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牛大军和宋华妮沿着县城的街道伴着徐徐晚风散步，牛大军看着灯光下的宋华妮说：“我妈刚才打电话说，让咱俩找个时间看房子！”宋华妮甩了一下头发说：“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都不好意思急着让你买房了！”牛大军看着宋华妮娇美的脸庞说：“你这样说，我心里倒不好意思了！你和我交往了这么长时间觉得我这个人到底咋样？”宋华妮莞尔一笑说：“你能体谅你家人的辛苦，而且自己省吃俭用供你兄弟上大学，就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这个人靠得住！你能担得起你家的责任，就能担得起咱俩将来的责任！”牛大军听了宋华妮的话，感动得都不知道手往哪放了。他晃了晃脑袋说：“你可要想好啊！我家就是这种情况，你要是嫁给我了可是要吃苦的！”宋华妮浅浅一笑说：“吃苦就吃苦，只要你对我好，再大的苦我都吃得下！”牛大军简直要被宋华妮的话感动得快哭了，他情不自禁地将宋华妮拦在怀里，说：“花妮，我不能骗你！我不打算买房了，我打算和牛涛投资办矿泉水厂，也就是和我大爸的儿子合伙，你见过他的！”宋华妮听了牛大军的话，楞了一下说：“你想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干违法的事！”牛大军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牛大军说着就有些激动了，接着说：“我给你说吧，如果咱把钱买了房就变成了死钱，而且咱还得装修还贷款，这样的话咱的日子就过得很紧张！我、牛涛还有他战友准备合伙投资办厂，这样，钱就是活钱！现在城里人都喜欢喝矿泉水，不愁没市场！我估计要不了几年，咱就可以不用贷款买房了！咱俩结婚先租个房住着，这样咱就没有贷款的压力，你觉得行不行？”宋华妮说：“你说咋办就咋办！反正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牛大军却说：“有啥担心的？是不是担心我挣了大钱不要你了？”宋华妮笑着说：“我才不担心你不要我呢！我这么漂亮的还愁没人要？我是担心你们三个人合伙投资有了矛盾咋办！”牛大军说：“你放心！这几天我和牛涛还有他战友一直在说这事，我们三个各有分工。我对县城比较熟悉，主要负责在县城的销售，牛涛主要负责和村里协商，因为他爸也就是我大爸是村里的会计，他战友主要负责办厂的手续和购买设备，等将来厂子办好了，我们还要把市场扩大，向周边地区销售。到时候你就等着坐在家里数钱吧！”宋华妮说：“你想得真美！我真担心你们三人将来为了钱翻脸！”牛大军笑了笑说：“你咋净往坏处想呢？不说着些事了！你想吃啥？咱俩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请你！”宋华妮说：“我不是净往坏处想，我是提醒你！”牛大军说：“我知道了！你想吃啥东西？”宋华妮说：“随便吃点东西吧！”停了一下又说：“还是少吃点吧！要不然我就胖了！”牛大军笑着说：“胖了就胖了，我愿意！”说着两人手牵着手朝县城最繁华的夜市走去。

牛堡村的麦子基本快收完了，从开始收到现在大概十几天的时间，也就是说牛二军在家待了快二十天时间了。他是不能再待了，一方面他得回学校办理毕业手续，另一方面牛巧巧在超市给他找了个搬货的临时工作。虽然牛巧巧在电话里说这工作委屈了他，但他还是高兴地答应了牛巧巧办完毕业手续就去找她。于是，牛二军决定回学校一趟，临出门前，他还是不放心地对母亲说：“妈，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地里的活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别太累了！”杨麦草听着牛二军的话心里还是难过了一下，说：“二军，你就放心吧，赶快在城里找个工作，这样我和你哥都放心了！家里也没啥活了，咱种的包谷已经发芽了，你就别操心家里的事了！”牛二军说：“妈，我的工作你放心，等我到城里了给你打个电话！”说完，牛二军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出门了。杨麦草一直将牛二军送到村口的公路上，看着牛二军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她才放心地往回走。

