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七年小学，小学马上要毕业了，在一次小学同学聚会上，程程对坐在身边的方老壳说，她小学一毕业，父亲要接她去外地读书，方老壳没惊奇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一句：“嗯”，来表示自己知道了，程程看见方老壳脸上无任何表情，嘴里只吐出一个字，程程扯了扯方老壳的裤子说道：“你就不想知道去哪里读书吗？”。“哦”，知道了，方老壳答所非问，方老壳正聚精会神的在听班长讲答题规则，当然没太在意程程在讲什么，恰巧在这时班长提名叫方老壳上讲台写出这组题，班上人都知道方老壳硬笔书法是班上数一数二的，隶书字体、仿宋字体，美术字体，黑体字体，方老壳都有一手，听班长在叫自已，脸都笑烂了，离开座位开花开朵的笑着上台去了，这是再一次展示自已书法的绝佳机会，也可能是小学时光的最后一次，方老壳走上讲台，转身两眼朝台下扫射了两遍，同学们脸上都挂着微笑，同学们大家都喜欢方老壳的黑版粉笔书法，他用粉笔写仿宋体，那横细、竖粗、点、撇、那和书上印的字一模一样，粗黑体字也是一绝，班上的版报几乎是方老壳的创作原地，一次一个样，挺招同学们喜欢。

               方老壳朝台下扫射完了，接过班长递过来的题目书写清单，转上从讲桌上的粉笔盒了取出一支未写过的粉笔从中折断，在黑版一角磨起粉笔，方老壳是要把粉笔一头磨尖便于书写，只有尖尖的粉笔才会让书写的字体漂亮公整。

方老壳在认真仔细的磨尖粉笔，班长在此空闲说着游戏规则，方老壳把两个半节粉笔磨尖了，开始在黑板上打着若隐若现的阴格，这是方老壳一贯的认真劲，有了方格，就可以控制字体的大小和结构布局了，方老壳很快打完阴格，开始写字了。

            标题，这在阴格的最上方写，通常这字要大些。他用粗头这边写的标题黑体字，方老壳个头不太高，写标题必须垫起脚，用力用劲写标题游戏规则四个字，由于太过于专注和用力了，一使劲，身子就有一股气旋上升，这一气旋，方老壳的裤子顿时垮下了，由于没穿内裤，下身全裸的裸露在同学们大家的眼前，这下把方老壳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弯腰提起裤子，两手提起裤子不敢松手，背对着大家不知所措。

           说到这里，这要格外多说几句，今天方老壳穿的裤子是外号叫“反扫荡”，有点类式大家看过红高梁这部电影男人穿的大腰裤子，这裤子解完手(撒尿)，提起裤子，向左折一点又向右折一点，最后由上朝下裹几转就成腰带了，还特紧，今天是方老壳解完手没把反扫荡裤子程序走对，只是轻轻的裹了一转便了事了，裤子靠肚子涨力才稳固，如果肚没涨力了，这裤子自然就松了，离开肚皮了。

           方老壳的这一折腾，把全班人逗笑了，胆小的女生赶紧蒙上自己的眼睛，胆大的就在哪里笑着看稀奇，还是程程懂方老壳，她赶忙上台把自已的腰带解开给方老壳了，方老壳也没容多想，接过程程递过来的腰带栓在了腰上。

          方老壳在班上的这个插曲，让全班人都知道了，方老壳有不穿内裤的习惯，其实，这是一个偏见的认识，方老壳不是习惯裸穿，而是的确没内裤，上次程程给了一条内裤给方老壳，方老壳札扎实实的穿了两个多月才肯换下，是因为太脏了，方老壳的妈看到方老壳晒的花内裤，晚上吃饭后，方老壳的妈叫方老壳爬在板凳上，脱去裤子，露出屁股，这是方老壳的妈教育孩子们的一种方式，这样竹板条就不会伤了裤，竹条直接打在屁股肉上，很痛也不废力，方老壳被用竹条狠狠抽打了一顿，最后，屁股确实受不了，才如实供述花内裤的来历，方老壳又太瓜了，不会转弯，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详尽，方老壳的妈听到这些，七巧冒烟，这还了得，万一程程去人保组报告，那可是个刑亊案件，其实，方老壳的妈不是过于担心，在当时的年代，这些事上纲上线，把你打成坏人，坏分子，完全是成立的，再说，方老壳的爸爸还关在单位接受改造。

            在这里啰嗦几句方老壳的爸的事情，方老壳家定的成份是小贩，按方老壳的爸自述，他是眉山人，十二岁上成都当学徒帮人直到成都解放，那年方老壳的爸妈刚结婚生下方老壳的大姐，后来不帮人了，上汶川煤矿干活，五年后汶川煤矿下马，方老壳的爸回到成都做起了贩鸡的小生意，毎天就骑上自已的来宁自行车，上附近百里范围内的区县场镇赶场回来卖，赚个差价。谁知刚经营了两三年，国家打击投机倒把，方老壳的爸被教育罚款了几次，被迫收手去工厂当了一名炊事员，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把成分定为小贩了。

    方老壳的爸爸，典型的憨厚老实巴交的农民后代，从小家里穷，读不起书，铸就了大字不识一个，典型的文盲，十二岁上成都在馆子里帮人当学徒，直到解放，解放后当了几年煤矿工人，贩了几年鸡生意，又在工厂里当了几年炊事员，说什么也算是历史清白，可为什么在文革开始后，又被当成反动分子管制起来了呢？原委是这样的。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工厂的造反派领导，就让毎个职工自述历史，自己的，家族的，凡是自已搭得上边的亲戚舅子老婊的，外加记录人的提示诱导，要方老壳爸认真回忆，解放前听说过什么组织没有？参加过什么组织没有？活动了几次？交过多少会费？身边有无认识一个组织的人？杀过人没有？杀过几个人？等等，记录员一系列的提示诱导，方老壳的爸如实陈述，临近解放前，和我一起当学徒的宋得宝，我们在一起摆龙门阵时，他说过，今后要有工作要有老板要，就必须参加一个组织，否则没馆子要你，我当时问他参加什么组织呢，他说他二叔说“调通事”组织要招人，当时我就随口说了句，宋得宝你参加也别忘了写上我的名字，可没过多久，宋得宝回乡娶老婆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记录员听到此，欣喜若狂，今天终于可以立功了，搓了搓手，麻了麻脸，提了提的蓝卡几布中山服，站了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后告诉方老壳的爸：“你今天不用回家了，就住在厂里，隔会派人通知你家人把你的换洗衣服带几件过来”。

              方老壳的爸听记录员这么说，一下脑壳就大了，有一丝不祥之感，不准回家了，这，这，这，心想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方老壳的爸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不经意的一说，让自已陷入了一辈子也爬不出的深渊之中，连婆娘娃娃的政治生命也给打上了反动分子后代的烙印，随后工资被降，现在只拿12元的生活费，这天塌下来了，家里婆娘娃儿一共七张嘴要吃饭呀，这咋个办，方老壳的爸脸上写满愁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