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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最高虚构的笔记》(李景冰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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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斯:《最高虚构的笔记》(李景冰 译)

发表于 2014-6-30 15:57:23 阅读模式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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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亨利·切奇

为何,除非为你,我会感到爱?
我在榨取那个挨近我的悟者的
绝对的书?他日夜隐在我体内。
在这单一确定的事实的不确定光线里,
相对于那光,事实等同于生活的流变,
在其中我遇见你,彼此悠闲地坐着,
有一刻我们处在存在的核心,
你带来的清澈透明是安宁。

(译注:光在变还是事实在变?我可以确定一物,但我自身却是变的。于是,可以看到有一个不变者,与我同一,在清澈透明的安宁时刻。)


它必然是抽象的

I

开始吧,青年,由感知
创造的理念,这被创造的世界,
难以想象的太阳的理念。

你必须再次变成无知者
再次用无知的眼睛看太阳
在它的理念中清晰地看它。

不要设想一种作为理念本源的
创造意识,也不要为此构造一个
满腹经纶的大师罩在他的火中。

在它的理念中被看到时,太阳多么清晰,
最遥远的天空的澄澈将其清洗,
那里拒斥我们和我们的想象……

一个神的死亡就是一切的死亡。
让紫色的日神躺入棕色的丰收,
让日神睡去并死在秋天的棕色里,

日神死了,青年。但日神曾是
不能命名的某些事物的一个名字。
曾有一个为太阳的计划,并且还有。

有一个为太阳的计划。这太阳
必须承受无名,金色的泛溢,
但却在它成其所是的困境里。

(译注:日神死了,可以关联尼采的“上帝死了”。日神死了,但太阳还在;上帝死了,但由上帝曾暗含的神秘还在。这神秘就体现在人的创造以及自然的创生和毁灭中。有一个为太阳的计划,可以关联尼采的永恒轮回。创造的理念可以关联尼采的强力意志。)

II

是寓所里天国的倦怠
送我们回到最初的理念,
那创造的核心;但销魂于真实

如此有毒,对于真实自身
如此致命,最初的理念
变成一个诗人隐喻中的隐者,

这隐者整日来而复去。
可有一个最初理念的倦怠?
其它的会是什么,渊博的学者?

修道者是一个艺术家。哲人
为他指定音乐的处所,说,今天。
但牧师想望。哲人想望。

并且无有是欲求的端始。
有其所无是欲求古老的循环。
在冬天的末尾,是欲求

观察变得阴郁的麻木天气,
并看到乱蓬蓬的勿忘我。
充满雄性,它听到历法的赞美诗。

它知道其所有即其所无,
并将其抛弃如同另一时日的物品,
就像黎明摆脱陈腐的月光和破烂的睡眠。

(译注:诗人是寓所中的修道者,其要把握的最初理念,为诗中隐喻的隐者。哲人把诗人置于音乐的位置。牧师与哲人对诗人青睐有加,在于他们有共同的欲求。世界的轮转无非体现为欲求,欲求因何从何而始,即所谓最初理念,完全混同在了莫名的循环中,性欲求亦在此莫名循环中。)

III

诗刷新生活,因此我们片刻间
分享最初理念……一个完美的
开端,它满足于信念,

被无意识的意志鼓翼,把我们送抵
一个完美的终结。我们在这些点间移动:
初时的率真到其后更多人的率真

他们的率真是强烈的愉悦——
愉悦来自我们对我们所想的感觉,
来自搏动在心的思想,如同血新鲜地涌来,

如同一种灵丹,一种刺激,一种纯粹的力。
诗,穿过率真,重又带回一种力
将一种率真的性质给予每件事物。

我们说:晚上一个阿拉伯人在我的房间,
伴随他该死的hoobla-hoobla-hoobla-how,
将一种原始的天象纵横刻写在

未来投出的未经涂抹的前部,
并将星星抛散在地板周围。白天,
林鸽咕咕着他的hoobla-hoo

而大海最沉实的斑斓
依然“hoo-hoo”吼着涌起降落。
生活的荒诞以奇特的关联刺穿我们。

(译注:诗刷新生活与荒诞以奇特的关联刺穿我们无非一表一里。)

