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来了

（十六）捉妖精

漯河李秀亭

曹家洼有户富裕的人家，户主叫曹聚金，家里养着大骡子大马，吃穿无忧，朋党甚多，不用解释——是地方一霸。可是，人生啊，顺心之事有一二，不顺心之事有八九。他儿子在物资交流大会上，看见了柳树湾的柳宏基的女儿柳翠莲了，回到家里就给他娘说：“求求你了，找个媒人到柳树湾给我提媒去吧，我喜欢柳翠莲了……”

这事儿叫曹聚金知道了，心里也挺高兴，就托村里媒婆曹念弟去柳树湾打听一下家里情况。于是，柳宏基提着两包上等点心，两瓶好酒到曹念弟家里求人去了。曹念弟心里很高兴，俗话说得好，成不成，三两瓶，不管他们两家是否能成为亲家，那是他们两家的事儿，我只需要吃喝收礼而已，于是，曹念弟非常高兴的答应了柳宏基。

第二天，曹念弟就到柳树湾她二姨家里打听消息去了。一问柳翠莲家里的情况，她二姨就说：“这闺女呀，长得漂亮，漂亮到什么样呢？西施咱没有见过，我推测着，那西施也没有柳翠莲漂亮。”

“二姨啊，我不是问柳翠莲长得多么好，我是想打听一下他家里情况……”曹念弟急忙打断了他二姨的话，给她二姨说明来意——是打听柳翠莲家里诸多方面的情况的。

“要说他家里呀，算是村里大户人家，一家五口人有六百多亩地，吃喝不愁，百事无忧，柳翠莲的父亲是个能断句识字的读书人，上面请他当县尉，他婉言拒绝了，他弟弟是个官员，说是什么‘议员’，家里的情况就是这些，多了二姨也编不出来。”说到这里曹念弟心里乐开了花，暗想，这大鲤鱼吃定了。

曹念弟回到柳树湾，已经是日落西山，彩霞满天的时候了。他顾不得拐个弯回家，就乐不可支地直接到曹聚金家里去了，她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柳翠莲家里的情况，柳宏基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当即决定，拿上豪礼，让曹念弟到柳树湾去求亲。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办得十分顺利，曹念弟和她二姨一同到了柳宏基家里，提起了这门子亲事儿。柳宏基对曹聚金家里的情况早有耳闻，没说更多的话，就收下彩礼，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叶嫩叶茂，树绿树黄，雪花漫天飞舞，老树挺着枯枝，转眼就到了春节，曹家就热热闹闹地把儿媳妇请到了家里，门当户对，皆大欢喜。

好日子没有过几天，柳翠莲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整天不吃不喝，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是天上下凡的菩萨，一会又说是《西厢记》里面的崔莺莺，看见老公公说他是个狮子精。看见婆母娘说她是个白骨精，看见他男人说他是个蚂虾精……曹家的一家人在她眼里都是妖魔鬼怪，试想，这门亲事能让人高兴吗？于是，方圆附近村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曹家命薄，养不起富贵命的柳翠莲，有的说柳翠莲是鬼附体了……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这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是个半瞎子，手里拿个竹竿棍，肩上搭个两头开口的布袋子。说是能算人生，算财路是否亨通，算官运是吉是凶……这个半瞎子，走着嘴里还不停地说：“奔跑西东，为的营生，家人忍耐，为了平和，是吉是凶，全在心中……”

曹聚金听说算命的来了，急忙把那个半瞎子算命的请到家里，给他家儿媳妇算算命。不用说，献给瞎子金元宝一个，铜钱一贯。算命先生说：“没有算命，拿人钱财，会被鬼神惩罚，算命准了，少要银两，替人消灾。”

既然如此。那就先给媳妇看病吧。柳宏基的老伴儿一一详述了儿媳妇的年龄，属相，出生时辰……那个半瞎子，掰着指头，眯缝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个时辰，她才说：“媳妇本无大病，一时妖怪附身，只需拿住那妖怪，你家媳妇便会恢复人魂，正常生活。”

“先生是否可指明来路，找哪家神仙，方能治好我儿媳妇的病？”曹聚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算命先生。

“据这里不远，县城附近有个王家洼，家里先生叫王神凡，能捉妖降怪，若能请来这位大仙，定能除尽你家妖魔鬼怪，全家平安无事。”

闲话少说，第二天就套上马车，带上银两，一路鞭打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王家洼。那先生一看高头大马，配着铃铛，就知道来人是个大户人家。

曹聚金如此这般，把儿媳妇的病诉说一遍，那王神凡便满口答应，立刻坐曹聚金家的马车，连夜赶到曹家洼，他要捉妖降怪。曹聚金放在王神凡家里八仙桌上一百两纹银，王神凡也没有看，就坐上曹聚金家的马车，一路鞭打快马，不到一个时辰，王神凡就赶到了曹聚金的家里。

闲话少说，王神凡立刻部署捉妖降怪的环境，他说：“今天我来你家帮助你家捉妖降怪，你的一家人要在二更以前全部睡觉，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家里任何人不能出声，如果有人说话，这个妖怪就会‘借声逞凶’，不仅捉不住妖怪，连我的性命就难以保全。”曹聚金听到这里连忙安排全家入睡，夜里不要出声，全家人都一一表示，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决不出声。

曹聚金一家都入睡了，一点声音也没有。明亮的月光，赵的院子里面如同白昼，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想这么大的事情，曹聚金能安然入睡吗？那王神凡也知道曹聚金不会安然入睡的，他一定会偷看院子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巡更人刚刚敲过三更的锣声，王神凡就从腰里拔出一把宝剑，朗声说道：“凡人切莫偷看，如有人不守规矩，偷看捉妖降怪的情况，就会毁掉捉妖大事，有血光之灾……”王神凡说到这里，那偷看的曹聚金赶紧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上头，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候，王神凡拿着手里的宝剑，胡乱在院子里耍了一阵子，而后，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大棍，狠命地打曹聚金家里那匹白马，打得马乱踢乱跳，“咴咴”大叫。曹聚金以为自己家的马跑出来了，就打开房门，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吁——”王神凡听到曹聚金起来了，就立刻打开曹聚金家里的大门，跑到院子外面，他看见不远处有个石磨盘，就趴在上面一动也不动了。

曹聚金看见先生跑到院子外面去了，赶紧追到院子外面，一看，王神凡正趴在那个石磨盘上，就去用手拉他，可是，王神凡一动也不动，装着昏迷不醒的样子，真让曹聚金心里急得乱蹦乱跳。此时，天已经是大亮了，不少家庭的男人都起床了，曹聚金急忙喊来几个人，把王神凡驾到曹聚金家里，安放在正当门的一个小床上……不一会儿，王神凡苏醒过来了，只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们不听我的话，正当我捉拿那白马精的时候，你们不仅喊出了声，还大喊出了驾马的声音，一切都完了，我多年来练的功夫全部散去，我的寿命也会变短……”

曹聚金无可奈何，只好又赔上一百大洋，用马车把王神凡送到王家凹……

曹聚金走后，那个算命的瞎子也不瞎了，他走进了王神凡家客厅里，笑着说：“见见面，分一半，把银子拿出来吧。”

“好好……给你一半……”说着拿出五十块银元，交到那个所谓的算命先生手里。二人各有所得，此时此刻所谓的算命先生和降妖捉怪的王神凡，不显山，不露水的拿到了丰厚的报酬，各有所得，乐不可支……

同志们呀，迷信万万信不得，信神信鬼，甚至信不靠谱的人，都不如信真正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