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
已有 335 次阅读2008-6-21 22:10
大学录取通知单下到高中学校通过班主任再经同学辗转到萍的手中时,已经是去大学学校报到期限的最后一天了。萍一时慌乱无措。
萍家贫。为此,萍立志要通过考取大学来改变家境、改变现状。
萍成了班里最有希望中榜的人。师生都拭目以待。萍没日没夜地爬行在书山题海中。
在那被同学们喻为“黑色的七月”里的三天里,萍头晕目眩地终于走完了考场。萍感觉三年蓄积的能量并没有发挥良好。然而,萍有幸被一所正规的大学录取了。可最终决定萍命运的并不是那一纸录取通知单,而是人们日常追寻的“通行证”、纠缠众生一世的钞票!
为了筹措钞票,好让萍去大学报到,刚刚成了家的大哥在外转了一圈憔悴地垂着头回来,无语。为了供萍读书,以后有个出路,大哥什么苦活重活脏活都干过。他知道萍的眼睛不好,考上大学有了工作是最好的希望。嫂子是不嫌贫爱富的嫁给哥的,否则哥是不会考虑成婚的。年过半百一字不识的母亲半年前去了几十公里外的市里一人家用做保姆,月工钱五十元,母亲嗫嚅了半天试问做生意的东家有无钱暂借,东家说钱全押在商品上了。萍的仅有的两家亲戚也都很拮据,虽然凑了几个数目,但离报名所需的钱的数字还相差很远、很远。
松树岗。林立的坟茔。瘦弱的身影、焦黄零乱的头发、清癯的面庞??萍跪在一个满是半黄半青的杂草丛生的低矮的父亲的坟前,泪珠如线。萍慢慢燃着了“通知书”,那纸片儿便在火中痛苦地扭曲,渐成焦炭,风一吹,又变成无数只轻盈的黑蝴蝶飞舞、栖落、颤动......
萍拎起了简易的包,走下松树岗,去市里泪别了母亲,与一同学结伴走进了沿海的一个城市。那儿是金钱喧嚣的世界,那儿却不是金钱满地可拾。一天能有6个小时的睡眠加休息已是幸甚。一个星期有几片没有被炸去油的肉丁,则三呼万岁。躺在那阴暗的阁楼里,捶着酸麻的腿,枕着买了一个多月才翻了三、四页的一本书,睁着眼听着同事的鼾声,萍心里有只猫在挠。梦呵,遥远的那个梦!
二年后,萍想家,想得很。便争取了四天假。在母亲曾做过保姆的那个城市,萍下了火车。萍下意识地找到一座高大的门楼前,在“XXX大学”的金红耀眼的字牌下驻足了良久。萍背着行囊走了进去。
好大的校园!有水池有小山有林荫小道有漂亮的花园操场和一幢幢教学楼......
萍的一位曾要好的中学学友惊喜地从正在上课的教室里跑了出来。把萍领进学生寝室。正在上课的教师竟视而不见。学友说在大学读书全靠自修自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老师;想上进的想考研的比较用功。
学友说今晚就别走了,正好本宿舍有人回家了,咱俩好好聊聊。
摩挲着床头一本本大学课本的萍心头一跳,迟疑了一下,笑着答应了。
吃过晚饭后,同学热情地执意带萍进了录相厅看了场功夫武打片。这还是萍第一次进这样的场所,虽然早就目睹耳闻过这个场所之名、虽然比同学提前走出校园涉足社会。
半夜,微鼾起伏,学友已沉沉睡去。望着窗外的繁星,泪水便顺着萍的鼻翼悄然滑下......
辗转无眠。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地启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宁静的清幽的夜呵,正是五月花香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萍曾做过花一般的梦。
这就是大学吗?这就是大学校园吗?这就是大学之夜吗.?.....
萍酸酸地漫着步。谁的一曲悠扬的笛声奏在寂静的深处?是校园之内还是校园之外?
“谁?干什么的?......”突然夜色里传来一声断喝,萍恍惚中猛地一颤。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窜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学生?哪个班级的?”校警用手中的警棍指着萍。。
“我、我.....”萍心里一阵紧缩。萍醒了过来。
笛子仍在回响,在这院墙外喧闹闪烁的城市的一隅里独呤着心的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