IV
最初的理念不是我们自己的。
伊甸园里的亚当是笛卡尔之父
而夏娃将空气变成自己

和儿女们的镜子。他们发现自己
在天堂就像在一面镜子里;一种第二现实;
并且在这一现实里他们发现一种天真——

一种完全浸在天真里的居民。
但最初的理念并未在模仿中
形成遮蔽。遮蔽先于我们存在。

有一种浑浊的中心在我们呼吸之前。
有一种神话在神话开始之前,
庄严,清晰有力,并且完全。

由此诗涌出:我们活在并非
自己的一个地方,更加非人化
并且严酷,尽管日子绚烂。

我们是效颦者。遮蔽即卖弄。
空气不是镜子而是空空的舞台,
布景黑暗明亮,悲剧的光影

以及喜剧的玫瑰色,其中
深渊的乐器发出声响,如同
我们添加的扫描意义的脉冲。

(译注:欲望衍生为激情,遂有悲剧与喜剧之别。最初理念不在悲喜剧之前,悲喜剧也不在欲望之前。最初的本身就包含着完全或全体。这有点类似黑格尔对理念的起始的设置,即本无起始,所谓起始即是从圆环的任一处切入,任何一点都包含整个的圆即过程全体。)

V

狮子对着激怒的沙漠吼叫,
它的红色噪音使沙子变红,
反抗红色空无以进化其自身——

由狮爪狮颚以及狮鬃所控制的
最柔韧的挑战者。象
以刺耳的声音打破锡兰的黑暗,

闪光滑过池塘的水面,
丝绒的颗粒散向远方。熊,
那沉闷的棕红色,在它的山上

对夏日的雷鸣咆哮,酣睡穿过冬天的大雪。
但你,青年,从阁楼的窗子眺望,
斜屋顶的房里有一架租用的钢琴。

你躺在床的寂静上。抓住
枕头的一角。你扭动并压抑
一种因这扭动,喑哑,喑哑暴力

缠绕的痛苦言语。你望过
魔符般的屋顶,像监护者
以自己为中心标出它们并被威吓……

这些就是英雄的孩童,他们的时间
相对最初的理念繁生——鞭笞狮子,
鞍饰大象,驯熊杂耍。

(译注:野兽的威猛与自然相衍相生,而人由最初的理念,在非自然的魔符中,人化野兽。纯精神的游戏,伴随与自然一体的兽性的退化。)

VI

未被领会因为未被看见,
未被爱也未被恨,因为
未被领会。弗朗茨-赫斯的天空

被丝绒的风在丝绒的云中刷亮,
被蓝打湿,因白而更冷。未被
说及,没有一个屋顶,没有

最初的果实,没有鸟的合奏,
吹暗的腰带松开,未被放弃,
快乐是,快乐曾是,快乐的连翘属植物

和那花的黄色,黄色使北方的蓝稀薄。
没有名字,没有什么是被欲求的,
想象也仅仅是源泉的想象。

我的房子在阳光里起了微小变化。
木兰的香气袭来,不真实的轻拂,
虚假的形式,但虚假近于同一血缘。

它必须可见或不可见,
不可见或可见或兼而有之:
一种眼睛里的见和未见。

天空和天空的巨大,
说这气象,仅仅是气象,仅仅是空气:
一种流血的抽象,就像一个思想化的人。

(译注:眼里所能呈现出的,无论是怎样超越的图景,都非真实。然而,超越仍在,如荷兰画家赫斯的画。)

VII

没有伟人——最初理念的思想者,
那时会感觉很好。也许
真实依赖于沿湖泊的散步,

身子倦怠时的调节,看见
地钱属植物的一次停顿,注视
一种生成确定性的幽微,以及

在那确定中的等待,一次静息
在临湖的松林的晃动中。
也许有固有的卓越时期,

就像公鸡在左边啼叫而万物
恰逢其时,无法测度的平衡,
一种瑞士人的完美来临

以及一种熟悉的机械乐音
鼓起狂热,不是我们实现的
平衡,而是发生的平衡,

就像男女相遇并顷刻钟情。
也许有许多醒悟的时刻,
极端、幸运、个人,在其中

我们超越醒悟,坐在睡眠的边缘,
像在一个高地上,注视
柏拉图学园如薄雾中的构造。

(译注:恍兮惚兮,真实总在理性触及又未触及处。)

VIII

即使有维勒特·达克(复古建筑理论家)相助,
我们就能构造一座要塞城堡,
并将主要人物麦克库拉夫(古建筑师)安置在里面?

