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柳絮因风起

热度 2已有 545 次阅读2011-2-8 22:24 |个人分类:心路思语

在最没有风景的肃杀时节忽而飘来一道雪亮的景致，雪，总是给我亦幻亦真的美丽。

大雪纷飞的严寒里，离了室内的温暖，专门去踏雪，尽管没有“寻梅”雅致。眼见得“白茫茫一片大地好干净”，足够心清爽润了。在白到不见边界的天地间信步游走，任雪花飞舞如白色蝴蝶翩然洒落在身上，看路旁几树“琼枝”一律冰肌雪骨的姿态，有几分置身童话世界的曼妙。

“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一路赏玩这满天恣意飞扬的雪，未尝不是同样的感念。

自然而然想起了东晋才女谢道蕴，只一句诗便成了百读不厌的千古佳人。“未若柳絮因风起”??仿佛看到那个冰雪聪明的少女随口吟出这一句时的俏然，她的生活也正象雪花在天上摇曳时那般惬意吧。谢才女系出名门，“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寻常家”，这“王谢”正是才女的夫家与娘家。

优渥的生活滋养了谢道蕴的才华横溢。但我敬慕的却不是她的“咏絮才”。虽然总是在漫天飞雪时才想起她，始终留在脑海里的那个画面却是破败城墙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已成祖母的谢道蕴抽刀手刃数名叛军，最终成为俘虏。当贼兵魔头孙恩命令杀死她的外孙刘涛时，看似弱小的谢道蕴一声断喝：“事在王门，何关他族？如必欲加诛，宁先杀我！”

这个似柳絮轻盈美丽的女子一任波澜既倒而宠辱不惊的淡定凛然实在让人叹服，这样的冰清洁烈竟也让叛贼心折，不仅救了小外孙，还被护送着返回会稽家园。

可惜一朵雪花天上来，至纯至清的生命却不能获得阳光炽热的爱。这样一个刚柔并济的冰雪女子，生逢人才济济的王、谢两家，与她举案齐眉的，却是王凝之??王门中最愚蒙的男人。与公公王羲之、小叔王徽之的洒脱真君子相比，王凝之平庸迂腐，他以拜神求道以退叛军，致被乱刀杀死，累及四子一女一起被杀。

“未若柳絮因风起”是飞雪的命运，何尝不是谢道韫的命运，这一句于她，是绝唱，是谶语。

又想起大观园里的“咏絮才”林黛玉，一样红消香断的悲凉收场，堪怜堪叹。

冰清玉洁的才女们清嘉薄命，但零落的结局并不折损她们于嘈杂尘世间雪花一般的诗意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