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来了

（三十四）我的腿呢

打工，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难以表述的语言现象。如果谁家有几条好汉，身强力壮，每年除了“三夏”大忙之外，男人必须回到自己的故里，下地收麦，犁地种秋，在家里忙活一阵子，也只有这些天，可以和孩子老婆，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之外，其余的时间，虽说都是在大城市度过的，可是，那里没有老婆孩子，只是为了出力挣钱而已。一旦一片高楼平地而起之后，便是向老板索取工钱，忙上十几年，孩子长大了，就可以用这些钱给孩子盖座两层小楼，在农村也是很风光的……

农民的美梦虽说可以在大城市挣钱，使自己的生活，过得比别人的生活过得更精彩。至于，在杂乱的工地上，尘土飞扬，机械轰鸣，这些农民工都是毫不在乎的。至于吃住条件么，却是有一道风景……

午饭经常是大米饭，萝卜条，可是，那些农民工吃起来却是狼吞虎咽，津津有味……

住的条件，虽说不是餐风露宿，可是，那些用三合板搭建的工棚，却让你瞠目咂舌，就是这样的条件，你还得对老板说几声：“谢谢！”

工棚里冬天和工棚外温度几乎是一样的，夏天热的时候，工棚里的温度比外面还高。就是这样的住宿条件，可是，那些打工的把它全部丢在了脑后，劳累后的疲倦，使他们依然睡得鼾声如雷，晚上即便是身上痒了，伸出手乱抓，抓到哪儿就在那里用积久没有剪过的手指甲，狠命的抓，反复抓，吃力地抓，抓了又抓，反反复复地抓……尤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自己的腿痒了，却伸出手来在别人身上使劲的抓……

石屋县大马沟乡谷深村的谷欣然，出生于一九九八年，在城市里还正是借着青春韶华之际读书求学的好时光，可是，在山高谷深的农村，不仅早已辍学，而且，成了出力流汗，吃苦耐劳的挣钱的小伙子。

谷深村的谷运程，改革开放初期就出去打工去了，目下不仅在三线城市买了房子，还当上盖楼房时的项目经理，对于谷运程的变化，几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山高路险的谷深村的人来说，就是令人羡慕的一面旗帜。

谷欣然的父亲谷拴紧进城找到了谷运程，求他帮助自己的孩子谷欣然找个挣钱的门路，谷运程不只是满口答应了给谷欣然找份工作，还带着谷拴紧到一家高级宾馆安排了住处，使谷拴紧更激动的是，就是谷运程在晚上要了一大桌子菜，算是让谷拴紧开了眼界，鸡鸭鹅鱼，海虾螃蟹，还有不少叫不出名字的山珍海味，把一个大转盘桌子摆得满当当的，桌子边上放的是茅台酒……谷拴紧吃饱喝足之后，带着醉意说：“运城呀，你真是了不起呀，不是到城里找你，我连这些菜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你真是对乡亲太好了……”

没过几天，谷拴紧就把儿子带到谷运程的家里，把孩子交给了谷运程。谷运程不知道谷欣然不只是马虎，脑子几乎像进了水一样的糊涂，还特别爱睡觉，虽说已经长大成人了，可是干活时还是像个孩子，要力没力，要技术没技术，不仅难为了谷运程，也难为了少气无力的谷欣然。

夏天，毒花花的太阳让谷欣然热得不停地喝水。幸运的是，老天爷突然下了一天大雨，把炎热几乎全部驱散了。工棚热得快，凉的也快，一天大雨过后，工棚里显得十分凉爽，那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早，睡得也很香甜，谷欣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的大腿特别痒，于是，便在睡梦中，伸出了那带着长长指甲的手，狠命的抓起来，他越抓越痒，越痒越抓，用力也越来越大。开始抓的时候，睡在他身边的那个年青孩儿，也睡得像死了一样，没有感觉到谷欣然抓他的腿，直到那个年青孩儿感到非常疼了，才从睡梦中醒来，他用手一摸，有一只手正在抓他的腿，粘乎乎的血让那个年青孩儿沾了一手，那个年青孩儿摸出自己枕头下面的手电筒一照，原来是谷欣然用手狠命地抓他的腿，他十分恼火地说：“你为什么抓我的腿呀？你看，已经流出了多少血……”

这个年青孩儿的大声吵闹，让工棚里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可是，谷欣然还在睡梦中，一只手胡乱的抓摸着。一个中年男人，用手照着谷欣然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巴掌，谷欣然才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地坐起来说：“什么，我抓你的腿了？我是在搔痒……”

“搔痒你应该抓你的腿呀，为什么抓我的腿呀？”那个年青孩儿吵闹着说。

谷欣然迷迷糊糊地说：“我抓的是你的腿，那我的腿呢？”

“你的腿在你的身上，你抓的是我的腿，不是你的腿！”那个年青孩儿十分气恼地说。

“都看看自己的腿在哪里，不要搔痒的时候，抓别人的腿。”这是工地上上班时的小组长在说话。

这时候大家都把自己的腿摸了一遍，又带着疲倦的身子睡着了，只有谷欣然在那里哭着说：“我的腿还是痒呀，那我的腿在哪呢？”谷欣然这种让人难以理解地哭叫声，让几个年纪大的还没有重新入睡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种豪放的笑声，又一次让整个工棚里的人轰动起来……

同志们呀，如此现象的发生，不要怪孩子，更不能说他愚笨，要抱怨的话，就抱怨女娲这个能补天的神灵吧。除了补天之外，据传中国的祖先都是她造出来的，开始他用手精心地捏出一批大小不等的人物，干造人这活，她感到太难做了，为了省事儿，她就拿起扫把，在烂泥塘里拉上许多泥巴，然后一甩，就是一批人，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干了九九八十一天，便造出了世界上的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其中不免有耕南亩的农民，和泥巴的农民工，除此之外，还有瞎子瘸子聋哑人，小偷小摸憨傻郎……女娲亲手捏的那些人物，后来，不是高官，便是富商；不是基层领导，便是土豪……所以说，人啊，人！后代的机遇与生存能力，不怪别人，都怪女娲这个不公平的老太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