最初理念是一种想象的事物。
沉思的伟人俯身于紫罗兰的空间,
也许是麦克库拉夫,一种权宜之计,

理性和逻辑,晶体的假设,
起始及一种说出字词的形式
以及字词中潜在的歧意,

夸饰的语言学家。但麦克库拉夫就是麦克库拉夫。
它并不遵循主要人物才是人物。
如果麦克库拉夫慵懒地躺在海边,

被拍打的波浪淹没,在涛声中
领会最初理念的思想者,
他可能上瘾,无论从波浪的语句

或波浪的能量,或深沉的语音,
或一个更瘦弱的存在者挤入他,
或更大的颖悟和预感,

就像波浪终于没有破碎,
就像语言突然轻易地说出
它艰难地讲说的事物。

(译注:最初理念,或说道,就在事物的色空中。)

IX

浪漫的吟诵,慷慨陈词的洞视
是神化的部分,适宜并且
具有原始态,风格源于此。

它们不同于理智的喀喀哒哒,操作的
闪闪烁烁。但神化不是
主要人物的起源。他来到,

密封在箔片里,隔绝理智,
午夜,被专注的眼睛照亮,
裹入幻想,嗡嗡的思想对象

躲避在脑中, 隐瞒
其它的思想,他伏在
对触摸永远是珍贵的胸上

四月的美好柔和地降临,
他跪倒。此时雄鸟啼叫。
我的夫人,为此人唱准确的歌吧。

他是,可能是,但,噢!他是,他是,
这被感染的过去的弃婴,如此聪颖,
手的样子如此动人

但不要看他有色的眼睛。不要
给他名字。让他脱开你的想象。
他的热切是精神中最纯粹的。

(译注:激情表达的方式本身包含原始态,但这里面已经包含了理智的因素。婴儿的混沌中的本能,本来是与血污一并出现的,但世人习惯以颖洁清透来定义出生的婴儿。由是,道在这里就还未还原为现象学。)

X

更高之抽象即人之理念
而更高之人物即理念的解释者,
其在抽象中高于个体的人,

作为原则比章句更丰饶,
幸福之丰饶,葡萄酵母的充沛之力,
在生命中,而不是例外,在群体的

某部分,即使是英雄的部分。
关键之抽象是普遍的,枯燥的,
面貌难解。它是谁?

怎样的拉比,狂暴地成长于人类的希望,
怎样的酋长,独自漫步,
发出无比痛苦的获胜的喊叫,

不是逐个看到这些分离的形影
而是只看到一个,在他旧外套里,
下垂的马裤里,远离城镇,

所寻找的就在其惯常的地方?
无色的黎明。它即他。此人
在旧外套里,那些松垂的马裤里,

它源于他,青年,在构造配制
最终的优雅,不是慰藉,
也不是圣化,而是平白的提议。

(译注:看来,最初的理念显现于所有的肉身。)

它必然变化

I

古老裹金的六翼天使,在紫罗兰中
吸入约定的气味,此时鸽子
像年代学里的幻影一样升起。

六翼天使看到意大利少女们
头戴长寿花,以前在她们母亲的发带上
见过,必将再次看见。

蜜蜂嗡然而来如同从未离去,
如同风信子从未离去。我们说
这在变那也在变。因此,不变的

紫罗兰,鸽子,少女,蜜蜂和风信子
便是无常宇宙中无常原因的
无常对象。这意味着夜晚的蓝

是一种无常的事物。六翼天使
是农神里的萨蹄(半人半兽之神),依他的思想。
它意味我们因凋零而感觉不悦

变化还不充分。它逗留,
它是一种循环。蜜蜂嗡然而来
如同——鸽子啪啦啦在空中。

色情的香味,一半躯体,一半
明显的酸,肯定是它所意谓
并且嗡声发钝,不会碎裂于精微中。

(译注:青春之嗡嗡永在于来临和精微的碎裂中。)

II

首领指令蜜蜂变为不朽
首领指令。但蜜蜂的肉身
振起沉重的翅翼,继续,

反复,一种无尽的存在,
升向最高的对抗者之上,
在嗡营雏翅稚嫩的词语?

