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繁华(短篇小说)

热度 6已有 131 次阅读2016-3-10 14:31 |个人分类:小说|系统分类:短篇小说

人世繁华

 

开篇

有诗曰:

盘古开天地,谁见过姊妹易嫁。

泱泱大世界,说不尽人世繁华。                       

 

 1

                 花心萝卜见色起意    

                 姐夫小姨苟且私奔 

话说本世纪中原地界,晌午时分,刘村的新媳妇玉荷接到大王庄姐夫崔刚的电话,说姐姐又给他生气了,躺在床上怄气不起来,要她过去劝劝姐姐。这种事不是一二次了,每每是这样。姐姐玉竹脾气执拗,只有她才劝得动姐姐。一是姊妹情深,二是姐姐爱怜妹妹,肯听她的话。姐夫没有办法的时候,只好搬她这个救兵去灭火。她二话没说,给丈夫刘福打个招呼,骑上自行车就去姐姐家大王庄了。

刘村离大王庄不到十里路,又是柏油路,一马平川,她十几分钟就到了。熟门熟路,车子一直骑到姐夫家大门口,下了车子,推着车子径直进到姐夫院子里。崔刚听见车子响,抱着闺女丫丫迎出来。

“玉荷来了?”

    “嗯,瞧丫丫多乖,来,让小姨抱抱,”玉荷接过丫丫,

在丫丫胖脸蛋上亲了一口,问丫丫:“丫丫,妈妈呢?”

“在屋里。”丫丫用胖乎乎的小指头指了指屋子,玉荷抱着丫丫进了屋子。

屋子里纸片垃圾一地,姐姐在卧室里蒙头大睡。她抱着丫丫坐在床头,掀开被角,劝姐姐说:“姐,你说两口子过日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值得当这样经常生气?你看看,这大晌午了,不说大人了,丫丫还没有吃早饭吧?来,丫丫,咱不管他们,小姨给你找东西吃。”她从橱柜里翻出一包饼干拿给丫丫吃。

看见妹妹来了,玉竹坐起来,给妹妹说话。说起来事情不大,崔刚的一个朋友小孩子满月吃面条,玉竹给他一百块钱,他嫌少,两口子争执起来。玉荷听了笑起来,说:“多大点事,男人家好面子,你再给他一张不就完事了?”玉竹说:“不惯他的臭毛病!别人家都是一百块,就他嫌少了?他以为他是大款,开银行的?你不知道,只要不出门干活,成天和他的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拉拉扯扯。今个张三小孩过满月哩,明个李四老爹祝寿哩,没完没了,一年下来光这不沾闲的开支就好几千块。要是正经亲戚也就算了,净是驴尾巴吊棒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还穷讲究,瞎阔气,拿少了嫌没面子。你不知道,你姐夫现在脾气见长啊,动不动就瞪眼,骂人,还要打人哩!我说,你打,你打,只要敢打我就敢给你离婚。”

玉荷笑起来,还没有劝姐姐两句,就惹得姐姐一大篮子话,让她插不进嘴。她劝姐姐:“姐,我结婚的时候你还交代我,两口子过日子要互谅互让,家和万事兴。你说,要是气病了,岂止是那一百块钱的事?姐夫也不容易,人在世面上混,为人难啊!”

这时,崔刚在院子里喊:“玉荷,晌午甭走了,我买的有菜,咱们吃蒜面条。”玉荷答应一声,把丫丫递给姐姐,去厨房帮助姐夫做饭去了。玉竹磨磨蹭蹭地起床,穿衣,梳洗,打扫屋子。中午,玉荷做了一顿西红柿鸡蛋蒜面条,一家人热热和和吃了一顿饭。午饭后,崔刚出门办事去了,姊妹俩说了一会话,玉荷就回家了。刘福问她:“姐姐姐夫怎么样了?”玉荷说:“没啥,两口子的事,狗皮袜子没反正,说不清楚。”

说是说不清楚,玉荷从这次劝姐姐这件事心里有所触动。她知道,打小姐姐脾气执拗,性格倔强,在家里没人能拗过姐姐。她不禁为姐夫担心,为他们这个家庭担心起来。在她的心中,姐夫是多么好一个人哪。姐姐刚订婚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姐夫的时候,眼前一亮。姐夫人高高大大,皮肤白净,浓眉大眼,很帅气。他性格活泼,吹拉弹唱样样来得,还会唱不少流行歌曲。再说,姐夫门里出师,是个好木工,能挣钱,家境殷厚,是村里有数的富庶人家。她心里羡慕姐姐有福,嫁了一个好人,嫁了一个好人家。心里说,假如将来自己能嫁像姐夫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家,也就心满意足了。姐姐刚结婚那二年,两个人感情还不错,恩恩爱爱,人见人夸。可是,打从有了丫丫,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什么原因,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人是弄不清楚的。每每生起气来,姐夫拗不过姐姐,往往事后陪礼说好话,唤玉荷前来灭火。

