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辛苦的婚姻

    玉凤跟着喜生到他家去吃饭，看见胡娜脸上不喜欢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喜生明白。接着胡娜看了丈夫一眼，喜生给她使了个眼色，胡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知道丈夫的眼色是让她对玉凤好点。为了不让丈夫为难，她立刻就喜形于色热情地招待了玉凤，让玉凤愉快地在自己家里吃了一顿饭。这顿吃得很和谐。玉凤了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伤心，喝着胡娜熬的粥故意笑着说：“这粥真香啊！你是怎么熬出这样好喝的粥？”胡娜看着她笑道：“我家的老三一天不喝粥就好象活下去似的。所以，我们天天熬这样的粥。如果熬不好她还对我们耍脾气呢！啊！这个小坏蛋，我们的心肝！我们不能不听她的话。小公主，你对阿姨说是不是这样的？”胡娜看着自己四岁的小女孩笑喜喜地对玉凤说。“怎么是老三”玉凤看着喜生问：“她又不是男孩？”喜生说：“是的。不过叫三女也行。这是胡娜的意思。按排行叫她觉得亲切一些，好像前两个也是她亲生的似的。”玉凤见他两很喜欢这个女儿便说：“啊！你们这个家真和睦！”“宋春可能快生孩子了吧？她呢，怎么不在？”“去娘家了。”胡娜说。“她娘家妈见女儿怀上了孩子喜欢得不得了，想让她在她们那里待些日子。吴波也跟着去了。他呀一会儿都离不开她。我真没见过这家人一会儿都离不开自己的媳妇。”胡娜看了喜生一眼微微地笑着说。玉凤明察秋毫，她看了喜生一眼也笑起来。她知道胡娜说的这家人也包括喜生。有其父必有其子，于是说：“将来吴俊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你瞧他爱英子爱得多深呀！”胡娜看着玉凤笑道：“玉凤，你说对了。我看也是这个样子。”

    他们一边吃一边聊。玉凤象在自己家里一样，甚至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吃完饭玉凤到英子家去休息。她计划在陈庄再待两天，因为她回到家也没有什么事。玉凤走后胡娜忽然变脸失色地问：“你刚才对我使眼色是什么意思？”喜生奇怪地看着她说：“你还问我什么意思？你不懂我的意思，你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吗？胡哪，你刚才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胡娜心里到底还是不解，她问：“你为什么要我这样？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对她亲热些？你一个人对她亲热的还不够吗？三女说就你们俩个人在屋子里，再没有别人，孩子说的没错吧？家里就你们两个人。我等了你们好长时间才回来。你们两个人在家里到底干什么？”喜生看了女儿一眼笑道：“都是这个小坏蛋惹的祸！你对妈妈说什么了？”三女瞅着妈妈脸说：“爸爸真的就是和那个大姐姐两个人在屋子里呢。”胡娜从来没有吃过醋，但今天醋意很浓。因为她相信女儿说的是实话。而且他还把人引到家里来了。这时喜生看了胡娜一眼，笑道：“傻东西……”接着他就把玉凤上当受骗，为什么犯病和英子给他打电话的事给她讲了一遍。这个天真的胡娜最后还是相信了丈夫。她甚至觉得玉凤太可怜了。

   玉凤对才旺的幸运开始还有点不服输。她想：要不是自己上当受骗他能有这样的好机会吗？后来一想，让自己恋的人有出息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好。后来这种不舒服的情绪就渐渐地消失了。