为何蜜蜂要重历丢去的欺骗
在一个号角中找到幽深的回声,
并嗡嗡着莫名的战利品,古昔新的吹角者?

首领的桌上有苹果
赤脚的仆人环绕着他,
他将幕布调向形而上学的t

而部落的旗帜飘动,爆裂
在旗杆上,眩目的红蓝,
重击升降索。为何,冬天的碎片

消失于金色狂暴的春天,
为何要有回返或死亡的问题
在记忆的梦中?春天是一次睡眠?

这温暖是为情人最终成就
他们的爱,开始,而不是重新开始,
这新到来的蜜蜂之嗡嗡之嗡嗡。

(译注:形而上学的追问——蜜蜂之嗡嗡,永远开始在重复中。)

III

杜普将军的巨大雕像
静止不动,尽管灵车
驶离其高贵之地和邻近居民。

马抬起的右前腿暗示,
在最终的葬礼上
音乐停止,马依然站立。

星期日,律师们闲步走近
坚固高耸的塑像,沉思过去。
而博士们,细心沐浴后

探究这个带点悬置和耐久的
镇静构架,其僵硬
使得将军显得有点荒谬,

冷漠的青铜改变了他真实的血肉。
从未曾有过,也不会有
这样一个男人。律师们不信,

博士们说作为敏感著名的装饰,
天竺葵中的镶嵌,将军,
杜普之地,事实上属于

我们心理更退化的残迹。
没有什么发生因为没有什么改变。
将军最终甚至成了弃物。

(译注:历史也在被改变中。世上没有永恒的铜像,只有被弃于永恒的铜像。)

IV

性质相反者似乎彼此
依赖,像男人依赖女人
昼依赖夜,想象

依赖真实。这是变化的起源。
冬与春拥抱,寒冷的介体
溢出特有的狂喜。

音乐落于寂静,如一种感觉,
一种我们感到却不理解的激情。
上午与下午紧搂,

北方与南方是内在的一对,
太阳与雨是复数,如远去的情侣
合在一个最绿的身体里。

这些孤寂的号角在孤寂中
不是另一个孤寂的回响;
一根细弦说着一窝声音。

参与者参与使其变化之物。
孩子触摸,从事物,从触摸的身体
得到角色。船长与属下

水手和海是一体。接下来
哦,我的伙伴,我的朋友,我的自我,
是姐妹和安慰,兄弟和欢乐。
   
(译注:事物无自性,只有相互作用中形成的性质,推于极端,则为相反者互相吞噬构成最大的和谐。这和谐以正向和反向的方式出现在人对激情的体验中,外化出来即为美——日神美和酒神美。)

V

海天相映的一个蓝色岛屿,
野橘树继续开花结果。
种植者早已死去,房屋颓屺,

几只酸橙残留,三棵瘦瘠的树
负荷混淆的绿:这些是种植者的青绿
和橙斑,这些是零度之绿,

一种在最绿的太阳里烘烤得更绿的绿。
这些是他的海滨,白沙里的海桃金娘,
漫长的海泥里“嗒嗒”的奔跑声。

远在他之外,有一个岛,一个向南的岛,
其上静息一只菠萝,像一座山静息,
刺鼻的气味如古巴的夏天。

并且在那边,清凉的香蕉生长,
沉重地悬在巨大的香蕉树上,
刺穿白云并向世界的一半弯曲。

他常常想起出生的土地,
整个国家如何是一只甜瓜,粉红色,
看得准确就是可能的红。

无伪饰的男人在一束否定的光线里
即不能负担劳作,也不能死去,
叹息着应该离开班卓琴的弹拨。

(译注:这首诗也许说的是拿破仑。如此,则拿破仑脑子里的战争和征服,即班卓琴的一种弹拨。)

