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拾人生 第七章 首战黄天荡

热度 4已有 80 次阅读2017-2-15 11:06 |系统分类:心情日记

                           

        第七章

首战黄天荡

 

 

                (上)

 

知识在实践中得到运用,就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1962年元旦刚过,我带着军校的三年艰辛,三年心血,三年的成果,汇集成一个重要符号,肩上多了一付肩章,一颗金光闪闪的星星,少尉军官(行政21级),回到苏州原6307部队,从此,我步入职业军人的生涯。

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可显眼的,可在那个年代,能踏进薪水较高的国家干部队伍,那是比进工厂,进商店,拿工资,吃商品粮,招人羡慕的,是上个不小的台阶,更是一种的跨越式的进步了。

在那个年代里,老字号革命军人很多,老红军,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留下的干部,授军衔都比较低的。如从优秀的军士中提拔一名军官,其难度不但大,而且不是一下子就能到位的,还要走准尉这道门坎。(准尉,佩戴军官肩章、光板,一条杠,没有星)。军队规定,军官的晋升是三年一衔,四年一级,也就是说,从准尉到少尉,添一个星,达到正式军官,还要经过三年的努力。

1955年,国家实行义务兵役制,役限三年,征兵的年龄规定是18——22周岁。三年兵当下来,再超期服役一二年,提个准尉,再经过三年,晋升少尉,年龄就不小了,近而立之年才当上少尉,还有什么巴望!当时,地方姑娘找对象,就流传着这样的话:“一颗星年纪还好,二颗星人已经老,三颗星牙齿快掉。”同时,准尉这个头衔,单位既可当作军士安排,也可作干部使用,一半是军士待遇,一半是拿薪水的军官待遇,不伦不类。比如,规定战士剃光头,准尉也然,形成一群上不上,下不下的阶层,工作压力和思想包袱很重,成了当官的老苗子,当兵老油子。部队里常有人编个顺口溜,形象地讽刺挖苦他们:

一听皮鞋响,

必定是官长,

回头一望,

嗨!原来是秃头副排长。

23岁就戴着少尉军衔,从军校毕业回到部队,在部队里,在战友中,自然就成为比较年轻的军官,耀眼人物了。

住进招待所,待分配,无职一身轻,很是悠闲。心中盘算好了,休息几日,再去拜访老上级和老战友,也要找个星期日或者晚上去见见已经通信、相识快一年,只见过二次面的女朋友,作深一步交流。没有想到第三天,参谋长就派人来叫我:“到司令部开会!”

到司令部开会?感到一阵兴奋和激动,但又夹杂着遗憾。兴奋的是,刚刚回到部队,师领导就找我,就安排我工作!我还是有份量的一个人哩!但遗憾的是个人的计划流了产,心中好一阵子不太愉快。

步入会议厅,一望,参加开会的都是司、政、后机关干部,邵副师长也坐在那。我自轻自贱地找个不显眼的座位,坐了下来。

会议的主要内容,是研究关于开发农场的事。

一听说要开发农场,我的头皮阵阵发麻,心想,开办农场叫我何意?在学校学习三年内燃机,汽车技术,回来却要种田了。我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像掉进了水里,凉冰冰的。

会上,参谋长说:关于开发农场,已开了两次会议,今天开会,就是要告诉大家,我们的农场场址已经选定了,他指着地图介绍道:在吴江松陵镇东南五公里,湖滨公社团结大队的西面,有一块已废弃多年围荡,杂草丛生,芦苇遍布。夏季雨水多了,湖水上涨,淹没了围堤,一片汪洋;到了冬季,雨水少了,湖水下降,变成草黄,苇枯的荒野,当地老百姓叫它“黄天荡”。

它原是上海一个资本家围垦的农场,共有三千多亩水田,在解放战争中,这个资本家跑到香港去了,土地就无人种植和管理,荒芜至今。

为了和全国人民一道,战胜自然灾害,克服粮食短缺,让部队也能吃饱饭,江苏省和吴江县人民政府已同意把这块土地交给部队开垦、种植了。师党委决定利用今冬的枯水时节,将水抽干。然后加高、加宽、夯实堤坝,争取五月份完成开垦任务,种上一季稻谷。也就是说,经过我们的艰苦努力,当年就会有收获,年底部队就能吃上自己种的大米啦!所以,师长亲自挂帅,邵副师长坐阵,组建一个强有力的班子,师党委要求我们要集中精力,不惜人力、物力,各部门积极配合,多快好省,做好工作。农场的名称,就叫6307部队吴江农场。

现在核心问题,是如何尽快地完成抽水任务,参谋长指着我说:“蒋永祥同志刚从军校学习回来,对汽车、内燃机学有专长。对对!你站起来叫大家认识认识!”

