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牛大军和牛涛就在钱枣花和牛木在南原镇信用社取钱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牛堡村。牛大军和牛涛已经商量好了，先做牛木的思想工作，再和牛踅谈。牛木却不在家，两人便和牛倩聊了几句就去找牛踅了。牛大军起初是极不情愿去找牛踅谈，可牛涛说牛踅是村主任，无论如何都得找他谈，牛大军便答应了。牛踅正好在家，他看见牛涛和牛二军进了院子便朝大门口走去。牛涛一进门便给牛踅递上一支烟说：“牛主任在家啊！我俩来找你想和你商量个事！”牛踅接过牛涛递来的烟，心想这两个找他能有啥事？莫非是打二军的事？这事他已经和二军说好了，不会是这事吧！他点了烟说：“来！来，有啥事进屋说！”说着三人就进了堂屋。牛涛坐下了就说：“牛主任，我就直说吧！咱村的牛眼泉是一眼好泉神泉，我俩还有我的一个战友准备投资办一个矿泉水厂，想把咱村的牛眼泉水包装成桶装、瓶装水出售，想征求一下咱村委会的意见！”牛踅一听是这事，马上就想到了办厂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钱了呀！牛堡村村委一直经费紧张，又是个穷村。这些年，国家不准向农民摊派各种费用，村里就没有多大收入，主要靠卖庄基地、计划生育超生罚款和村里的百十亩承包地的承包款。随着人口的急剧下降，计划生育罚款已基本没有了。人口少了，申请庄基地的也就少了，更何况还有人想在城里买房，这样牛堡村村委的经费主要就是百十亩地的承包款。现在的牛堡村人绝大多数都在外打工，没有几个人愿意种地，看样子再过几年连承包款也没有了。这种基层村委的经费问题就成了最主要的问题。

牛踅听了牛涛的话，当然高兴了。他说：“这是个好事啊！咱这牛眼泉的泉水不卖成钱不是白白浪费了吗？你们已经想好了方案吗？需要我帮啥忙就尽管说！”牛涛说：“初步方案已经想好了，我们需要和村委签个协议，每年给村委交一部分费用，还有，得给我们划出一片地方盖厂房，至于工人到时根据需要从咱村里招聘，尽量照顾家庭经济困难的人！”牛踅越听越觉得这真是好事啊，于是他吐了一口烟说：“签协议那是肯定的，至于每年交多少费用那得先召开村民大会，让大家商量一下，再由村委领导班子拿出个具体方案，这两个都好办！给牛眼泉边划一块地可能不好办！以前牛眼泉周围的地归村里，后来土地重新划分的时候分给了你二爸家，你们要是盖厂房用地就得问大军是啥想法！”牛大军一直没说话，他还是对牛踅有成见。他总想不通牛踅这种人是怎么当上村主任的。他看了看牛踅又看了看牛涛，说：“牛主任的意思是盖厂房用地得看我同意不同意了？”牛踅说：“那是肯定的！不光你同意，还得去镇上的土管所办理相关手续！”牛涛说：“办啥相关手续？”牛踅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想事想得太简单了！”说完又接着抽烟了。实际上，牛踅也就是比牛涛大个十来岁而已。牛踅接着说：“牛眼泉周围的地是农业耕地，你们盖厂房就改变了土地使用性质，就得办手续。还有你们还得拉电线吧？这也得办理相关手续，还有没有其他手续要办理，我一时半会还想不到！”牛涛和牛大军听了牛踅的话，觉得牛踅这人还可以啊，最起码替他们想到了他们没想到的实际问题。看来要办成一件事，仅凭几份激情是远远不够的。两人在牛踅家聊了很长时间才离开了牛踅家，牛涛对牛大军说：“刚才听牛踅的意思，村里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现在得把盖厂房的用地手续办下来，你得回去和你妈商量一下吧！”牛大军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按照咱的设想，我家在牛眼泉边的四分地肯定全部占用了！我回家就把这事和我吗商量一下！”牛涛说：“那行，我也得回去和我爸商量一下，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两人说完话便各自回家。

牛大军进了家门，杨麦草正好和刘香娥坐在院子里闲聊。牛大军问候了一下刘香娥。杨麦草便说：“大军，你咋回来了？咋不打个电话回来？吃饭了没有？”牛大军说：“吃过了！我和牛涛一块回来的，想和你商量个事！”杨麦草说：“啥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你回来一趟又耽搁了上班！”牛大军说：“电话里说不清，我以后不上班了！”杨麦草很惊讶牛大军为什么不上班了，便惊讶地问：“不上班了？好好的为啥不上班了？”牛大军说：“我前段时间给你说过，我和牛涛哥准备在咱村办矿泉水厂！这次回来就是专门和村里说这事！刚才我俩和牛踅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基本上没啥意见！”刘香娥一直听着牛大军说的话，当她听到牛大军准备办厂的时候，她立马想到了牛大军哪来的钱办厂，便试探着问牛大军：“大军，你说你和牛涛办厂我咋不知道呢？你俩有那么多钱吗？”杨麦草坚决地说：“不行！这事我不同意！你结婚还等着用钱呢！把结婚的钱拿来办啥矿泉水厂，万一赔了咋办呢？我坚决不同意！”刘香娥也附和着说：“这不是个小事！你得想清楚了！”牛大军却态度坚决地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事！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但我已经和宋华妮说好了，我俩结婚先租个房，不着急买房。等矿泉水厂盈利了再买房也不迟啊！”杨麦草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咱家几辈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你好好修车，稳稳当当的，有啥不好？为啥要办个矿泉水厂？这么大的事，你能干了？”牛大军脸露不悦地说：“反正我把修车的工作已经辞了！你就别管我了，我想自己干！”杨麦草听牛大军说把修车的工作辞了，气得胸口堵得慌，说：“你咋这么犟呢？找个工作不容易，你说辞就辞了，给我说一声都不说，反正我不同意你办啥矿泉水厂！你现在就给你老板打电话，明天就去上班！”牛大军一句话也不想说，便回自己房间去了。杨麦草气得真是没办法，刘香娥看着杨麦草的样子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想事想得太简单，脑子容易发热！咱牛堡村人老几辈子，还没有谁想过办个矿泉水厂，大军真不知道是咋想的！”刘香娥的话真是火上浇油，杨麦草听了刘香娥的话更是生气，气得心口越发地难受。