VI

你是我的,麻雀对裂开的草叶说,
而你,你,你吹我,在我的矮树丛
你注视我,你是我的。

啊,咔!这血腥的鹪鹩,这残忍的松鸦,
咔咔,从知更鸟壶口的喉咙倒出,
在我的空地,你是,你是,你是我的。

雨里有如此蠢笨的吟唱者,
如此多的无钟声相随的拍板,
这些“你是”组成一个天堂的锣。

同一的声音重复,同一的不倦的唱诗班歌者,
单词组的语句:咔咔,
单一的原文,花岗岩的单调,

唯一的一张脸,像命运的照片,
吹玻璃人的命运,冷血的主教,
无眼睑的眼睛,无任何梦的头脑——

这些属于缺少吟唱的吟唱者,
属于地球,其中最初的那个树叶
是树叶故事,其中麻雀是一只

从不变化的石鸟。你是他的,你
和你,你是他的和你是。一个
像任何其它声音的声音,这声音将终止。

(译注:混沌初开,众个体在你是我的中分化出来,但依然在你是我的的喧嚣中。)

VII

在一片月亮的光泽后,我们说
我们不需要任何天堂,
我们不需要任何诱人的圣歌。

这是真实的。今夜,丁香放大
轻易的激情,情人待溢出的爱
躺于我们体内,我们呼吸

一种唤起空无的绝对气味,
紫色的气味。盛大的花期
在夜的死寂里。情人叹息

就像为这易得的赐福,这赐福
可被呼吸摄入,占据于心,
封藏,什么也不被知晓。

因为轻易的激情和待溢出的爱
源于出生我们的泥土,此时此刻
我们之所在就是任何之所在,

就像在五月黄昏云的顶端,
就像在无知男人的勇气里,
这男人照书吟颂,沉入作者的热度,

而作者写书之热出自另一个
易得的赐福:那确定性之波动,
感知度之变化,在学者的黑暗中。

(译注:激情像泥土般来自天然,幻生幻灭。因而有抽象不变的天堂,由之有质疑天堂的学者的热望。质疑的黑暗中,确定性之波动,感知度之变化,为另一种轻易的激情或说易得的赐福。)

VIII

周游世界的南娅儿在途中
遭遇奥西曼德(伟大的法老)。她独自走着
像一个久已准备好的处女。

我是此女。她取下项链
放到沙子里。就像我是,我是
此女。她解开镶嵌宝石的腰带。

我是此女,弃掉闪光的金子,
超然于绿宝石或紫水晶,
超然于所承受的燃烧的身体。

我是脱得比裸体更裸的女人
站在一个僵硬的指令前
说,我是那预期的新娘。

说给我那被说出的,将我只装扮于
这些话的珍贵装饰里。
戴给我精神的钻石之冠。

给我整个穿上终极的丝体
颤栗于如此知名的爱中,
我是那个因你的完美而珍贵的自我。

然后奥西曼德说那配偶,那新娘
从未赤裸。一种虚构的遮蔽物
无例外是内心和思想编织的闪耀。

(译注:历史近于传奇,只为想象和思想而存在。奥西曼德与南娅儿相遭遇的具体本身并不重要。)

IX

诗从诗人之玄奥走向
经典之玄奥,又返回。
是来回游移,还是立刻

兼是两者?是闪烁的掠过之物
还是一个阴天的浓缩?
是否有一首诗从未抵达词语

只在纠缠时间的流逝?
诗既特殊又普遍?
有一冥想在那里,其中似乎含有

一种逃避,一种未被理解
或理解不完全的一物。诗人逃避
我们,像在一个无感觉的元素里?

