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五)

已有 348 次阅读2008-7-4 10:44

快上自休的时候，她又碰到了夏。他搭着班长陈的肩，指尖夹着根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青苔仰脸看着他们，他有些窘意，冲着她挥挥手上的烟。青苔笑了笑，将目光移到陈的身上，然后急步走回教室。他跟着走了进来，拉了条凳子在青苔面前坐下，说：“明天，我们去挖河蚌，你要不要去？他指了指陈。陈坐在他旁边说：“去吧，明天，我也去。”“挖河蚌？这里有河蚌？”“东湖塘里有。我班上的同学挖了一大桶，在食堂煮。味道好极了。”他咧着嘴，深吸气，做出陶醉的样子。“真的，有多大？”夏用手握了个拳头：“大的有这么大，小的也有这么大。”他又竖起两个拇指和食指靠在一起，比划了个扇形给她看。“不会骗我吧？”“哪会呢？明天我们来叫你。”他掏出烟来，拉着陈往外走，青苔也不理会，将头埋进了抽屉。

第二天傍晚，夕阳潜在山头不肯隐去的时候，夏提着个比拳头大点的水桶来了，他搭在陈的肩上，对着青苔诡笑：“去呀，你不会去吧？”谁怕谁呢？青苔嘴上没说什么，但敌不过自己内心里忽然冒出的念头，站了起来，跟在他们的后头。走出校门的时候，夏退了下来，将小桶递给青苔说：“拿着，不会吃了你的。”他从她左边绕到右边，指着不远处一个烂泥塘对她说：“就在那，那里原是一片荷花田。现在水好象是被抽掉了，田里都是淤泥。泥上面有一个一个的小洞，只要挖开它们，里面就会有河畔。”“真的？”“骗你干吗？我等下教你。”青苔不自觉间加快了脚步。

真是一方烂泥塘，一亩开外，已无荷花踪迹。其间歪歪斜斜站立的叶盘已退尽春潮，耷拉成一张张晚年的脸孔，充满着枯涩与灰暗，象是有谁随手插上似的，抖抖得站不住脚。黝黑的泥土，粘稠，湿腻，冒着些泡泡。青苔挖开了一个小洞。“青苔，接着。”夏将一个河畔朝着青苔扔了过来，“你这家伙，人家是女生，这么粗鲁。”陈一脚一脚移到了青苔的旁边，拿过小桶递给了夏。夏折了回来，脚脖子上满是烂泥。“挖开这里。”他俯下身子，将双手合十，探进一个小洞，然后向两旁刨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河畔露了出来，上面满是泥。“怎么样？要不要？”“给我。”青苔朝着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手上的淤泥全粘在了衣服上面。“哦”他将河畔放进小桶，高兴得笑了起来，走开了。

夕阳已完全落下山冈，晚霞在西面的半边天空上也已隐没了最后的红色。远处的城里，灯火次弟亮起，野地里一团昏暗。寂静的风吹过草丛，呼啦啦地发出轻轻跳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