牛涛回到家，牛木和钱枣花还没有从镇上回来，他看见了牛倩一个人在家，这两人从小到大说话不多。当年钱枣花嫁给牛木时，牛涛已经四五岁了。牛涛一直不喜欢钱枣花，总是找牛大军玩耍，晚上就和他奶睡。后来钱枣花生了牛倩，他更不愿和钱枣花见面了，就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这些年，牛涛就像没人管的孩子一样，总喜欢和牛大军搅在一起。他在家里看见了牛倩便问牛倩：“爸干啥去了？”牛倩也是没多余的话，说：“爸和我妈去镇上了！”牛涛听得出牛倩这么说也是不让他难为情。牛倩一直也清楚牛涛不愿理她妈，才会说“咱爸我妈”之类的话，这可能是两人一直以来的说话习惯。牛涛又说：“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家里？”牛倩说：“爸让我一直待在家里，等他给我跑工作！”牛涛隐约听过牛木给牛倩跑工作的事，他不便多问，在他心里，他就是个没妈没爸的孩子。牛倩也不问牛涛为啥回来了，吃饭了没有之类的话，因为她从小就觉得牛涛不常在家玩，总是和大军在一块玩，自然就和牛涛没多少兄妹感情，直到这几年，两人见面还多少说几句话，但从不关心彼此的工作和生活。牛涛在家喝了几口水，又在厨房找了点吃的，边吃边想牛大军这会在家会干啥，是不是应该叫上牛大军一块去牛眼泉边看一看实际情况。于是，他喝了一大杯水，拿着馒头边吃边走，去找牛大军了。

牛大军恰好也出门找牛涛，两人相见之后异口同声地说：“咱去牛眼泉看看！”说着两人就朝牛眼泉边走去。两人心里都清楚办矿泉水厂这事肯定是个大事，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彼此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悦。当两人走到村外边的小路上时，恰好遇到了牛先生。两人相跟着走上前与牛先生打招呼，又给牛先生递上烟。牛先生接过香烟说：“你弟兄俩是要去坟里呀？”牛大军说：“去坟里转转！”牛先生点着烟吸了一口说：“你爸这人真没福，眼看着你家的日子就好过了，你爸却出了个这意外！”牛大军咳了一声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谁也想不到，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牛涛也附和着说：“我二爸真是没福，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牛先生说：“大军说的对，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牛涛抽了一口烟说：“叔，你以前当过咱村的村主任，也当过村支书，我想问你个事！”牛先生说：“我现在年龄大了，啥都不当了！你想问啥事？”牛涛说：“我想和大军商量着在咱村办个矿泉水厂，把咱村的牛眼泉水变成钱，不知道和村里咋协商！”牛先生想了一下说：“这事好事啊！年轻人嘛就得敢想敢做！我觉得你得先和你爸商量商量，他也是村干部呀！”牛涛说：“我和大军今天回来就是专门为这事的！我爸不在家，我俩就和牛主任说了个大概，他基本上同意！”牛先生说：“现在村里没有书记，所有的事都是牛踅说了算！牛踅这人咋说呢？嘴上答应这么好，只怕是真正求他办事的时候就不见得有现在说的这么好了！”牛涛听了牛先生的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牛大军接住牛先生的话说：“叔，照你这么说，牛踅这人是口是心非？我觉得这人说话挺干脆的嘛！”牛先生笑一下说：“你俩还是没有和牛踅真正打过交道！我的村支书就是牛踅伙同村里人整下去的，他到处煽动群众，说我整天不管村里的事，只知道给人看风水挣钱，还说我是个党员，不想着带领群众发家致富，而是整天搞封建迷信！我也懒得理他，年龄大了图个清静，也就不当村支书了！不过牛踅这人认钱不认人！你俩真要办厂少不了给牛踅送钱！”牛涛说：“这些我俩都想到了！现在还有一件麻烦的事，就是办厂用地的事！我俩来就是想看一下牛眼泉周围的实际情况！”牛先生看了看牛大军说：“真要在这里办厂，你爸的坟就得迁走，这可不是小事！”牛先生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大军，你是咋想的？”牛大军想了一下说：“迁我爸的坟肯定得和我妈商量，就算我妈同意，这坟又往哪迁呢？”牛涛想了一下说：“咱先看看实际情况再商量！”说着两人就来到了牛栓的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