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水、是 清 澈 的   十八（上）

（十七）

耿章华和裴鑫并肩骑着自行车行进在回厂里的公路上。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考试了，”小耿侧脸看着小裴说“你心里感觉怎么样？”

“这还用问，只要你没问题，我绝对有把握。”小裴满脸的春风。

“我保证没问题，我就是怕你……”小耿只把话说了一半，因为她不想伤他的自尊心。

“你还在替我担心呐，”小裴的脸上显出感激的表情“都过去快一年多啦，这点小事儿要是总放在心上，我还算个男子汉吗。”

“你心里真的把她都放下啦？”

“那还用说。”小裴得意地说“咱好歹也是个有志青年，哪能总被一些无聊的事儿缠住不放。”小裴看了一眼小耿，突然觉得她话中好像还有没说清楚的东西，心头突然的一激灵“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

“不，不……”小耿赶紧否认“你多心啦，我怎么会往那上面想呐。”

“其实，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对于这件事儿，要是换了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早就没有她啦，就是现在她来找我，我都不会动心。”

“真的？”

“你想啊，她把我坑得那么苦，我这心里恨她还恨不过来呐，还会有那种……”

“我不是……”

“你别不放心，等咱们毕业考试完了，就准备结婚的东西，今年年底我们就完婚，怎么样？”

“着急啦？”

“倒不是着急，因为我们的岁数都不小啦，这事儿要是搁在我们老家，我的孩子说不定都上学啦。”

“竟瞎说。”小裴的话让小耿脸上一阵发热，一阵发红。

“瞧你，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脸红呐！”

“竟瞎说，我这是脸红，我这是高兴，明白吗？”

“当然明白啦，这点事儿要是再不明白，我这二十几大岁不是白活啦。”

两个人一边骑着车，一边说笑着，转眼之间已经进了工厂的大门。

歌舞团的赵丽倩团长又到医院来看望修萍。她对修萍还是特别关心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她侄子介绍来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从私人的角度，还是从单位领导的角度出发，都是要格外关心的，更何况，又是在慰问演出的路上出的车祸，绝对的该算是工伤，单位能撒手不管吗，要是那样，当初为什么还要把她从外地接回来，不就是因为这大城市的医疗条件好，跟医院的大夫又很熟，对治疗有好处嘛。

“赵团长，我跟您说个事儿。”在看完了修萍后，离开医院的时候，小黄拦住赵团长说“这几天小修总在念叨一个人。”

“谁？是不是……”

“不是，自从小修能说话那天起，她就重来没有提起过卞承业这个名字。”

“是吗？”赵团长感到很是奇怪“那，卞承业来看过她没有？”

“没有。”

“一次也没来过？”

“重来没来过。”

“这倒是他们家的传统。”赵团长突然觉得说走了嘴，赶紧掩饰到“那天小卞一听说小修出了车祸，不是寻死觅活的嘛，非要到医院去看她，那么多人拦着都拦不住，可现在这人回到本市来了，怎么就……”

“赵团长，”小黄不想提卞承业这个人，她对卞家父子没有半点好感。“我想跟您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什么人？”赵团长不解地问“难道说除了她的父母还有比卞承业更重要的人？”

“说不定这个人还真的比卞承业更重要。”

“是谁，快告诉我，是我们团的吗？”

“可是我重来没有听小修说起过这个人，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这个人。”小黄摇了摇头。

“这个人是干嘛的，和小修是嘛关系？”

“我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你看我……那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培新）裴新！”

“裴新（培新）？”赵团长虽然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儿耳熟，可想了半天却一点印象也想不起来了，因为叫这样名字的人太多了。

“你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件事儿？”赵团长不解地问小黄。

“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人和小修是什么关系，如果出现了对小修的治疗会产生什么影响，所以，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万一他要是来了，我好采取相应的办法。”

“采取相应的办法？”小黄的话让赵团长闹不明白。

“这个人出现对小修肯定会有刺激，万一这刺激是反面的，那不是……”

“我明白了，”赵团长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咱们团里就您一个人知道。”

“医院里的大夫护士们呐？”

“这我可就不好说了。”小黄突然感到事情的重要性：“对啦，赵团长，可能小郭也许知道。”