玉荷玉竹姊妹俩的娘家在西山田家,和刘庄大王庄刚好呈三角形,各离十来里路。爹妈只有她姊妹两个,像心肝宝贝似的精心呵护长大。玉荷打小乖巧伶俐,性格绵善,很讨人喜欢。虽然玉竹脾气大一些,不妨碍姐妹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只要看见妹妹,玉竹也就什么气也就没有了,妹妹的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因此也成了姐夫的灭火机和缓冲器。人说,树怕伤皮,人怕伤心。两口子这么吵闹,日子长了这还得了啊?她担心往后说不定什么时间会出大事情的。

玉荷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果然没有多久,姐姐姐夫又爆发了一场家庭大战。这场大战旷日持久,原因复杂,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崔刚的父亲崔老诤是大王庄解放以来的第二代木工。他的师傅雕花王是十里八乡业界的魁首,出过国,援过外,一手雕花手艺无人能比。师傅下世以后,他就成了这一带的老大了。改革开放以后,原本老头子雄心勃勃,要办一个像模像样的木器加工厂。可是不幸得了一个哮喘病,力不从心,计划落空。他只得把一手好手艺悉心传给大儿子崔刚,等儿子羽翼丰满再说。崔刚虽然聪明,但读书不上心,人又长得招摇,从小学高年级就和女同学眉来眼去丝丝连连,学业平平。初中毕业没有考上好一点的高中,崔老诤眼看儿子上学路途遥远,前程茫,说,算了,下来耍手艺吧。于是,崔刚就下学学木工了还别说,什么虫打什么木头,崔刚学木工学得心应手,顺风顺水。本来从小耳濡目染,学什么像什么,没几年功夫,他就成了村里小有名气的木工师傅了。这些年,给别人做家具,搞装修,干活利落,质量上乘,很得人们的好评。尤其是那和父亲一脉相承的雕花活,更为人们称道。

秉承父志,崔刚也有一个理想,就是要开一个木业加工厂。虽然他这些年做木工耍手艺也挺顺当,但总觉得给别人打工风里来雨里去,有一哈没一哈的,不如自己在家门口自己做老板稳当。特别是父亲教的木工雕花的手艺,应该发扬光大,变成财富。父亲虽然有病,但毕竟岁数不到六十,还能招呼招呼,掌掌大舵。他知道创业的艰难,但总想趁自己年轻闯一闯。再者,他认为自己已经二十八了,眼看奔三了,人脉资历也差不多了,是创业的时候了。可是给玉竹一说,玉竹一听就炸了。

“啥?办厂?我摸摸你的头,是不是发昏了?你以为办厂是恁容易的?要容易,遍地都是工厂了。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打工,挣个力气钱保险。你没看看咱这一带办的木业厂、铸造厂、鞋厂,那个挣了钱?不都一个个垮了台?”

崔刚给她讲父亲和自己两代人的梦想,讲自己各方面的条件,讲自己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等等。可是玉竹根本不听,坚决不同意。本来崔刚深知玉竹的脾性,不打算给她商量的,可是玉竹把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十来万块存款全在她手里,不商量不中啊。玉竹本着“男人有钱就变坏”的理念,让崔刚兜里的零花钱从不能超过百元。崔刚每次打工回来,挣钱多少一五一十都交给玉竹。他知道,玉竹虽然爱钱,但从不胡花。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精打细算,方方面面安排周到。再说,两口子过日子,总不能为了一点钱见天干仗吧。零花钱,少一点就少一点,有时候实在过不得,就到老爷子那里踅摸一点救急。他总想,要是干点大事,相信玉竹也不会那么不通情达理,人生在世,谁不愿意家庭钱挣得多一些日子过得好一些呢?可玉竹偏偏在这里卡了壳。

玉竹确实并非不通情达理,只是她内心深处有一丝说不出的隐忧。崔刚人长得帅,活泼热情,很招女孩子喜欢。且“好色”,只要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了。他给朋友们讲:“男人好色,英雄本色。”他有一个本家叔伯哥哥,在煤矿工作死于瓦斯爆炸,撇下一个年轻的媳妇和一个三岁多点的小女孩。崔刚动不动就粘上去,帮他的寡嫂干点这干点那,暧昧不清。为这两个人没少生气,直到寡嫂改了嫁,这事才算完结。她爱崔刚,老是怕他有一天跟别的女人跑了。要是钱少点,可能还问题不大。如果他腰包里有足够多的钱,也许就会失去制约的。因此,她宁肯崔刚少挣一点,日子过得稳当一些。她并非对自己的美貌没有信心,只是乡下媳妇,只想平平安安守着老公孩子过日子,哪怕是钱少一点穷一点,也在所不惜。她也曾找高人算过卦,说她男人三十以前心性不定,三十以后就好了,她深信不疑。