我躬着腰,腼腆地站起来,没站直就坐下了。会场上,众人的眼睛一齐向我投视过来,明亮而闪烁,像两团燃烧着的火,充满强烈的希望之光。

参谋长接着叫道:“蒋永祥同志!”

“到”,我马上站起来回答。

“请坐下,你刚从军校回来,师首长就决定把你派到最需要的地方——农场,这是个艰巨任务,师党委要求你一定是要尽可能地,最好在二月底把黄天荡的水抽干。过了春节,三月初,大部队计划陆续进入农场,进行整修、加固围堤,五月翻耕土地。然后,抓住季节,种上第一季稻谷”

“是”,我丝毫没有考虑能否按时完成任务,就表示决心似的答复着。一个军人对上级下达的任务、命令,是没有价钱可讲的。

参谋长接着说,为了便于领导,“蒋永祥同志临时编在军务科任参谋。”

听了参谋长的话,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是临时性支援,并没有正式把我分配到农场。

参谋长接着说,吴江县政府对我们支持很大,抽调六台农船抽水机,组成一支小分队,支援我们,已经开进黄天荡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机器都是三四十年代常州出产的,老、陈、旧,平时能马马虎虎用一阵子,到了黄天荡,工作时间长了,负荷大了,麻烦就多了,不是柴油机有毛病,就是水泵不出水,六台机一多半在睡大觉,这样下去怎么行?是机器有问题?还是农民职工的积极性没有调动起来?要作进一步调查。蒋永祥同志去了之后,要认真调查研究一下,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我看这里面有技术问题,也有思想问题。说技术问题,是因为我们不懂这些抽水机、柴油机的技术性能,发现不了问题,地方职工对缺乏经费,机器长期得不到保养、维修,也有看法,有力使不上。我看,既然交给部队使用,我们就应当增加点投入,使它处在良好的技术状态下,为部队服务。后勤部拨点款出来,专款专用,由蒋永祥统一管理、使用。说思想问题,工人反映吃不饱肚子,情绪低落,饿着肚子怎能干活。

今天就开个短会、碰头会,就宣布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决定蒋永祥同志担任农场前期开发任务,由他代表6307部队与当地政府联系、协商,带领地方职工,全面负责排水任务。不管采取什么方法,必须在二月底三月初把水抽完,有什么问题需要各部门做的,支持的,就由蒋参谋出面联系、协调,各部门不得拖拉、推诿。第二个问题,职工的粮食补助问题,他们每日24小时工作,后勤部按中、夜班标准给予补贴。

从军校回到部队,第一次以干部身份参加师司令部开会;第一次由师首长给我下达任务;第一次代表部队外出执行艰巨任务,这对我无疑是一次信任和考验。一颗天真无邪的心,如同春风吹拂,浑身有一种轻松惬意之感。

第一次啊!它包含多少信任、美好、幸福;又包含多少艰辛和无奈!

回到招待所,我心里渐渐地安静下来。我想,落脚于苏州,就可能在苏州安家,干什么工作都行,但当前首要任务是要见见女朋友,让她知道我从军校毕业了,一个年青的少尉军官回到苏州了,你仰慕的人回到身边了,要让她把爱情线,尽快地穿在我的针上。

我的女朋友是去年215日,通过战友介绍,特地从镇江军校赶往苏州认识的,说起来,我们俩还真有点缘分。那天,在战友熊永祥家,屋子里挤满了人,我一进门,众人的目光几乎全盯着我,盯着我的脸,盯着我的背,而且直接盯着我的心。当时,我的心既激动又紧张,心中徜徉着幸福感。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青年,17岁出来闯荡,当上了军官,现在又找个城市姑娘做老婆,人生的幻想曲变成了理想和现实,蹴蹴不安的情绪,支配着我整个身心。

熊永祥夫人大男介绍说:“你看,这个姑娘叫王福珍,是我母亲同事的女儿,在苏州继电器厂工作,你们俩认识认识!”

