒，竟然喝到胡说八道的地步。

他只管背着他朝前走，也不理他，因为他嘟囔的话别人听不懂。一直把他背进宿舍，放在床铺上。给他脱去衣服，放好后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倒了一杯水，便坐在他的床前看着他。就听赵佩纶还在不知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清的胡话，小裴也不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小修……”赵佩纶嘴里突然大声地喊出了修萍的名字，“完啦，高兴。”而后便又咕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嘴不再张开……

“听说原先咱们厂里的小修出了车祸啦，你知道吗？”厂里的人们相互议论着。

“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赵佩论说的。”

“可靠吗？”

“应该可靠，因为小赵说是听他老姑说的。”

“要是那样的话，这消息是可靠的。”

“为什么？”

“小修到市歌舞团去，就是小赵给办的。”

“那一阵厂里都说小修和裴鑫搞对象，这事儿是真的吗？”

“绝对没错，”说话的人很有把握的说“小赵跟我说起过这一段，他说之所以要帮小修的忙，就是因为小修和小裴搞对象，所以才……”

“傻冒。”一个人说道“你说这小赵这不是冒傻气嘛，你等他们结了婚再给办，小修不就跑不了了嘛，这八字还没一撇啦，你就把小修给办走了，你说像小修那样的人，还能看得上小裴嘛。”

“要说也是，在这件事儿上，小赵就是办了一件糊涂事儿。”

“大伙说什么呐，这么热闹？”大伙正说得高兴的时候，冷不防地听到小裴说话，把大伙吓了一跳。

“没，没说什么，我们在瞎聊呐。”几个人赶紧的闭嘴。

“接着说，我也想听听，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或新闻。”

“你来得太不凑巧啦，我们已经说完啦。”

“赶紧干活去吧，要不然当头的看见又该不愿意啦。”说着大伙便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了。把小裴一个人孤零零的晾在了那里。

“小赵，”有专们爱打听事儿的人，找到了小赵“听说小修出了车祸，是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小赵一听问他这事儿，马上来了精神“不光是出了车祸，而且很可能她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啦。”

“有这么厉害？”

“我老姑说啦，她可能是高位截瘫。高位截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嘛，就是下半身永远动不了啦。”小赵还嫌不解恨得说到“活该，像这种人，就该得到这种报应。”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小耿不满的对小赵说。

小赵被这一句问话惊得抬起头来，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小耿，半天才说“怎么，这不正给你解气吗！”

“给我解气……”小耿冷冷的看着小赵“她如果真的瘫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而后转身便走。

“你……”小赵看着小耿的背影“你看这人，怎么分不出好歹事儿来？”

小耿对赵佩纶这么数叨小修，从心里不满。尽管她对修萍以前的所作所为有些看法，但对她遇到如此的灾祸，给她造成如此惨痛的伤害，还是深表同情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一起二十多年的邻居，摊上这种事儿，心里能好受得了吗，更何况，善良是小耿的本性！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小裴在宿舍里问赵佩纶。

“那天我回来的时候，不是都跟你说了嘛。”

“你跟我说嘛啦，醉得跟烂泥似的。”

“我，醉啦……”他看着小裴“那天我醉啦……”

“你不光醉啦，而且你重来没醉成那样。”

赵佩纶想了想“我说第二天起来后，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呐，合着我一点没跟你说。”小赵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小裴说道“我以为跟你说了，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第一个知道。”

小裴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像小赵估计得那样高兴，反倒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