   她对才旺感情上的变化也是春节前才旺从省委党校学习回来开始的。几个月以来他十分想她，她也是。不过今天的才旺和过去的才旺大不相同了。他不久就会成为一个国家干部。这将是一个年青人梦寐以求的事。仿佛这件事给一个人身上增添了无限光彩，使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何况今天是从党校回来的，这光辉就显得更灿烂更耀眼。首先他的形象外表让人耳目一新：他戴一付漂亮的金灿灿边腿的时尚眼镜。戴上这样的眼镜好象一下子就把人的档次提高了一截似的。他完全象一个吃城市饭长大在城里上班的干部。身上在农村成天干着庄稼活，皮肤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粗糙的泥土味儿一点儿也看不见了。乌黑的头发，再加上城里高级理发师的手段使人更显得英俊。一口雪白排列整齐的牙齿，在说话的时候，吐着受党的教育有政治头脑的语言，与这一张美丽的嘴十分相称。再加上他那宽阔的前庭，饱满的容颜，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玉凤一看就乐不可支。他上身穿一件乌黑的高档布料夹克。这件衣服是才旺在省城商店里巡视了好几天，经过多次试穿和商店小姐研究讨论了好长时间才选中的。他的细心和苛刻让小姐们都感到吃惊。要不是他长得象一个美男子，这些小姐们早就厌恶他了。不过他的美还是讨得这些姑娘们的欢心，惹得她们围在他的身边象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他下着一条牛仔裤，灰白颜色，其合身就不用说了，这颜色也正好和他的皮肤相衬托显出他明洁的仪态。足蹬一双乌黑的名牌皮鞋。他的皮肤比先前白净了许多，又光滑又柔软让玉凤羡慕不已。是的，他比以前可爱了许多……玉凤想。她应该很快和他结婚。因为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才结婚在农村还十分罕见，在城里就不以为然了。她把她要和才旺结婚的事写信告诉了爸爸，爸爸和妈妈在回信中告诉她说：“亲爱的女儿，我对你的选择非常担忧！首先才旺是农民出身，尽管他有望转成国家干部，但他还是配不上我的女儿。他没有学历，即使成为公务员，工资也不会高，仅能糊口而已。他的父母不过是个农民，和你的父母亲也配不上。我们两家老人在一块没有共同语言。他们家的经济收入，尽管几年来农民都靠果业发了财，但还是很有限，而且还很辛苦。你以后在他家生活是要受苦的。才旺有什么出色的地方能让我的女儿爱得这样深呢，不就是他的面貌长得帅一点。漂亮能打动一个无知少女的心，但对你这样成熟的女性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玉凤，我亲爱的女儿还是回到我们身边来，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很好的前程……”玉凤觉得爸爸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才旺虽然人长得很俊，人也聪明，但他也有爸爸说的诸多缺点。如果才旺真是一个大学生，他爸妈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多好呀。她担心如果和才旺结了婚，她爸妈和才旺的关系搞不好那可怎么办呢？虽然两亲家平时来往并不多，但这些都给他们的爱情蒙上了一层不愉快的阴影。玉凤想到这些便害怕起来……

   玉凤虽然年龄不小，但仍然很幼稚。再加上也阅历太浅，对复杂的社会，对各种各样阶层的观念，对人际关系懂得还少……这时她感到无助的苦恼。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仿佛人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却迷惑了，不知道该选择哪条是通向自己目的的路。现在她应该找一个人问问，这个人当然就是喜生。