望着这位没做一点修饰、打扮的姑娘,轻轻的两道眉,圆圆的一张脸,两只眼睛分外明亮,显出沉静、清秀、俊俏。看来,她今天对于找男朋友之事,并不着意。一听介绍,对我望望,又深情地笑了笑,脸就偏向她母亲的身后去了。

她这一笑,倒把我的心给勾住了,浑身涌现出轻松惬意的感觉。

半个小时过去了,在众人的嘈杂声中,我们又相互望望,没有说一句话,就分手了。但我们的心就像摄影机一样,把对方印在心中。

回到学校,我并没有急于写信,第一次跟女朋友写信,要谈情说爱,怎么写,心中没有底,就怕给搞砸了。

7月中旬,学校放暑假,在战友的催促下,我又一次来到苏州,才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提升了一步,以后,书信往来就多了。这次见到她,就算第三次了,一年之中只见两次面,对一对谈情说爱的年轻人来讲,是多么凄凉的事呵! 

晚上,我兴高采烈,身轻如燕,脚步灵活得象一匹马驹,向着盘门吉水桥东街43号,女朋友家中奔去。

1962110,司令部高参谋领着我,到吴江县湖滨公社团结大队,太湖边的黄天荡,作现场交接。

沿着太湖堤坝走去,远远望见渺茫的湖水安静地躺在那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渐渐走近了,整个黄天荡呈现在眼前,远处高低不平的堤坝围成一个大圈子,有的成了锯齿状。天荡内芦苇、杂草长得有人胸高,不停地摇晃着枯黄的叶子,摆动着雀尾似的穗头,点头哈腰。是欢迎我的到来还是庆幸占据这块土地而自豪?天荡外,霞光投射在湖面上,反衬着叠叠波光,就像展开一卷斑谰的彩墨画。一艘艘渔船来往穿行,惊走的野鸭往远处游荡着,好一派湖光、田园秀色。

天荡内汪洋一片,有几千亩水面,水有多深,水下面貌,共有多少立方水,实在是难以估计和测量的了。

堤坝外每隔几百米有一台抽水机船,全身像筛糠一样抖动,艰难无力地吐着水柱。它每小时能抽多少水?凭感觉,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内,仅靠这几台船装抽水机,想把黄天荡的水抽完,实在是没有把握的。

一位高高的身材,紫红脸,约有四十五六岁的人,像只老虎蹲在那里,一眼望见我和高参谋到来,马上在湖水里洗洗手,顺手在地上拾起一把回丝,擦了擦,奔了过来。高声叫到:“高参谋,你可来啦!”

前一时期,黄天荡的抽水准备工作,都是高参谋负责的,他们彼此很熟悉,高参谋一来,好像带来了排忧良方。

“来啦!来啦!”高参谋笑容可掬地答应到。

望着那个汉子,他眉宇之间显现出一种深沉,干练而略带忧愁的复杂神态——只有这种诚实的饱经忧患的基层干部才有这种神态。我心中也猛然笼上一层莫名愁云。

那个人说:“现在我们遇到的难题可真大啦!以前,我们这些机器平常都是在短时间状态下工作的,几个小时还能凑合,现在昼夜不停地打水,负荷大了,毛病就多了,不是这地方漏油,就是那地方漏气,既没有配件也没有能力维修,到修理厂,又要排队等候安排。你看,六台机停下一半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高参谋听完述说,并没有正面答复他的问题,马上提高了嗓门:“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

“这是蒋参谋,叫蒋永祥,刚从汽车拖拉机技术学校毕业回来,搞内燃机械是行家,今后就由他配合你们工作,统一指挥黄天荡排水任务。”高参谋迫不及待地把我推了出去,并把任务、困难和包袱统统甩在我的身上了。

“好好!欢迎!欢迎!鄙人姓吴,名德江,在吴江县水利局工作,这灌溉队由我负责,是来支援部队开发黄天荡的。”老吴爽快地自我介绍道。

我握着老吴的手,深情地说:“谢谢地方的大力支持,你们辛苦啦!”

老吴望望我,端详了一下,脸上露出又惊奇又羡慕神色。心想,这个年轻轻军官说出话来口气不小,俨然像个将军。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老吴谦虚地说着,浑身感到一阵轻松和惬意。

“没有地方支持,我们什么也办不成”,我一边说一边走到船边,飞身一跃,一个健步,跳上船头,机船好像从没遇见过我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吓得左右直摇晃,我也随着打一个趔趄。

老吴一看,吓了一大跳,他怕我掉进湖水里,高声喊到:“当心,当心!机船太小,要慢一点。”

“没事,没事。”说着,我向着船舱里的陈设望了望。乖乖,这些柴油机确实够老的了,仿英国佬产品,单缸卧式,靠直径有16大的飞轮,起动、平衡、传递动力。

高参谋接着指示老吴:“老吴,你把灌溉队和船上的机器设备向蒋参谋详细地介绍一下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从今以后,就由他负责这里的工作啦!”

“是!”老吴答应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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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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