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青年过端午

已有 239 次阅读2008-11-14 22:16

               写在光棍节的月子里   

 

       该算是个大龄青年了。就“计划生育”来讲,可谓是彻头彻尾的“晚婚晚育”。倒不是积极响应“政策号召”,而实是“婚”者,雌雄相配相合也。一人岂可为婚?

    在一小厂谋一差使。“差使”二字贴切不过,终日奔波在“差遣使唤”中换来微薄的生计。也算是“上班”族了,只是此时的“上班”二字已没有90年代初期之前的“上班”二字那般光鲜亮眼了。

    没什么地方可去,故也很少休假,有事没事就往厂子里跑。厂长说好好干,年终会考虑你的;年终,一支笔的厂长又一本正经地说今年效益不大理想,明年会更好的考虑你的,年中又笑着说不会亏了你一人。就为这每年的“考虑“,时不时地送上土特产(低档商品送不出,高档的送不起),毕恭毕敬中屁颠屁颠的盼了一年又一年,终是两袖清风满。

 消瘦的身躯。消瘦的面庞上驾一副毫无装饰之雅的有一定深度的近视镜。家徒四壁,唯一床一桌一旧椅一长凳两小短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成熟雄性的此个大龄青年竟没有一个媒人前来“点灯”。自己更是自卑的打不开局面。

 有人说,此人婚事有可能“滑”了、“黄”了。看此人成天想不到这一桩事儿一般。真是“一个吃饱全家不饿”啊!

 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单车、一个人的行程。

 端午节的那天,哥一家子关上大门去了嫂子娘家。无处唠叨,此个大龄青年便手持一钓竿去了村后有三四里长的宽约200的长条形的一口大水塘边。是钓鱼吗?不是,是钓虾呢。一种乡下人称之“蟹虾”、时下也有人称“龙虾”的那种。

 说到“蟹虾”,大龄青年想起它的个中往事。大约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之际,一年夏天,天猛降大雨,地面发起大水,有很多小圩堤溃决。洪水退去之后,“忽如一夜春风来,百塘千沟蟹虾来”,仿佛一夜间的事,村里村外大小沟塘水洼里突如其来的聚满了大大小小的狰狞之物??虾状之物。与平素见惯了的小米虾、大青虾不一样,它比大青虾既大又粗壮,全身披裹着红色粗糙的“甲”,前端一对大螯足如螃蟹之钳螯,只是力道弱一些,故乡人谓之“蟹虾”。

 此虾一到,水塘里的以前用网兜尚可兜到一些的小米虾就渐次没了踪影,只在河里存有。蟹虾来势汹汹,大彰它的威力,钻洞挖窟的本领非凡,田农渔农深受其苦。田里的雨水过满,要放掉一些,它就会顺着水流游进稻田穿梭戏耍;田间小径常常被它们挖穿,一夜间,田里的水漏了个精光。还会在渔塘埂底部打出一个个很深的巢穴,有的被打穿贯通,致使塘里的水外流。人们骂骂咧咧却也无奈。据说是某地某养殖户从外地进青虾苗着了人家的“当”造成此后果的。它们有的还挂附在洗衣石旁,有的爬出水面栖在浮藻上,有的就在浅水里不作任何遮掩的游来游去,大有我行我素横冲直撞之风貌。

 后来,有人来收购了。有人说在饭店餐桌上见过它们,红通通的一大盘子。于是人们从抱怨里转了方向,纷纷地下沟塘里去摸去捉。

 蟹虾的生存能力极强,繁殖力十分旺盛,只要有水的地方无论污染与否皆可成活。只是虾壳由于水质水色的不同而有些颜色上的差异,但煮熟了却是一样的红色。可是,由于它的食用价值,也与当年的那些龟鳖野鱼野禽一般终究逃不过也快不过人类的唇齿。如今的乡村水洼泥潭里也不再是随处可见可捞了。

 曾经稻田麦地粪坑里都会碰到拾到野龟,某日,人们突然感到无处寻觅它们了,那些深藏泥水中的鳖也由于那些有经验的捕者春夏秋冬日复一日掘地三尺无一幸免。今此蟹虾也如是。大自然中只要某样东西有经济价值,如不加以保护或人工养殖,没多少时日它就会频临消亡。老鼠苍蝇想必亦然。