   她又一次来到自己朋友英子的家里。他们俩对这件事情讨论了好长时间。喜生看了玉凤爸爸的信，又见玉凤举棋不定的心事，他想：才旺目前的情况分明对玉凤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她是想吃掉这个自己从未尝过的果子，可又怕吃下去味道不好，或者极坏，到那时可怎么办呢？是忍心把它吞下去呢，还是扔掉。因为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经验教训。那时她太鲁莽了，太天真了，太相信一个人的权力，以致给她精神造成很大伤害。这一次她不能不小心。虽然她觉得才旺兴许不会像李市长那样危险，可是他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她觉得才旺目前还是她最理想的恋人。在今天她还没有找到比才旺更好的人。不过她还是先听听党头的意见。首先喜生对她说：“你爸爸这些看法是错误的。如果你也有这种想法更是错误的。现在社会经济收入差别越来越大，地位、权力、职业也等级化了。城乡差别的观念还很落后。这些都给年青人的婚姻蒙上了阴影。可是我们做为一个党员不应该去想这些。婚姻恋爱主要对象是人。夫妻关系的好坏是决定人生幸福快乐的基础。《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家里不能说没有钱，薛宝钗长得跟天仙似的，又聪明又贤惠又有才，又门当户对，但他们的婚姻仍以悲剧收场。没有感情的夫妻，人的一生将是非常苦恼的。就象贾宝玉和薛宝钗一样。社会上有许许多多的工作，人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为社会创造财富，这是一个大家庭，谁也离不开谁。试问你爸爸他能够把种籽撒在地里长出绿油油的庄稼吗？他能够成天晒在太阳下挥汗如雨地劳动吗？他能给果树剪枝、施肥、喷药、套袋吗……如果没有农业，没有农民，城里能有那么多粮食、新鲜蔬菜和果子吗？这些社会上职业的差别可有些人把它当成高贵和卑贱之间的区别，这就大错而特错了。我国的文化和社会发展正在改变着这种错误的观念……”玉凤听着入了迷。一个人如果爱上她所崇拜的人，而且和她崇拜的偶像关系又非常密切，那么他的话就象圣旨一样。喜生是玉凤的依赖，在工作上是她的师傅，在感情上是她的情人，在生活上处处得到他的关怀，在事业又得到他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象这样的人的话她能不听吗？接着喜生又说：“才旺很适合你。你的性格高高在上，骄傲自尊。如果你嫁给一个比你在上的人你会服侍他吗？你会侍候人吗？人家处处摆布你，让你听他的话，按他的意志办，这样的生活你受得了吗？你这种人就不是天生侍候人的人。可才旺就不同了，他能吃苦，性格善良，温顺，他爱你又爱得那么深，所以你们结婚后他可以听你的话，不会和你吵架。因为他在各方面都不如你，他绝对不会什么都驾驭你之上。可是你也不能欺侮他。听我的话，玉凤，你不能看不起他。你爸爸看不起他，可你不能。因为你们是夫妻。”玉凤笑道：“看你说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呢！“如果是这样。”喜生说。“你就可以选择他，就去和他结婚吧。他现在回来了，你现在就可以和他商量这件事。”

玉凤把自己的婚姻决定下来之后，就愉快地给爸爸打了电话。她把才旺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国家干部的事也给爸爸说了。只见他老人家还是不高兴。他说：“当了国家干部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缩短了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个差距仍然很远很远遥不可及。你总不能让才旺一下子变成一个有专业知识的大学生吧！更不能让他爸妈变成一个教授、科学家吧……”喜生的教育终于起了很大作用。玉凤好象一个手里有了武器的人一样。这个武器就是喜生给的。她理直气壮地对爸爸说：“爸爸，你这种看法是错误的……”玉凤一针见血地用喜生的理论武装起来的头脑把爸爸批评了一通。只见爸爸好一会儿不说话。她问：爸？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高级知识分子和农民之间的差别难道能说成是高贵和卑贱之间的区别吗？爸，如果你看不起才旺和才旺一家就是看不起你女儿。”待了一会，只见爸爸生气地说：“玉凤，我尊重你的选择！”就把电话挂啦。不过她看得出来，爸爸虽然不高兴，可他还是服了。她的批评让爸爸无话可说。她胜利了！

   玉凤想通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去找才旺商量春节过后就把结婚的事情办了。她想才旺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几年来他多次要求和她结婚都被她严厉拒绝绝了。她对他讲了许多迟一些结婚的理由：为了事业，为了前途，为了许许多多还没有完成的工作，更主要的是她和才旺的前程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心里一直忧虑。才旺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伤心！现在她想通了。才旺明年就可以转正，自己通过考试也就很快转成国家公务员。到那时他俩就可以在同一岗位上为社会服务贡献自己的青春了。她把才旺叫到陈庄英子的家里。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把她的想法告诉他，只见才旺态度冷静，支支吾吾拖拖拉拉地笑着问她：“玉凤，我听说你现在已经回到市长鹏飞身边去了吗？他说要给你安排一个领导职位的工作。他到底给你安排了没有？我回来也没有见你给我说过这件事。如果安排了我应该替你高兴才对！我想，我今后永远得不到你了。因为你是领导干部那能看得起我这老粗农民呢？同时我也高攀不起！如果我们俩结了婚我怕你把我踹了！我想你今后可能不会再爱我了。”玉凤多心。她从才旺的脸上猜出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说话的口气让她感到有些讽刺的味道。再说她现在一听有人在她面前提到李市长给她安排工作这件事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就像有人用刀子剜她的心！在才旺面前她不但感到脸红，而且头也有些发晕。她觉得财旺现在看不起她了！她气得昏了过去……她突然感到身体很不舒服，她的脸色非常难看。“没有。”她说。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脸。“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受到处分，他被撤职了吗？好啦，不说这些。”她生气地回房去了。才旺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一会，她没有去安慰一下玉凤就回家了……自从他回来以后也听到一些传闻：听说李市长给玉凤安排工作是假，让她做他的情妇是真。今天他看到她的表现才相信这是真的。他心里很烦！再说他目前还不想结婚。等党校学习完了以后再说。不过他并不知道玉凤这次来是和他商量结婚的事。虽然他知道一些玉凤和李市长的传闻但他还是爱玉凤的。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爱她。可是他又害怕玉凤当了大官看不上他，心里很矛盾。在婚姻问题上才旺现在表现得很谨慎。

