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 清 澈 的

                                   叔   洪

                     （七）    

小纪费尽了心机，等待着机会，想尽千方百计想在小修面前表现一把，使他在小修的眼里多少有点好印象。可是他万没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计划的这么周到，眼看着计划就要实现啦，却在就要和小修答上话的那一瞬间，却被一位慌慌张张的傻大姐给搅和啦，而且搅和的竟然是那么是时候，真真把小纪气得七窍生烟，有冤无处诉。你说这令他企盼向往的美梦，就这么在不经意间与他擦肩而过，他那气儿能小得了吗。

“你会不会骑车？”火气上拱的小纪瞪着眼珠子，看这撞他的人没好气地说。

撞他的那个女的坐在地上，脸色被吓得铁青，小纪说什么她根本就没听见，只知道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缓神儿。挨撞的人没有说话，却惹急了被撞的女同志的一个同事。

“会说话吗？”他一听小记这没道理的话，火头一下子就窜上来有八丈高“你没事儿骑着个破车子到处乱钻，还说人家不会骑车子，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怎么没说人话啦，啊……”小纪万没料到还会有人出来给那个傻?娘儿们儿说话，本来就有些火气十足的他，这下更是火上浇油，所以便把话迎了上去“怎么，你想挡横儿是怎么的……”。

他们这还没正式开战，围观看热闹的人已经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啦，不仅堵住了人行道，站不开的人已经侵占到机动车道上去了，交通警察赶紧过来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说了一句“你们都各自好好的检查一下自己那里不对，等会我再给你们解决。”然后便着急地疏导交通去了。

此时撞人的女同志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装上他“放着该你走的路不好好地走，怎么把车子骑到逆行路上来了？”

就这一句话，把刚才还是满情满理的小纪的火儿给撒了个完全彻底，自知无理却又不肯承认错误，因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栽不了这个面儿。“我骑逆性道怎么啦，我骑逆行道就得挨你撞？”

“嘿，”刚才和小纪呛呛的那个人一听小纪这话气儿又拱上来了“你小子拿着不是当理说是不是？”他伸手便抓住了小纪的领口“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我就叫你满地找牙，”他举起拳头“你信不信？”

“瞧你那德性，”小纪也不甘示弱“你也不尿泡尿照照，就凭你那德性，也敢打我。”

“好小子，”那个人被小纪这么一将，挥拳就要打“今儿个就让你小子认识认识爷我是谁儿。”

“慢着儿，”就在那个人的拳头将要落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又有人说话啦“兄弟，手下留情！”

那个人听话声音很熟，便将手停在了空中。抬头一看，原来是乔二哥“二哥你……”

“这都是自家兄弟。”乔二哥挤到他跟前，指着小纪说“这是我的同学。”然后对小纪说“这是我的邻居，发儿小，小储。”

“咳，亏你早说了一句，要不然……”小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二哥。”

“行啦，”他问小储“怎么回事儿？”

小储简单的说了几句“其实他要是说句软化，也就过去了。”

“大姐，对不起您啦。”乔二哥很客气地对被撞的女同志说“您看看，是我给您修车去，还是我们给你点钱，您自己去修去。”

女同志前后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见并没有被撞坏“算啦，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的车子也没嘛毛病，就算了吧。”看起来女同志是一个很大度，很讲外面儿的人，不像一般的女同志那样擀毡。

“这怎么好……”小纪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要不我给您点儿……”

“打住，我说兄弟，既然你们跟小储认识，姐姐我也是个开通人，就这样吧。”她回头对小储说“你们接着说话，我走啦。”说着便蹁上自行车走了。

“二哥，改天咱再说话，我也走了。”说着飞身上车追那个女同志去了。

“多亏了你??来的真是时候。”小纪十分感激地对小乔说“得啦，我今天请你喝酒。”