崔刚一心想劝说媳妇苦口婆心道理讲尽,玉竹心怀毛病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两个人由低声到高声,由恶语相向到动手动脚。崔刚虽然人高马大,但对媳妇还是心存惜怜,束手束脚,占不到便宜。玉竹则不然,大哭大闹,又抓又挠,把崔刚右脸颊上抓了三道长长的血印子。闹了一阵子,玉竹坐在那里大哭,哭了起来洗洗脸,胡乱收拾几件随身穿的衣服,抱上丫丫,骑着她那辆粉红色的小木兰去娘家了。

崔刚和玉竹两口子打起了冷战。玉竹在田家住着,任谁劝也不回去。崔刚也上了别劲,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去唤媳妇回来。本来,和媳妇打冷战本身上就不占优势。一个人在家,既要去地里干活,又要干家务,做饭、收拾家,喂那一院子的张嘴货。十只鸡,八只鸭,两只猫,一只狗,后院猪圈里还养了六头大肥猪,一天下来手忙脚乱。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不服气,离了谁地球还不转呢?甚至想离了婚算了,这样的毬媳妇不要也罢。可是,几天下来,深知媳妇操持这个家也不容易,再想想她的好处,冷静下来想想,女人家见识短,怕建厂赔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说散就散了呢?再说,朋友介绍的几个装修工程还要马上去干,不能陷在家里拔不出腿来。他打电话给玉荷,让她来家里一趟,去田家湾把她姐姐唤回来。

不大一会儿,玉荷骑着车子就来了,笑嘻嘻地出现在崔刚面前。崔刚泡了一壶茶,让玉荷喝了茶再去田家湾。另外,他个岳父岳母买了点礼物,一提蜂蜜,一箱牛奶。给丫丫买了不少小吃酸奶什么的,一并让玉荷带上。两个人喝着茶聊家常。崔刚诉苦:“本来多么好的一件事,让她这么一闹丧气败兴的。家具市场我看多次了,一套实木沙发动辄几千上万的,行情好得不能再好了。这个时候办个厂子,发展几年,说不定就能做大了。你看看,死活不吐口,不知道心里咋想的?”

玉荷看着姐夫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说:“看看你愁得那个样子,厂子不办就不办,或者缓一缓再办,什么大不了的事?没事,俺姐就那脾气,麦秸火性子,一会儿就过去了。我去劝劝姐姐回来,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办厂的事我也给她说说,相信会想通的。”

崔刚看见,玉荷今天穿戴得格外利索,一件紫地碎花的短袖连衣裙,肉色长丝袜,一双浅口半高跟黑皮鞋。头发黑亮,扎一个不长不短的马尾辫。眉毛清秀,目光清澈,脸色白里透红,闪耀着青春的光芒。说话甜润,入情入理。一股微热的女人香透过鼻息,直冲脑门,搅得他心动神摇。玉荷被看得不好意思,脸颊腾地绯红,眼神也垂了下来。“要是你姐姐有你一半懂我,该多好啊。”崔刚伸出手,把玉荷揽在怀里,嘴唇就印了过去。他平时就羡慕玉荷的娇嫩美艳,今日得此机会,岂肯错过。玉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向后退缩,看逃不掉,羞得闭上了眼睛,有点愠怒,口里喊着:“姐夫!姐夫!”他看试探成功,不由分说抱起她进了卧室。玉荷上面被姐夫吻得出不来气,下面的二兄弟已经长驱直入了。她一阵震颤,一阵眩晕,脑筋里一片空白。

事毕,玉荷踡伏在崔刚怀里嘤嘤地哭起来越劝越哭得伤心。末了,哽咽着说:“完了,完了,我彻底完了。”崔刚笑着说:“啥完了?”“这事要是让姐姐知道,非把我撕吃了不可。一起来,晚后我还咋活人呢?完了完了,干脆让我碰死算了。”崔刚说:“不会不让她知道吗?”“纸包不住火,就你那馋猫劲,就姐姐那心眼,能瞒得住吗?”粉拳敲打着崔刚的胸脯,抱怨,“都怨你,都怨你,这可咋办呢?”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崔刚说:“要不我们出外打工去吧,这日子我也真的不想过下去了。”

“私奔?”

玉荷心头一惊。结婚前当少女时,对姐夫的倾慕是有那么一点点。结婚以后,和刘福的感情不温不火。刘福是一个木头疙瘩,只知道闷头干活,侍弄庄稼,不会甜言蜜语买活人。就这些,也不足以支撑起和姐夫一起私奔,去浪迹天涯的勇气和决心。一是前程渺茫,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二是对方不是别人,是自己一奶同袍从小一块长大亲不溜丢的亲姐姐。她真的不愿意看到姐姐受到伤害。甚至她想象到姐姐哭天抢地无限悲苦的情景,她的心也碎了。

崔刚说,他有一个表弟在深圳一家工厂做中层干部,到表弟那里安置啊工作啊肯定没有问题。玉荷想了许久,觉得再也找不出能够保全脸面免除尴尬和耻辱的法子,只有去深圳一条路了。她苦笑着说:“这下子可上了你的贼船了。”崔刚笑嘻嘻地说:“没准上了贼船你还不想下来呢。”

两天后,崔刚和玉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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