   玉凤没有象上次那样发疯，她只是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就醒过来。她醒来以后流着伤心的眼泪给才旺写了一封信：

    才旺，我们分手吧！在我们几年艰难地风风雨雨的日子里，我们双方对自己的爱情都付出血的代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实在太辛苦了！我也感到很累。今天我对你实话实说吧。在我们开始相爱的时候我真的有点看不起你。因为你没有学历，只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生。你的眼光，你的观念都不如我。你的自私自利心事太重，做为一个党支部书记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赚钱，自己发财致富，总是让人看不起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你忽然变了。思想变了，观念变了，你们村的面貌也变了。你好象在后面追我。这使我感到很高兴，很欣慰。使我看到你身上开始发光了。于是我就开始爱上了你。觉得只要我们今后努力就会在社会这个舞台上唱出一首能让我俩一举成名的歌。象那些成名的歌星一样。后来我们双方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是我的爸妈始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当然他们的看法是错误的。我费了很大劲才说服了我的爸妈，他们终于同意我的选择。当我怀着喜悦的心情和你商量结婚事情的时候，我发现你对我的态度变了。你一定是嫌弃我了！你的嫌弃险些让我很伤心！我为我们的爱情已经失去信心。我再也看不到爱的光辉。结婚对我来说真是人生的最大不幸。我很累，眼睛已经象一眼干枯的井没有水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了，总之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贱女人。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走红的歌星，你真的会飞黄腾达，而我还在步你的后尘。我非常后悔不该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我实在高攀不起！分手吧！

风

玉凤让英子把这封信交给才旺，自己便伤心地给爸爸打了电话说：“女儿的婚姻一直烦恼，很曲折，很累。我们的爱情就象巴尔扎克笔下的卡利斯托和贝阿特丽克丝一样。仿佛我和才旺婚姻的殿堂上空一直笼罩魔鬼一般的阴影。我们的恋爱过程没有甜蜜，只有担心，也有眼泪，最后以伤心告终。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我心多爱猜疑，还是他怀疑我看不起我了。总之我们现在分手了……”爸爸对他俩的分手很高兴。他在电话里对女儿说：“凤儿，你放心，分手就分手！他有什么了不起！我早就对你说过他配不上我的女儿。对你的做法我很赞成。回来吧，爸爸有能力让我的女儿找一个象我们一样有知识有地位人家的青年结婚。这样对我们的子孙后代也有好处。你还是回到我们身边来吧……”

英子拿着玉凤的信，这封信没有封口，看样子是不忌惑别人看的。从玉凤的表面上看她的脸色很难看，感情很激动。早上英子见才旺来了就知趣地走了。她来到吴波的家和他们玩了一会电脑，一玩几个钟头就过去了，还在喜生家吃了饭。英子故意不回家，好让两个情人在一块好好谈谈。可是她回来的时候才旺早就走了。玉凤眼睛红红的，好象是哭过。她不知是怎么回事，便问：“怎么？他回去啦！”“是的。”玉凤说。“他早就回去啦，他只在这里待了几分钟！”英子更加奇怪。她问：“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你们什么都没谈吗？”“不说这些。”玉凤沮丧地说。“一切都在信上写着。你把这封信交给他就行了。”