牛堡村西边的公路上还是有人摊着麦子，过往的车辆虽说不是很多，但过往的车辆碾在光滑的麦稼上还是容易发生交通事故。菊梅忙着在公路上用铁叉翻着自己在公路上摊的麦稼。菊梅的孙子并不知道公路边有多危险，就在一边玩耍。菊梅也许是忙糊涂了，也许是忘记了孙子就在公路边的柿子树下玩耍，就在一瞬间，她的孙子跑到了公路中间。一辆过往的车辆眼看着就开了过来，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或许是因为麦稼太滑来了，车子可能刹不住了，司机直接把头伸出车窗外不停地大喊大叫。杨麦草急忙上前一把抱起菊梅的孙子就势滚到公路旁边，菊梅这才意识到了她的孙子刚才就在公路中间，赶紧扔下铁叉跑了过来。菊梅看着杨麦草和她的孙子都没事，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说：“麦草啊，多亏你了！差一点就出大事了！”说着又问杨麦草要紧不要紧。杨麦草也长叹了一口气说：“真操心啊！你咋把娃带到公路上了呢？要是娃有个事了你咋给娃他爸他妈交待啊！”菊梅擦了惊出来的汗珠，说：“我一个人又要管娃还要翻麦稼，我让娃一个人在柿子树下耍，谁知道他就跑到路上来了！真是吓死我了！”说着就把孙子抱到怀里拍着后背哄着娃。杨麦草听了菊梅的话，心里就自然地想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她看着菊梅哄着孙子还想多说几句话，菊梅却说：“二军是不是今天就走了？”杨麦草说：“二军在家待了很长时间了，也得回学校了！”菊梅接着说：“现在就剩你一个人在家了，要不咱两等会去一趟镇上，今是镇上的集会，你到镇上也散散心！”杨麦草咳了一声说：“我没心思去啊！牛栓在世的时候，家里用的东西都是他到镇上买，现在他不在了，我也不想买啥东西！”菊梅说：“你不要一个人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到镇上转转散散心嘛！牛栓不在了，难道你都不愿意去镇上了？”杨麦草还是不想去镇上，她觉得人越多的地方越让她心里难受，难受的是和牛栓同龄的人都好好地活着，该吃吃该喝喝，牛栓为啥就这么命苦呢？为什么别人都活的那么自在，而牛栓咋就活得这么劳累？生活或许本无所谓自在和劳累，人本来就是偶然地活着，谁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杨麦草最终还是决定不去镇上，她还是挺佩服菊梅的想法的。牛大道死了之后的半年时间里，菊梅就好像已经忘记了牛大道一般，该去镇上就去镇上，该在村里和别人闲聊就闲聊，完全看不出菊梅有多难受。菊梅忙完了之后，便回家给她和孙子换了件干净衣服去镇上了。

这个季节的南原镇集会，并不像腊月里那样人山人海，但还是有许多人忙着赶集。菊梅抱着孙子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热了起来。她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到镇上闲转，顺便再给她孙子买一些零食和家里用的东西。当她买好了所有的东西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正是天很热的时候，她又来到了街道十字路口的一家凉皮摊，要了一碗凉皮，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的孙子就坐在旁边玩着手里的玩具，或许菊梅吃得太投入了，直到她吃完起身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孙子不见了。菊梅一下子就慌了，她不顾街道上车来车往，满街道地叫喊着孙子的名字。可任凭她怎样叫喊，她的孙子还是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旁边的几个人看着菊梅疯了一样的表情，对她说就在她刚才忙着吃凉皮的时候，她的孙子跑到一边被一个过路的人抱着朝北走了。菊梅听了这些话，她真的就像疯了一样朝着那几个人给她说的放向跑去，一路上不停地大叫着孙子的名字。街道两边的闲人瞬间都看着菊梅疯狂的奔跑。菊梅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她的孙子真的就找不到了。她此时此刻就像一头乱窜的绿头苍蝇，没有人給她说她应该怎么办！眼看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菊梅还是在街道走来走去，或许她心里还想着她的孙子会在某一个角落出现。