乔二哥也不客气，两个人便来到了一家饭店。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表哥的录音机借给我听几天？”小纪见到了小乔，突然萌发了奇想，觉得如果要是再给小修借台录音机，和着磁带一起送过去，那样岂不是更容易赢得姑娘的芳心嘛。所以他借着酒劲儿便毫无顾忌得开了口。

“这个事儿我作不了主，”乔二哥有些为难，但嘴里却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儿我得跟我表哥商量商量。”

“那当让啦，东西又不是你的。”小纪明白他同学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他也很理解，因为这录音机毕竟不是他的，怎么做得了表哥的主，话再说回来，那可不是仨瓜俩枣的事儿。

“不管我表哥同意不同意，一半天我给你个准话。”乔二哥很真诚的对小纪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纪心里美滋滋的！

      修萍在酒桌上乍一听到，赵佩纶说他的老姑在市歌舞团里当副团长，还真以为他是在喝醉了吹牛，所以当时并没太在意。可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听别人说市歌舞团还真有一个姓赵的副团长，而且是个女的，修萍马上就联系到了赵佩纶那天在酒桌上说的话。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打听清楚了，小赵的老姑还真是市歌舞团的副团长，这个消息真的让她心花怒放，更多的是令她震惊。她真没想到，小赵的嘴竟然是如此之严，两三年时间在一个厂里，竟然没有透漏出半点消息。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这误打误撞地和小裴的交往，才无意间捞上来小赵这么一条大鱼。可是她真的有些后悔，要早知道小赵的老姑在市歌舞团，而且还是副团长，这关系不是早就挂上了吗，何必耽误这么长的时间。她甚至在埋怨自己当初早就应该和小赵直接搞上关系，要是这样，当初就直接把关系拉到市歌舞团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关键是为了和这文艺界的人拉上关系，可是没少走脑子，不仅害的没日没夜的苦思冥想，而且还耽误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她再一次打着赵佩纶的注意……

“听说小修请你们美美地餐了一顿……”小耿又敲开了小赵宿舍的门。善于思考的小耿，越发觉得事态在朝着不利于小裴的一面发展，这使她那本来替小裴担着的心又紧缩了一扣。事情发展的越快，灾难也就降临的越快。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她觉得事情的危险性越来越明显，不愿看到的结果很可能会提前到来，这使她更加为小裴担心。执意的小裴如再一意孤行，势必要落个“鸭子孵鸡??白落忙乎”的结果，受伤害的只能是他自己。这样的结果是小耿不愿意看到的，她不想让小裴陷入万分痛苦而又难于自拔的境地。

“确有其事。”小赵并不掩饰。

“听说市歌舞团的一个大演员看好小修……”尽管她极严肃的看着小赵，但还是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并且求你给他帮忙，去活动一下……”

“她很想调到那个歌舞团去，”小赵并不否认“我觉得如果这事儿能办成，对小裴也许……”

“对加深他们俩人的关系，是个帮助，是吧？”小耿打断了小赵的话“你好……”小耿本来想说“你好糊涂。”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太尖锐，所以赶紧转口说：“好，好想一想吧……”

小耿虽然把话转了，但小耿的意思小赵还是听出来了，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如果在以前，小赵也许不会在意，更不会因此而气恼。可是眼下小赵觉得小耿心里好像装着什么心思，他虽然只是一种影影绰绰的感觉，但又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虽然小耿到目前还没有表露出来，但小赵心里已经对她产生了不好的看法。更何况，那天小修请客对小赵触动确实挺大的，在全聚德烤鸭店，那是什么地方，过去的达官贵人才能进去的地方，自己连想都没想到会在那里吃一顿饭，而且喝的还是茅台，那得花多少钱，不敢说半年的工资，他琢磨一个季度的工资是肯定不够的。单凭这一点，小赵觉得她很豪爽，是个慷慨的人，并不像小耿说的那样。更何况，这人对某件事已有了想法，必然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难免改变了颜色。他原本不想为小修的事儿卖多大的力气，只是想随便找他姑姑说上几句，爱成不成，既不让自己的姑姑为难，也好对小修和小裴有所交代。