   玉凤走后英子听说：一切都在信上写着，这不是说自己也可以看信吗。这封信是公开的。这位美丽的姑娘一边看一边被信中的内容惊呆了。她那漂亮的脸蛋已经被一层象烟雾一样的愁云笼罩了。她时儿皱一皱眉头，时儿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样子十分好看又让人可怜。她的亲密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不幸，遭到这样的打击她的伤心真的不亚于玉凤本人。她的担心，她的害怕，就象她当初发现吴波和宋春偷情背叛了她一样。因为她有这样的体会，她明白玉凤的伤心是难以忍受的。她知道玉凤精神上受到刺激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会发疯，她会去死，她会万念俱灰……啊！我的天，这太可怕了！才旺怎么会这样对待玉凤。她心急如焚，急忙去找吴波和宋春。吴波看信大吃一惊，宋春一看就伤心地哭了。吴波急忙劝她道：“我的姑奶奶，你千万别哭，别让我的小宝贝还没出世就伤心。你千万别给我生出一个林黛玉出来！”英子一听就被他的话逗乐了。她说：“别贫嘴！光惦念你的宝宝，快说这件事该如何办吧！玉凤这会伤心死了，我们还在这儿乐！”宋春说：“要不把玉凤姐叫来大家安慰安慰，说说话让她开心开心，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非要嫁给他不可！”吴波道：“这也不管用。他们俩过去爱的那么深，一定是中间闹了点小摩擦，只要解开就好了，那里就弄到一定要分开的地步。宋春，你也是的，说风就是雨，不想办法解决问题，老是分开分开地嚷。恋爱婚姻是人的一生大事，说分开就分开，就象扔一块石头那样简单？你的脑子本来就这么简单……”宋春瞅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她生气了。她嫌吴波说她脑子简单。吴波说：“一定要让才旺这小子给玉凤姐赔情道歉磕头还不知怎么样呢。”“可是，谁能管得了才旺呢？”吴波忽然有了主意。他大声喊道：“我们的爸爸，党头书记。英子你赶快把信交给他。他会有办法的！啊！玉凤有救了，他们俩的爱情有救了！我们伟大的党头书记……”英子一下子也醒过来了。上一次玉凤犯了病就是党头书记挽救过来的。她也对这件事情也深信无疑。她满怀信心地把信交给了喜生。

