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八）

已有 177 次阅读2009-2-1 11:32

印象里一直有一天浅白惨淡的灰云。灰灰的天圆弧形地罩着，黑色从每片云层的空隙里出来，整个小县城显得疲乏而懒散。要下雨了。时空里有一种紧张的气势，气流将天空使劲地压往大地，大地怒目对抗着，对抗着，最终匍匐而卧，却依然双手擎天。宇宙象一颗悬而未落的浑浊的大水滴。大地很低，很矮，很虚，象伸手撩不着的迷雾。一切皆谜，一切皆密。忽然很想奔跑。从门前的小路一直奔跑向辽远的开阔地。青苔一直认为目之所及之外一定有一片大草原。那里青草一望无垠，更远还是一望无垠，草草相接，相绵，揽尽世间所有的绿。大地一片可怕的静，静得暴虐，静得让人充满逃离的欲望。她站在家门前，看着大雨之前的大地，不知所措。

还有什么可以放在心里悬着呢？悬着的已经落地，已经扭身跑远，已经象小鹿儿一样欢腾着趟过了另一条河，那该是一片水土更肥沃的土壤，有着最丰腴的阳光。“你有阳光就够了”，她忽然笑了一下。大雨就要下起来了，她已经闻到了豆大的雨点啪啪落地时扬起的泥土的气息。下吧，下吧！青苔不觉间扬起了双手。

心是一张旧年历，过了年，所有的过去已了无意义，可以随时遗弃。可是真能说忘就忘吗？她做不到。只是青苔知道，她的这份没有言表的爱恋，对于肖可来说不过是路上的一处他停留了片刻，仍不为所知的风景，他是等不及她的长大，等不及她的回答，等不及她也能对他说：我喜欢被你圈在圆中的感觉。

“啪……！”炸雷撕裂了铅色的云朵，闪电的利剑迅疾划过幽静的旷野，密集的雨点猛裂摔在燥热的土层之上，暴雨终于是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