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 然 春 至

热度 1已有 428 次阅读2009-1-20 17:59 |个人分类:穷酸秀才(短篇小说)

 

                                   

 

 

                                        

 

 

       近日来心情一直有些郁闷。烦闷中不知不觉地走出户外,漫步在田野间。前面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的岸边栽着垂柳。春风慢悠悠的吹着,吹得柳枝微微的拂动,犹如少女的长发飘逸着,在空中荡来荡去,柳絮在不经意间触摸着我的视线,就是这轻轻的、轻轻的触摸,似在敲击我那早已沉寂的灵魂,让我这久已灰暗的心,多少有了一丝丝的感触,这久已封闭的心,猛然间产生了一种想要张开的意念, 慢慢地裂开了一条缝隙,似乎久已未见得阳光突然间闪现在心头,我的心猛然一惊,蓦然有一种想融入其间的欲望。我身不由己的朝湖走去。

      湖水泛着涟漪,搅动着本该平静的湖面,似春姑娘的撩拨,唤回万物的生机,让大地去领略微拂的春风暖意,也好来拥抱春天的美丽,置身于春的怀抱,让自己融入其中。

      春姑娘降临了,颤巍巍晃动的柳枝,像似在展示她的娇媚,撩拨你的思绪。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小鸟,落在柳枝上,蹦跳着相互追逐着,时而鸣叫,时而低吟,像是要唤起人们心中的春意。柳枝在小鸟的跳动下微颤着,像是在和远来的客人招手。一只小鸟蹦蹦跳跳的飞到另一棵树上,另一只则顽皮地跳跃着追了过去,每到之处都会促使柳枝加大它的摆动。凝神望去,那柳枝竟然和秋千一样的来回摇荡着,着实令你心旷神怡,思绪万千,久久的飞荡而不能复回。小鸟的鸣叫吸引着我的视线随之而动,追逐着它们在柳树间来回的跳荡,往往复复,那谐和的鸣叫,像是在演奏一首春之舞曲,再一次把你的思绪引向遥远的天际,久久在高空盘旋,似有飘飘欲仙之感,不能自制。

无意间,我的视线瞥向了天空,也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竟然把我的视线死死的钉在了空中??湛蓝碧绿的天空中,飘荡着几朵白白的散云,有的云边裢缀着茸茸的像似被裹着边毛的棉絮;有的似山间的峭石,显得是那样的突兀而又冷峻,透着挺拔;而那柔柔的,恰似那暖融融的熊猫,憨娇可爱,令你的视线不忍离去,只可久久的凝视。这些散荡在天际的白云,还在慢慢的移动,像是在相互间的追逐,而又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停下脚步来略等一会儿在后面追赶她的云弟弟,或是云妹妹,说不定也许是云爸爸和云妈妈呢!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坚定地遵守着自己的理念,追寻着自己的目标,那就是不停的行走,有时是奔跑,找寻着远方的亲人,把吉祥和祝福带给他们!

      我漫不经心地漫步湖边,一缕柳丝像是故意伸出的婴儿小手,轻轻的撩拨我那已经花白的乱发。我感到心烦,心有怨气似的抬起手去撩拨那搅乱我心境的柳丝。当手轻轻的触摸到那略微飘动的柳丝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为之一动,竟然勾起我对往昔的回忆……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也是这样一个季节,也是这样一片湖面,也是这样一排排的柳树,我正陶醉在这美如画的春天里……

 

“看什么呢……”一声银铃般的脆响??尽管里面隐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忧郁,但还是把我已经放飞的灵魂,从高远的遐想中拽了回来。视线收回,神魂未归,懵懂地望着面前对我说话的人。“看到什么好东西啦,像似被勾了魂儿似的……”意识未归的我并没注意她话中的含义,我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的眼睛睁大,竭力掩饰我的慌乱,也好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儿。“是,你……香馨……” 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原来是我的邻居,从小在一起玩耍的香馨。“看云……”我不假思索随口而答。