菊梅的孙子在南原镇街道丢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牛堡村，牛堡村顿时就像发生了重大事件一般炸开了锅。一时间有人建议菊梅赶快报警，有人建议菊梅赶快给儿子和儿媳妇打电话，当然也有人说娃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肯定找不到了。所有牛堡村的人都没想到菊梅会这么粗心，竟然把自己的孙子丢了。杨麦草想起在公路上和菊梅说的话，心里也无端地有了一种内疚感。她想，如果当时她和菊梅一起去镇上的话，或许菊梅的孙子就不会丢，而现在孙子确实已经丢了，她真不知道给菊梅怎么说。

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菊梅的确有点绝望了！她的神情看起来就有些恍惚了，总是不经意间见人就说自己的嘴贱爱吃凉皮，把娃看丢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菊梅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牛堡村人终于发觉菊梅的精神确实有点异常了。菊梅的精神总是一阵正常一阵异常，她就像中了邪一样糊里糊涂地在村道里来回走动，有时候也会走到镇上她吃凉皮的那个摊点跟前，自顾自地说几句她嘴贱爱吃凉皮丢了孙子之类的话来，连凉皮摊点的老板也害怕她了。杨麦草看着菊梅在村子里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她想安慰菊梅，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安慰菊梅呢？只得看着菊梅神经般的在村子里来回走动。菊梅偶尔也会对杨麦草说一句“寡妇门前是非多”之类的话，杨麦草难受地看着菊梅说不出一句话来。

麦罢之后的牛堡村又像收麦前一样没有几个年轻人在村里。唯独牛倩还留在村里，她不是不愿意走，而是钱枣花一直不让她走，因为钱枣花这段时间一直让牛木找李老三问牛倩工作的事。李老三总是说马上就和人说好了，让牛倩在家再等几天。牛木让老梁的收割机割完了牛堡村的所有麦子，牛踅是一直看在眼里气在心上。他一直等来了收割机的售后人员检查了收割机，才知道自己的收割机故障是人为的，更可恨的是售后人员给他说这种故障修起来很麻烦，让他再等几天。牛踅听了售后的话，心想这一等今年收麦的黄金时间就白白错过了，就算收割机修好了，他到哪割麦子呢？整个南原镇的麦子或许都割完了。

牛木心里却很清楚牛踅的收割机为啥没挣着钱。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对钱枣花说：“牛踅做梦也想不到他的收割机为啥出问题了，这次让他吃个大哑巴亏！”钱枣花得意地说：“你让老梁干这事，老梁肯定愿意干啊！他还担心牛踅抢了他的生意呢！”牛木也很得意，说：“对付牛踅咱就不能来明的！他三番五次地找茬惹事，我就是不理他，关键时候我就给他来暗的，以后有机会了再把他的村主任拉下来！”钱枣花接着说：“要把他的村主任拉下来，咱还得求李老三帮忙！”停了一下又说：“你说李老三给倩倩的工作跑得咋样了？老让咱等也不是个办法呀！”牛木说：“馍得一口一口吃，事情得一件一件办，你急啥呢？李老三不是说了快办好了吗？他说让咱等咱就等，咱都等了半年了，还乎这点时间吗？只要我把对牛踅的这口气出了，心里就畅快多了！”钱枣花也跟着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畅快多了！要不今晚我准备几个菜，你叫上几个人来咱家喝酒！”牛木听了钱枣花的建议，顿时来了精神说：“我正好也有这想法，这段时间忙着收麦子，都没好好喝几口酒！那我就把牛强娃、牛先生和牛柱子叫来喝酒，你觉得咋样？”钱枣花听了牛木说的这几个人的名字，没有急着表态，在她眼里，她很是不情愿牛强娃来她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