逃避,这风光的演说家,
我们最迟钝的栅栏前的代言人,
依凭一种言语形式的讲解者,

以及闪烁其词的发话者?
它是他探寻的经典之玄奥。
他试着用一种独特的言语

言说普遍者的独特效能,
混合了拉丁语的纯粹
和普罗旺斯语的触感。

(译注:这首诗也许谈说的是但丁。《神曲》出入的内容以及语言风格,与诗里的形容相符。)

X

长凳是他的强直性昏厥,修辞的
戏剧。他坐在公园里。
湖水充满了人造的事物,

像一张乐谱,像顶层的空气,
像瞬间的色彩,里面的天鹅
是六翼天使,是圣者,是变化的要素。

西风是音乐,是运动,是作用于
天鹅嬉戏的力量,一种变化的意志,
一种使虹彩在空白上剥蚀的意志。

有一种变化的意志,一种紧迫
在场的方式,一种呈现,
一种恒常不容拒绝的无常世界,

一个游手好闲者的眼睛,在抓住
我们自我的隐喻里。偶一为之
并不充分。变形的新鲜

是一个世界的新鲜。它是我们自己的,
它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的新鲜,
而且其必要性和外观

是我们凝视其中的一个镜子的拓片。
对这些开端,快乐和青春
欲求合适的情爱。时间会记下他们。

(译注:修辞的戏剧有其存在性的起源,它如地火,映出与变化的意志相关联的事物的万千幻象。)


它必然给予愉悦

I

在贯例的准确时间唱jubilas,
鸡冠加顶,穿上大量的羽鬃
作为角色,欢欣于它伟大的喉咙,

显示欢乐并歌颂它,
肩膀被重压,感到这颗心
是共同的,是最勇敢的基础,

这是习俗的演练。杰罗姆
是低音栓与火风合弦之父,
黄金的手指采摘蓝黑的空气:

为移到其中的声音的伙伴,
寻找最凄凉的祖先声响,
寻找一种音乐流出的光

以超肉感的方式落入。
但随之最困难的严苛
现于我们所见的映象上,它要从

非理性的瞬间抓住无理性,
而此刻太阳升起,大海澄清,
月亮悬在天堂入口。

这些不是改变的事物。
但我们被震动好像它们就是。
我们辨析着以迟到的理智。

(译注:瞬间的感发,理智常常是不能追究的。)

II

忧郁之女,链饰蜡发,对窗
并未渴求羽毛之银
会是冰冷的银器;泡沫状的云

会起泡沫,成为泡沫的波浪,
会波浪般涌动;性交的花丛
会静息,没有酷烈的嗜瘾;

炎热的夏日,夜里增加的芳香
会加强她流产的梦,并将其
自然的形式带入睡眠。对她

记忆的就足够了:春天的银
来到它们在葡萄叶间的位置
让红润的脉动变凉;泡沫状的云

无非泡沫状的云;泡沫状的花
徒劳没有青春期;而后来,
当八月松林调和的热

进入房间,瞌睡,这就是夜晚。
对她记忆的就足够了。
忧郁之女观望并从窗口命名

山茱萸的珊瑚,寒冷而清晰,
寒冷,寒冷地勾勒,存在的真实,
清晰,除了眼晴,没有侵扰。

(译注:存在的真实不是眼睛所视,而是所视引起的联想关系。史蒂文斯对于这种慵懒的贵族化女子充满了花间集似的想像。忧郁之女无疑是心像之女,与林妹妹有些相像。)

III

一个持久的面容在一片持久的灌木丛里,
一张石头的脸在无尽的红褐中,
红翡翠,红撕裂的蓝,一张石板的脸,

一个古代的额头悬着,带有沉重的头发,
雨的渠沟,红玫瑰的红
以及被风化的以及水蚀的红宝石,

缠绕咽喉的藤蔓,无形的嘴唇,
皱眉像蛇,在额上晒着太阳,
丧失权力者感觉什么都不曾离去,

红在红中重复,从未离去,
一点生锈,一点胭红,
一点粗糙并更加粗糙,

一顶眼睛不能躲避的王冠,
红色的名声向乏味的耳朵告发自己。
暗淡的光辉,被过分尊崇使用的

晦暗的红玉髓。那可能实现的。
它可能并可能实现。但结果却是,
一个死去的牧羊人从地狱带来绝妙的和弦

并向羊的欢宴致意。或者他们这样说。
恋爱的孩子拿着清早的花朵
四处抛撒,没有两朵是一样的。

(译注:这首诗实在突兀。也许是一首曲子引起的联想吧。)