 那个端午节的上午,那个大龄青年把自己隐在塘堤上一破漏废弃的鱼棚旁。不高的堤上生满了趴根草。堤的一边是荒滩。荒滩里零乱地杂生着细长的野芦苇。远处也还有数人在“垂钓”。就在蟹虾开始有人收购时,此水塘的两岸曾在某一日聚拢了几个村子里的男女老幼,每人面前放置少则五、六根多则十数根的钓竿,妆成了一副乡村集体垂钓图,嘻哈有声热闹壮观。

 蟹虾很呆板也很好诱,动作也不是十分灵敏。钓它不需要什么钓法技巧,小孩童也可为之。持一竿,竿前系一细长线,线端拴一蚯蚓甚至细软的木棒秸秆放在蟹虾的“钳子”前挑逗几下,它就会立马应战,弹出两眼珠,威猛地叉开“大钳”夹着来犯之敌,此时要尽快地且要轻轻地上提钓竿即可。

 端午节的午餐按乡风民俗餐桌上应有“五红”,即五样菜看上去要有红状之色,哪五样不拘。如咸鸭蛋,因为它的蛋黄是红的;黄蟮也算一道红菜;苋菜烧熟后呈红色,汤也是红的,更是必不可少。还有红椒拌红烧肉或干脆一碟红皮花生米,凑足五样即可,而此蟹虾烹熟更显红色,故也是一盘很好的“红”。

 临近中午,大龄青年也只钓到十数只。可能是那些从人的手掌中有幸脱逃的虾公虾婆虾仔们把所受经历作为信息相互转告了吧。

 由于蟹虾的繁殖生长的速度跟不上人的需求,它的价格也渐次的抬升。于是有人动起聪明来,用丝网、铁丝或竹蔑做成虾笼内置诱饵放进水中,蟹虾一旦进入就成“瓮中之鳖”了。如此反复捕捞,蟹虾也就没有了往日的繁荣与“猖獗”。

 好在此日并不是要来钓到多少“收获”的。

 大龄青年丢下蟹虾(他不会烧制它们),回到自己的窝。在液化气灶上把早晨买来的猪肉胡乱切、剁成形状不一的肉块,连同豆米、切成丁的豆腐干、剁碎的红椒一同下锅,来了个杂烩炒,一旁用电饭煲煮了饭。

 学着乡邻割倒菖蒲、艾草,放了一小挂鞭炮。

 天颇有些热。关上门,扯上窗帘,穿着背心、赤着膊坐在小桌前,扳倒一瓶啤酒美滋滋的自斟自饮起来。望着毫无装饰的天花板吃着自己制作的“美味”,任窗外春秋流淌,来了个“自是潇寒共浪漫 ”。可能是酒精之功,竟也如李太白来了个酒后之句。“东挪西借孤单”、“人前人后两人”。“有情无心意何从,日红月白自斟盅。”只是文皱皱的不成平仄不成路径。

 窗外传来时断时续的鞭炮声。

 不胜酒力的大龄青年竟把两瓶啤酒咕了个底朝天。手背上的冻疮疤痕由于酒力而发红,胸脯也发出红亮来,对镜一照,哇噻,满面满脖子满两耳红光哩,酷极了。酷者,与众不同也。

 午后,村里村外竟出奇的静。乡人们都说端午“躲午”。可不是,连小鸟都见不到飞和鸣了。

 身心有所烦燥,大龄青年无处闲,披上外套,歪斜着酒身又去了那草棚。

 路上竟然一条晒阳的小蛇都碰不见,上午路过时还差一点踩着一条哩。更奇怪的是,水塘里居然看不见一只蟹虾爬游,小鱼也不来凑趣了。难道真的全都“躲午”了?连你们也不来作伴?天地间仿佛只有此个大龄青年一人没有“躲午”,在这个午后!瞧,天上的白云也不上来散步呢。

 把午前钓上的蟹虾一只一只地放进水里,看着它们一只一只地耸动着腰尾直到没了痕迹。

 虚脱脱地软绵绵地就势躺在草棚里的破木板床上。阳光透过稀疏的草墙,漏进几缕灿然的亮和初夏的暖。

 闻着青草的味,想起远方的母亲。您还好吗,母亲?

 有梦从远天飞来……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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