   喜生看了玉凤的信开始有些吃惊。可是他不象那些小青年那大惊小怪。他象一个老神探那样把信看了一遍，心里便有底了。他相信才旺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于是他把才旺叫到一个树林旁边，把玉凤的信交给了他。他站在旁边点了一支烟抽起来。他其实不是在吸烟而是在细心观察他的表情。他的眼睛象鹰一样正在琢磨如何扑到它的猎物。凡是老年人，凡是有经验的处事能手都有这样的本领。只见才旺看完信也很吃惊。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他是怀疑玉凤在李市长那里得到高官的职位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才打了退堂鼓。他并不是不爱她，不喜欢她。他非常后悔！虽然也怀疑玉凤的不洁，但只是怀疑，而且这种事在现在时代也算不了什么。不论对男人或女人来说不算毛病。这时喜生也看出他的吃惊，而且明白这吃惊意味着什么。他对喜生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又没有对她说什么呀！”喜生的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这种眼光象法官，象密探，更象放射科的医生用X光透视病人的身体寻找病罩一样。“我问你，才旺，你老实回答我，你现在还爱不爱玉凤？”喜生说。“如果你现在不爱她了，你看不上她，觉得她现在配不上你，你不想和她结婚，你也想和她分手，你心中另有意中人，那么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因为这一切都没有必要。”只见才旺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他说：“党头书记，你这是什么话！我爱玉凤爱得多深你是知道的。我在去年就对你说过：我不能没有玉凤，我离开她就活不下去……”这时喜生忽然严厉地，击中要害地对他说：“那你为什么还要伤害她？早上她让你来陈庄你对她都说些什么？你对她热情吗？”“是的。”才旺说。“我对她表现得不够热情。我以为她高中了，她看不起我了，我觉得自己也配不上她，所以才打了退堂鼓。”“你还对她说了些什么？”喜生问。“我还问她李市长给她安排了工作没有……”“不是！你撒谎！你心里在怀疑她！”喜生大声说。他真想狠狠地骂他一顿。“你怀疑玉凤做了不光彩的事，你讽刺了她，这让玉凤很伤心，所以才有这样的表现！可是现在我要实事求是地告诉你，而且是负责任的。她上当了，她受骗了。为了这件事她险些气得昏死过去。玉凤年青天真，她没有社会阅历又是女人，这样的人最容易上当受骗。这难道你不明白吗？她不是堕落，这一点你要明白。”接着他把那天玉凤为什么犯病和他如何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最后玉凤想通了才去和他商量结婚的事讲了一遍。才旺听了眼泪汪汪地求喜生道：“党头书记，你现在要救救我呀！我闯下这么大的乱子真是要我的命呀！党头书记，你现在说我该怎么办呢？你说呀，只要玉凤答应和我结婚，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成！”“没有别的办法。”喜生说。“现在你要诚心诚意地向她道歉，赔情，说好话，让她原谅你，再没有别的办法。你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才旺由于感情的冲动，也由于爱玉凤爱得发疯，他不知道玉凤那天找他就是喜生做了大量思想工作，怀着喜悦的心情和她商量结婚的事。他恨这个小宝贝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您一开始就不把这美妙的，让我等了一年多的，激动人心的话说出来呢？你要是把这样亲爱的话从你那美丽的小嘴里吐出来，我还能对你冷淡吗？啊！你这个坏蛋！亲爱的小坏蛋！他后悔自己不该对她那么冷淡，更不该怀疑她堕落。就是党头书记说的，她是上当受骗，我应当同情她，可怜她……我的玉凤不会堕落，不会做那些傻事，我相信你，我一辈子都相信你……

   才旺在路上骑着摩托车一边走一边想。除了后悔他还想，该用什么办法让玉凤一下子就喜欢起来……他一进门只见玉凤正在垂泪。她伤心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啊！天鹅的痴态十分好看，可也令人伤心。才旺采取重炮出击的办法，就象董存瑞炸雕堡一样，一进门就一下子跪在玉凤的面前哭道：“玉凤，我错怪您了！请您原谅我吧！您打我吧！您啐我吧！您怎么处分我都成！就是不要用‘分手’来惩罚我。这太残酷了！我受不了……”说着一边哭一边给她磕头。啊！女人的心，玉凤冰冷的身子一下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分手”二字的份量。凭着才旺几年来对自己的感情，她知道他会找她的。他会对自己赔情道歉的。如果他不来喜生也会命令他来的。她和才旺的姻缘因为有党头书记的插手是永远也分不开的。她这样做只是对他冷淡和怀疑的报复，让他清醒清醒，以后再不敢这样。玉凤被才旺的眼泪，被头在地上碰得咣咣响的举动感动了。过了一会她说：“别哭了！”她用自己细长的又白又嫩的手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坐在自己身边挨着她。她看了他一会自己也哭了。这时才旺刚刚哭毕见她哭了也忍不住流下眼泪。这时的眼泪和以前的眼泪可不一样。这是激动的眼泪，爱情即将成功的眼泪。只有这样的眼泪才能洗刷过去的一切。只要双方用手帕把眼泪擦干，悲伤就会结束，喜悦的曙光就会来临。果然如此，一阵眼泪过后才旺和玉凤就笑容满面了。

   玉凤的爸爸和妈妈回来参加女儿婚礼的时候看见自己村的人都住上了二层三层不等的小楼房，日子过得和谐，和睦，团结，友爱，巷道环境象花园似的，这些都是女儿的功劳，心里十分喜欢。他们还到田间看了一下，新开发的林网路，果树成片，庄稼成方，井渠配套，溪水清流，让他们吃惊不小。这里虽比不得上海楼高厦广，人多商茂，但也环境宜人，空气新鲜，氧足薄碳，泥土清新，地气厚重。他对女儿说：“再过两年我退休以后一定回老家渡过晚年，到那时我就可以看到我那可爱的小外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