IV

我们用迟来的理性思考这些事物
并将所见,清晰的所见,以及
所曾见,变成依赖于我们自己的场所,

卡托巴部族有一神秘的婚姻,
在一年中间的日子的正午,
在伟大的首领和少女宝达之间。

这是婚礼的颂歌:不久后
我们相爱,但不愿成婚。
不久后一个拒绝另一个,

发誓放弃交杯的葡萄酒。
彼此接受必然不是因为他
高而强悍,也不是她微妙的声音,

环绕秘密铙钹的嘘嘘嘘。
彼此接受必然作为征兆,简短的征兆
阻止旋风,抵抗自然力。

伟大的首领爱永远的山脉卡巴托
因此娶宝达,他在那里找到她,
而宝达爱首领因为她爱太阳。

他们婚姻完满因为婚姻之地
是他们所爱。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两个爱的角色面对着面。

(译注:土地或说种族给予部落人的情感与诗给予人的,均为前理性的。)

V

我们喝默尔索(法国干白),吃孟买龙虾
就芒果酱。然后坎农谈论起
他的女教友,怎样以一种理智的迷狂

在家里生活。她有两个女儿,
一个有四幅,一个有七幅,她给她们
穿衣,以劣质颜料的画家方式。

她依然画上适合于她们的贫穷,
一种灰蓝配上发黄的丝带,
她们的严格的声明,白色,

配星期日的珍珠,她的寡妇之乐。
她将她们藏在简单的名字下。
拒绝梦而将她们抱得更近。

她们说的话是她听到的声音。
她注视她们,见她们如她们所是
而她的感觉竭力回避太勉强的字词。

坎农说完这些事情,沉思,
哼着一曲赞美赋格的轮廓
一段由唱诗班完成的连接部。

当孩子们睡去,女教友自己
也需要睡了,在寂静的兴奋中
只有未昏昏然的睡眠给她们。

(译注:这首诗似乎在讽刺宗教,诗的邻居吧?诗中的人物坎农(Canon Aspirin),Canon虽为姓氏,但也有教士之意。Aspirin即为治头痛的阿司匹林,译文中略去。诗人将这两个词合在一起做人名,用意似乎是明显的。)

VI

漫长的午夜坎农睡去
正常的事情打呵欠离开,
空无是一种赤裸,一个点,

越出,事实就不能作为事实进行。
人的知识在其上再次构想
夜的灰白光源,金色在下面,

远在他眼睛表面的下面,
在他耳朵的山脉里听得见,
他思想的真正材料。

于是他是他看到的上升的翅膀
在轨道处层的星星间移动,
降落到孩子们的床上,她们

躺在上面。然后以巨大而可怜的力量
向前,径直飞向夜的穹顶。
空无是一种赤裸,一个点,

越出,思想就不能作为思想进行。
他不得不选择。但在无事物之间
不是一种选择。不是一种选择

而是选择的根据。他选择包含
彼此互相包含的事物,那整体,
那复杂的累积的和谐。

(译注:这首诗是前一首的续写。坎农(Canon)的名字作者略去了阿斯匹林(Canon Aspirin),不知何故。前一首中,坎农嘲笑女教友日常生活中自迷在白日梦中的荒诞。于是,坎农在自己真的梦中探寻起绝对的无中之有。)


VII

他强行自己认定的秩序,
如狐狸和蛇所做。勇敢的事。
接下来他造议会大厦

走廊比蜡白,如所闻名的一样堂皇,
他安置理智之人的雕像,
他们胜过最智慧的猫头鹰,最博学的

大象。但强行不是发现。
发现一种秩序,如季节的秩序,
就是发现夏天并懂它,

发现冬天并熟悉它,去找到,
不是强行,不是推理,
空无中已然出现主要的气候,

是可能,可能,可能。必然是
可能。必然是真实
最后从原生的混沌中达成,

最初似乎是被吐出的兽,
又似乎是兽被绝望的乳所温暖。
发现真实,就是剥离每种虚构,

除了一种绝对的虚构——天使,
静默在你发光的云中
听得见固有声音的发光旋律。

(译注:诗之微妙,超出功利层面的白日梦。)

VIII

我要相信什么?如果云中的天使
沉静地注视紫罗兰的深渊,
在弦上弹拔深不可测的壮丽,

向下跃入神示的黄昏,
张开翅膀唯需深邃的空间,
忘记黄金中心,金色的命运,

在不动之动的沉降里生热,
我在想像这难以确信的天使?
翅膀可是出没天青石的空气?

