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和 学 生 写 春 游

雁 门 初 中   张 乾 松

一

    “绿草如茵的河畔，弟子们围在老师身边，有的蹲着，有的坐着。老师拨动琴弦，弟子们跟着唱起歌来。歌声融进温暖的春天里。泗水河畔，洋溢着浓浓的师生情谊。过了一会儿，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开了，有的采花，有的捕蝶，有的垂钓，有的戏水……”      

??《孔子游春》(出自小学语文课本)

    两千多年后，在公元二○一一年五月四日的雁门深山峡谷里，孔老先生的这一幕复活了，而我就置身其中。作为初一年级组的英语教师，我参加了带领全年级学生到雁门蹇溪沟春游的活动。游览非常愉快。少男少女单纯得像五月的阳光，他们沿路播撒芳芳的笑靥，让让青春在幽谷里大声喧哗。我看他们在草地上打滚，看他们的青春在草尖上流淌。我与他们一起乐山，一起乐水。

二

    “18、时光沉淀于潭底的石板，孕育成飘摇的水藻，缄默的游鱼穿梭其间。水面画出几道皱纹，编织成幽深的意境。原始与生机就这样交织在一起。小鱼古朴的基因来自半坡陶罐上的先祖，经历了数万年，它们也没有长大。或许这些生命的意象早已游离于时间之外。”   

??《 幽谷行》（作者：张乾松；全文详见“文学博客网”：

“松风新韵--张乾松” http://www.bufen.org\space-uid-6776.html或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6776&do=blog&id=44352/）

    愉快的东西就该留下记忆的烙印。学生们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蹦蹦跳跳之后又有什么收获呢？他们在观察自然吗？他们在感悟生活吗？我不能错过了解他们的机会，他们也不能错过表达生活体验的机会??写游记！对，引导他们写游记。

    辅导学生写作的过程始于疑虑。我读了学生的作文初稿有些吃惊：山区的学生朴实得不会表达生活吗？他们的游记多是“赶路记”、“吃喝嬉戏记”，既无焦点又无特色，更谈不上文采或风格。作为外语老师，我忍不住问自己：我们的课都上得很精彩，可是我们的语言文学教学靠得住吗？学生听了我对写作要求的讲解后，把疑虑挂在脸上：你把那些写作技巧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你作为英语老师，你的汉语写作靠得住吗？你自己能描绘出所谓“幽静的风景、幽深古朴的意境”吗？为了让他们放心、给他们具体的启发，我在第二天晚上写了一篇题为《幽谷行》的散文诗，共计二十章(本文引录了最后三章)。我复印数份分发给他们，并在教室里贴上一张，而且注明阅读思考的要点。但愿我些许的火星能点燃他们的灵感。

三

   “19、一游、再游、三游此地。来来去去的经历不过是一次次转身之前的际遇。岁月和风景滑过眼底，永远凝固在身后，成为心灵可依可靠的背景。小鸟、游鱼、野花和草树只在记忆中生长，它们敏感了我自然的知觉。”   

 ??《 幽谷行》

   “老师，我喜欢‘岁月和风景……成为……背景’这一句，它有深度。”“老师，‘敏感’是形容词，你怎么用成动词了？”学生读了我的散文诗都说很美、很新颖，却又莫名其妙。他们想知道：自己和老师看到得都是同样的山水、有着同样的游历，为什么自己就写不出耐读的文章呢？

    两天后，我在课余时间给初一2班和5班有写作学习兴趣的60多个学生作了名为《有诗意的生活》的专题讲座，主要论及当代中学生的生活与语文学习的关系、结合《幽谷行》的创作思路、技巧，对他们就“学习形象、意象的创设；领悟语言、修辞的变异；体会景物、思想、情感的交融”三个方面作了具体的辅导。在两个小时的讲座中，学生一边吟诵、一边听讲、一边笔记。他们在教室里看到蹇溪沟的山水已不是五月四日看到的山和水。

四

   “20、少女们手中的野花耷拉着沉重的头颅，每一片绿叶的枯萎都写满命运的偶然；每一片花瓣的坠落都流泻着生命的无奈。我猛然记起：在刚入谷口时，我们看见一只乌鸦侵入了喜鹊的领地，两只喜鹊与乌鸦在天空周旋。这是多么奇妙的预言！可惜我领悟得太晚??在归途我才突然拷问自己：我、游客、乃至人类是否也在侵入谁的领地？”                 

 ??《 幽谷行》

   “同学们，请回忆一下我们的这次春游，然后回答我：你侵入过谁的领地吗？”在本周写春游的辅导中，这同一个问题我先后问了两次，两次得到的却是迥然不同的回答。学生在读我的《幽谷行》之前、在听我的专题讲座之前，答案几乎全是否定的；后一次的回答有了很多的肯定。“老师，我不该?摘一大束野花，过一会儿就把它们扔弃在路边。”“我折断了一颗小树。”“唉，我捉的小鱼死了。”“我弄脏了溪水。”他们开始反思了。花草树木、飞鸟游鱼的生命存在开始步入他们的意识。他们重新看到了五月四日的山和水。

    学生们交来了作文定稿。我很欣喜地看到：他们的游记多了语言亮点、多了独特的视角，更难能可贵的是，蕴含了一些环境意识、生态意识和人文气息，少了习以为常的“自我中心”。

    他们的作文有了艺术性地表现生活的味道，不再像初稿那样单薄、杂乱??原来，他们的情感、思想就是这样丰满成熟起来的。

201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