香馨,她父亲在中年时才得到的一个宝贝闺女,被视若掌上明珠,但却是我儿时的玩伴儿,比我晚出生半年。其父亲是一名开明地主,尤其是在抗日的时期,不仅倾其所有支援抗日,而且还忍辱负重,明里做日本人的甲保,暗里他家却是八路军的地下联络点,抗日战争后期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解放后他又主动将自家的土地分给贫苦的农民。可就是这么一个一心跟着共产党走的开明老人,却没有逃脱无产阶级文文化大革命带给他的厄运,被斗的死去活来,折磨得精神崩溃,神经失常,每天疯疯癫癫的到处乱跑,嘴里没完没了地叨咕着“我是党员,中国共产党的真正党员……”。其母因经受不着沉痛的打击,一时心里糊涂,竟然自赴黄泉,这使他们家又在雪上加上了一层霜。身为地主子女的香馨,日子当然不会好过。由于我们两家是邻居,再加上父辈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我和她之间也就形同兄妹,形影不离,只要有时间便会在一起厮混,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经过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是对我无话不讲的,两个人之间,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特别是她的母亲过世后,我妈妈便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闺女,有点什么好吃的,妈妈便在晚上偷偷地给她送过去,但却重不和任何人说,即便是我和我的父亲也是如此。我知道我妈妈的心思,更知道馨香的处境。家庭的突然变故,使她在精神上也临近崩溃了,我想安慰她,可形势不允许,使我爱莫能助,也只有在背地后为她惋惜几声,祝福几句,除此之外,我是无能为力的。

“我见四处没人,所以就……”她有些胆怯的看了我一眼,又回顾了一下四周。见四处没人,才敢慢慢地走到我的跟前。“哥……”她轻轻地喊了我一声,那神情,满含着诗意,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很像是怕被别人看到后会大祸临头的样子。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大胆的说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我给她壮着胆子:“再说,有什么事有我顶着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有话别憋在肚子里,那样会憋出病来的……”我再一次给她鼓劲儿。就见她的喉咙蠕动了几下,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但还是没有张嘴,“她平常不这样……”我胡乱地猜想着,“现在这种形势,有些事儿尽管我无能为力,可我,还真的想替她豁一把命…”

“我得走了……”她脸上突然现出惊慌的神态。“怎么啦……”我不解地望着她。她并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我的身后,而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我本能的回头张望,就见在远处有人在走动。其实那个人离我们很远,就像我看不清他是谁一样,他同样也看不清楚我们是谁。但怕多事的香馨还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想对我说的话,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我在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她“太谨小慎微……”可是转瞬间我觉得我的想法是自私的……

这是我和香馨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也弄不清楚,她那天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第二天我便随着出河工的大队人马到近百里以外的河工工地去了。等两个月后,我从河工回来的时候,却听到了香馨已出嫁的消息。“这怎么可能,她还不到结婚的年龄……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在心里反反复复的磨叨着这两句话,但就是找不出答案来。

这一年的冬天,我参军入伍离开了家乡,三年后当我复员回家后,听到的却是香馨离世的不幸消息。

“都怨你……”我的最好的哥们儿福生,埋怨我一顿后告诉我“你还记得在我们去河工之前,她到湖边去找你吗……”

福生的话有点让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湖边……”我不解的看着他。

“行啦,你别装啦,那天她到处找你,还是我告诉她你在湖边,她才去找你的……”

福生的话让我影影绰绰的觉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儿,但在我的大脑里只是一片茫然,根本回忆不清楚。“你呀,脑子里缺根弦还是……真是欠揍……”福生满脸愤忿的看着我“那天她之所以豁着命地要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嫁不嫁人的事……”

“嫁人……”我更是一头雾水“她嫁不嫁人干嘛找我商量……”

“榆木脑袋……”福生反倒被我气得笑了“你们俩人的事,还有谁比你们心里明白……”

“我们俩人的事……”

我的话还没说完,福生抡起拳头就想打我。他的动作才让我恍然大悟“我,我那时才多大……”我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倒也可能……不过她心里可只装着你一个呢……”

“别竟瞎扯,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事儿吧。”

“公社造反派的一个头头,见香馨长得不错,所以就动了邪心,憨脸皮厚地找到香馨,说是只要答应嫁给他,保证不会再开他爸爸的批判会,要不然一天一个批判会,不下一个月准要了她爸爸的老命……”

“这么回事……”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天她去找我,是为了……”此时的我就是捶胸顿足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那后来呢?”我焦急的问。

“由于香馨心里只有你,所以和那个造反派头的日子也就不会过到好处,幸福更是无从谈起。再加之没多长时间,那小子反倒成了被斗的对象。回到家里,他就把在外面的怨气没完没了地撒在香馨身上,非打即骂,张口扫帚星,闭口仿人母子……香馨那里经受得住这么没完没了的折磨,没多长时间就疯了。后来到处疯疯颠颠地找你,见人就喊你的名字,逢人便打听你在哪里。要是跟前没人,就可着嗓子大喊??别提多可怜啦……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掉到河里,被洪水卷走了,至今也没找到她的影子。”

我震惊了,我被福生说的这一切震得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我身上除了鼻子里呼出的气,就是眼里流出来的泪……

未完待续

1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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