是他还是我体验这一切?
是我在坚持说,有一个时辰
充满可表现的极乐,在其中

无需求,幸福,忘记需求的金手,
满意于没有安慰的主,
而如果有一个时辰,就有一天,

一月,一年,就有一个时间
主是自身的一面镜子:我无有
但我存在,我存在,因为我存在。

这些形式的区域,我们用什么充满
除了映像,死亡的恶作剧,
屋顶下实现自己的灰姑娘?

(译注:信仰与存在合一只有在诗里体验:映像,死亡的恶作剧,屋顶下实现自己的灰姑娘。)

IX

大声地吹口哨吧,太瘦削的鹪鹩。
我能做天使能做的一切。像他们一样享受,
像男人们,还有在光中隐蔽的男人们。

吹口哨吧,被迫的吹角的号手
为伴侣,为附近的窝巢,公鸡的号手
吹口哨,吹角,戛然而止,

红知更鸟,停留在你的前奏中,练习
纯粹的重复。这些事物至少包含
一种消遣,一种运动,一种工作,

一种终结在自身里的事物,及
由此得出的善:大量重复之同一
终结于其自身,及由此得出的善,这回转

转,转,转,只是回转
直到纯粹的回转是一种确定的善,
葡萄酒来到一片林地的一张桌子上。

我们享受像男人们。桌上
叶子旋转,不间断地旋转,
我们愉快地看它,看它

旋转其不可思议的较量。也许,
人的英雄不是异常的怪物,
但他,重复的他却集其大成。

(译注:诗愉悦于不断重复的隐喻回转里。形而上学如是问:我们在原地动了吗?)

X

饱满的姑娘,陆地生物,我的夏天,我的夜晚,
我在差别中发现你,看到你在一个
运动的轮廓里,一个没有完成的变化里。

你熟悉却又反常。女士,
我是文明的,但在一棵树下,
无缘无故的激动要我

断然命名你,词语简练,
核实你的回避,让你持存为你自己。
即使如此,当我想到强壮或疲惫的你,

俯身劳作,焦虑,满足,孤单,
你就不只是那个自然形态。
你变成轻轻走动的幻影,荒谬的

曲解,无论怎样芳香,怎样可爱。
是的,那不只是理性的曲解,
也不只是感觉导致的虚构。

有一天他们会在索邦神学院将其抓住。
黄昏时我们离开讲演,
欣然于非理性即理性,

直至被感觉轻拍,我唤你的名字,
我的绿色,我的蒙多(古时一皇后名)
你将停止旋动除非在水晶中。

(译注:完整的存在,只能持存在诗所命名的幻影中。)

————————————————————————

战士,有一场战争,在心灵
与天空之间,在思想与日夜之间。
为此诗人永远在太阳里,

将他房间里的月亮补缀在一起
应合他的维吉尔韵律,起落,
起落。这是一场无终结的战争。

这场战争依赖你的。两者为一,
是一个复数,左与右,一对,
两条只有在影子里相遇的

平行线,或者,相遇在兵营的
一本书中,马来语的一个字母里。
但你的战争终止。而后你带着

六块肉十二瓶酒或其它
走入另一个房间……先生和同志,
这战士是不幸的,没有诗人的台词,

他卑陋的旨义,声音卡住,
不可避免地在血液里调整。
为战争的战争,每种都有其壮丽。

虚构之英雄变成真实之英雄何等简单,
带着恰当之言词死去的战士何等快乐,
如果他必须,或靠忠实言语的面包活着。

(译注:信仰(靠忠实言语的面包活着)也是战斗,信仰的战斗与战士的战斗合一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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