“小郭？”

“您想，我和小郭轮流在医院陪护她，我能听到小修说梦话，难道小郭就听不到吗？”

“要说也是。”赵团长思考了一回儿“这事儿小郭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估计她也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赵团长很认真地对小黄说“这件事儿你暂时不要对别人提起，等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明白吗？”

“这个我很清楚。”小黄很认真地对赵团长说。

耿章华下班回到家，见妈妈正在院子里择菜，把书包放在屋里后便帮着妈妈择菜。“你舅舅家的表哥的孩子明天周岁，”妈妈一边择菜一边对章华说“叫我们过去喝酒，可你爸爸不愿意动。”

“那，您就去呗。”

“这两我有点头晕，再说离着又大老远的，还得倒车，挺麻烦的，我也不想去。”

“您和我爸爸都不去，我舅舅能乐意嘛！”

“是这么个理儿，”母亲有些为难得说“我想让你哥哥去，可他答应一个要结婚的朋友，给人家帮忙去打家具，你说这事儿都赶到一块了。”妈妈叹了一口气“要不，你去吧。”

“我，”章华有些吃惊的看着妈妈“眼看着我们就要毕业考试了，还要写论文，哪有时间呢！”

“这个我都知道，可我想了半天，没有好办法。你要是不去，就只能折腾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了。”

爸爸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什么事都懒怠干，这一点章华心里是明白的。让妈妈自己去，这来回的还真够老人家瞧的，可都不去又说不过去，总归是自己的亲舅舅，一个人都不露面，这心里能好受吗。

“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

“还是我去吧。”

母亲听闺女答应了，脸上显出了笑容“还是闺女知道疼妈妈。”

下了班以后，耿章华就直接骑车奔舅舅家而去。如果回到家在去要绕一个大弯，这样可以少走很多路。一路上她脚下使劲儿地蹬着自行车，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来到舅舅家里。舅舅舅妈一见外甥闺女来了，那脸上乐得都开了花。他们知道，姐夫最近身体的状况，外甥昨天就打来电话，说是来不了。外甥女正上电大，而且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这时间太紧啦，以为不会有人来呐，这心里正憋着气呐，一见外甥闺女进了家门，你说这能不高兴吗。

章华和舅舅、舅妈说了几句话，看了看小侄子，而后便去帮着表嫂做饭。表嫂去倒垃圾，章华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隐隐约约的听到表嫂在楼道口和一个人说话，刚一开始她并没在意。

“小郭，刚下班？”表嫂问。

“今天不是我的班。”

“你们歌舞团怎么也倒班？”表嫂不解的问。

“什么呀，别提啦，我们团出了一场车祸，一个演员在车祸中受了重伤，住院啦，我这些天在医院里陪护。”

“这车祸还够厉害的。”

“可不是嘛，”那个人快言快语的对表嫂说“多漂亮的一个闺女，这脸上划了一个直通通的大口子，从眼角一直到下巴，而且还错过了最佳缝合期，做的那大疤，就跟一个大蜈蚣似的趴在脸上，简直是太吓人啦。”

“这么厉害？”

“可不是嘛，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呐。”

“她还没对象？”

“没出车祸以前倒是谈了一个，可自打她住了院，那个男得连一面都没露，你说缺德不缺德。”

“咳，这树林子大了嘛鸟没有。”

“这脸上的伤倒还是小事，听大夫说，她的下肢有可能会瘫痪，下不了地啦。”

“哎呦呦，你看这事儿闹的。”

“得啦，不跟你说啦，我还得回去做饭去啦。”

耿章华听着表嫂和那个人的对话，心里一个劲儿的犯揪。这真是，世界之大，什么事都会出，可你干吗非要和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过不去，这么折腾她，以后的日子可叫她怎么过呀。想着想着，心里一阵泛酸，眼泪差一点没掉下来。

“怎么啦，他表姑。”表嫂见表妹有些反常，便急着问。

“没事。”

“没事，你揉眼干什么？”

“噢，刚才剥葱辣的。”

“剥棵葱就至于辣成这样，等以后你结了婚，还怎么做饭呀。”

“不理你。”

姑嫂一边说笑，一边做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