而如今，这小耿又找上门儿来了，她虽然是个老实的姑娘，但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别人会知道吗？尤其是这种平时不爱说话的蔫鬼，做事更有主意，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蔫蔫萝卜切出菜来。”那是说她对任何事情都会把水分挤得干干净净的，不考虑成熟，是绝对不会去实施的。总而言之，小赵对小耿产生了一种警觉，怎么想怎么觉得小耿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然她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出面阻挠，这不能不让人多想。本来还是抱着有一搭，无一搭想法的小赵，突然觉的对小修的事应该当成一件正事来办，要不然，岂不是让小耿有隙可乘了吗？

小赵的这种想法，是理智得呢，还是荒唐的呢？无人知晓！“看起来，你对小裴的事儿是非常关心了……”小赵冷冷的说。

小耿虽不善言谈，但并非愚钝之人，小赵这话中的含义她还是听得出来的“请你不要误解，我决无他意，只是替……”

“我看这种关心没什么必要……”小赵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与其这样关心别人，倒不如关心一下自己……”

“你……”小耿没想到，自己一向尊重的小赵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不满的瞪着小赵“把话说清楚……”

“人，大都如此??只怕是项庄舞剑……”

“你……”小耿被小赵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倏得站起来。

“言重了，”小赵也觉得有些失言，赶紧道歉“大支书见谅……”

“算我瞎了眼……”姑娘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双眼噙着泪，冲出屋去……

小耿走了，尽管是满肚子的委屈，但小赵越发觉得，在小耿身上有点争风吃醋的味道。而如今，他见小耿的表现，反倒觉的应该好好的管一管，并且还要认真地管一下，也好让小耿看一看??看起来小赵是下定决心了……

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小赵，这次竟然和小耿赌上气了。其实，小赵这样做，也是在和自己赌气……

小修回到家里正在为小耿的话生气，因为小耿再次和她说起了小裴的事儿，弄得她心里很是不高兴。正一个人生闷气的小修做梦也没想到，小纪会到她家里来。尽管她并不欢迎小纪，但出于礼貌，还是把他让到了屋里，并给他沏了杯茶。小纪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在考虑该怎么对小修开口，他心里明白，他这次贸然的蹬小修家的门，确实有些唐突，可也是无奈之举，他必须把话说得恰到好处，才能达到这次专门拜访的目的。

“有事儿？”小修看着他问。

小纪没想到小修会先开口，一时有些紧张，并没回答，但可以明显地看出话有点不好出口。

小修见小纪只是闷头坐在那里不说话，又不好直接问，可她又不想让小纪在家多呆，便绕了个圈，婉转地问道。“你这是抱的什么，这么大一个纸盒子，重不重？”小修见小纪脸色有点泛红，以为他是抱东西有些累，便不经意地说道“要不放在地上??你歇会儿。”

“不……”小纪趁机站起来，把手里的纸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后从里面将录音机搬出来，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你喜欢唱歌，所以就到朋友家里借了这个录音机……”小纪心理有些紧张，话说得并不流利“不知道你喜不……”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磁带“这还有……”他把磁带递到小修面前。

小修接过来一看，好生面熟“怎么和小裴给我的一样？”她怕自己看错了，便到自己的屋里和小裴给的录音带一比，竟然一模一样。她心里一惊“小裴说他丢过两盘磁带，难道是……”她的心里一揪，又回到客厅便想问问小纪，可又觉得不妥。

“谢谢你的好意。”她把磁带递给小纪“我已经有了。”

“你，有了？”他听到小修的话有些吃惊，因为他问过乔二哥，说这种磁带是内部的，在外面花多少钱都买不到。“不可能??这可是……”

“我知道，这是内部的！”小修把小裴给他的录音磁带举到小纪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一样……”

小纪一看小修手里的录音磁带，脸一下子更红了，很尴尬的看着小修，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天才指着桌子上的录音机说“这个……”

“你也拿回去吧??我也有了！”她脸上毫无表情地对小纪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