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水、是 清 澈 的   二十二上

                 （二十一）

“你是她的什么人？”专家将耿章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后问。

“我们是要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程度？”

“这个……”

“你不要多心，我们只想对她多了解一些，以便采取适当的治疗方案。”

“我们是邻居，同学，后来又成为同事。”

“就这么简单吗？你们之间有没有别人不曾知道的秘密？”

“秘密？”耿章华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你好好回忆一下，在你们之间肯定有些令她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

“这个……”

“别为难，我不会把你跟我说的话让任何人知道。”专家真诚的看着耿章华“请相信我。”

“您那么大岁数了，又是受人尊敬的专家，我还能怀疑您。”她看了专家一眼“只是，我觉得这件事到不了您说的那种程度。”

“那，你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她曾搞过一个对象，在他们刚一交往的时候，我就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就跟她谈这事。并告诫她要谈的话，一定要严肃地对待，不要去伤害老实人。”

“就这些吗？”

“后来她调到市歌舞团，就和人家吹了。”

“别的还有吗？”

“从那往后她一直躲着我，不敢见我，一直到现在……”

“明白啦，难怪今天她见到你会这么激动。”

“这，对她的治疗有好处吗？”

“不光是有好处，而且很关键，说不定就会使她重新站起来。”

“就我吗？”耿章华听了专家的话有些吃惊，但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她的眼里闪着光。

“当然，光靠你这点刺激是远远不够的。”专家的话使耿章华原本在心里燃起的一线希望又失去了光亮。

“如果再有一个比你更让小修铭心刻骨的人出现，那样，希望的机会就会很大。”

赵佩纶在外面帮了几天忙，回厂后便直奔宿舍，进屋后见小裴一个人躺在床上，便高兴得说道“这几天的差事还不错，活没干多少，人家还管饭、管烟，晚上还……”小赵说了一半话，见小裴没有反映，便感到奇怪。要是在平时，别说他先说话，即使他一进屋，小裴便会主动地和他说话，而今天，小裴不但没说话，就是他先和小裴说话，都没有反应，这不免让他有点奇怪。“怎么啦，”赵佩纶来到裴鑫的床前“是不是感冒啦？”他伸手便去摸小裴的额头。

小裴一把将他的手挡开“我没病，可是别人有病，还得让我去看……”

“别人有病，”小赵听小裴的话有点着三不着两的，赶紧追问道“谁病啦，还得让你去看望？”

“还不是你！”

“我？”小裴的话让小赵有点不知所措“我什么时让你去看病人啦？”

“这种事儿，你能开口吗？”

赵佩纶听出小裴的话里带着气儿，但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什么时候得罪你啦，至于对我这么说话吗？”

小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铺上站起来“咱们是不是好哥们儿？”

“你这话问的，在咱们厂里，谁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既然这样，你我之间就应该有嘛说嘛，对吧？”

“你都多大啦，还说孩子话。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吗？”

“那，你有话，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偏要绕个弯，有意思吗？”

“绕个圈……”赵佩纶不知小裴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跟你绕过弯儿吗？”

“你以前没有，可是这次你不光绕了，而且绕得还挺大，”小裴把脖子一拧“把我当小孩呐。”

话到此处，小赵听出点门道来了“咱把话说明白好不好，”他也绷起了面孔“既然如此，咱们之间没必要绕圈子，那你就把心里话说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彼此心里都明白，免得伤了哥们义气，行吗？”

“好！”小裴看着赵佩纶“你是哥哥，我一直很敬重你，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没必要隐瞒了。”他抓了一把椅子，坐下后很认真，很严肃地对小赵说道“星期日趁你到外厂帮忙，不在厂的机会，你老姑到厂里来，是不是你的主意？”

“我，老姑，到厂里来了？”小赵惊奇的看着小裴“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你告诉她你不在厂里，她才赶着那个日子来的。”

“你……”小裴的话气的小赵直抖搂手“厂里通知我到外面去帮忙的时候，你和我都在宿舍里，你是心知肚明的，怎么现在，倒变成了我是故意出厂躲着了，真亏你说得出来。”

小赵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小裴，那天确实是在晚上快十点了厂里才到宿舍找小赵，通知他去帮忙的，看起来他老姑到厂里来的事儿，他事先的确不知道“那，你老姑，为嘛在你不在的时候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到现在我没见到我老姑的面。”赵佩纶已经明白了裴鑫跟自己赌气的原因，所以也就没必要再跟着他一块赌气了“行啦，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截了当的说吧。”

小裴肚子里的气儿也撒出去了，情绪也就平静了许多“老姑昨天到厂里来，叫我到医院去看修萍……”

“什么……”小赵还没等小裴把话说完，便急了“叫你去医院看那个小骚货，”小赵用双手拍自己的大胯“我说老姑奶奶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吃错了……”

“老姑说，我去了可能对修萍会有刺激，对她的治疗有好处……”

“放……”小赵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太好，赶紧改口道“放着医院的大夫不用，那么贵的药不使，让你这个半点儿医学知识不懂的人去，这不剜着心眼地给他们找坡下吗，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你说得轻巧，老姑说，我要是去医院，小修就有可能站起来……”

“合着你要是不去，她就站不起来了……”小赵说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要是不去，她站不起来，别人不会说大夫无能，反而说是因为你没去医院，耽误了治疗，就把责任推到了你的身上？”

“你的意思呢！”

“这个事咱们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免得咱们再让这小狐狸弄一身骚。”

小赵和小裴都陷入了沉思。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心里都明白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不单是不是去医院看不看修萍的事了，而是修萍能不能站起来的责任由谁来负的问题了。这可是个大问题了。

“什么大问题，”小裴突然冒出来一句“四人帮都被打倒这么长时间啦，还有事儿没事儿得就无限上纲，”他来到小赵的面前“更何况，别人并没这么说，咱们先坐不住了，这不是庸人自扰之嘛！”

“什么庸人自扰，庸人他扰的，”小赵也站到小裴的面前“现在关键的关键是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你明白吗！”

“那该怎么办？”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呐？”小赵在宿舍里来回的溜达着“我去给我老姑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咱们再作决定。”小赵说完也不等裴鑫表示，便急急忙忙的出了宿舍的门，去给他老姑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