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之 味

               （散文） 

        杨 友 

     民谚：“二月二，龙抬头”。“龙”为万物之首，“龙抬头”而万物萌动。太阳老爷爷每天早早地扬起笑脸儿；缕缕春风轻轻柔柔地抚弄大地，河边杨柳湾、山间向阳坡便“春心”荡漾了，春的“潮”澎湃汹湧，连坚硬的山石也在迎风歌唱……

一种紫蓝色的花儿在衰草中抢先露出笑脸，微启嫩唇，欲笑欲歌。其实她并不那么隽秀，并不那么招摇与撩人，但她满心都是美美的歌——她真的喜欢唱歌。但她却从不“独唱”，她总是喜欢与男孩女孩“合唱”—— 唇对唇地合唱——过了“二月二”，男孩女孩便三五结伴走上山坡，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最先发现的便是枯草中一朵朵紫蓝色！他们争先恐后地伸岀手揪下一朵花儿，劈下一片花瓣儿，然后放在唇边“吹”，顿时，发出“笛笛”声，清脆，悠远。家乡人就把这种花儿叫作“笛笛花儿”。这平平常常的小花儿年年“苏醒”早，领先春之风骚众芳莫能与之匹敌，以其先声夺人，出尽了风头，成了名负其实的山中“花魁”……

“笛笛花儿吹响，苦碟儿菜伸膀”。笛笛花瓣可以当笛笛吹了，“苦碟儿菜” 闻声而起，也伸展开碧绿的叶儿在招摇。记得小时候，每当初春的早晨，北山坡上便响起清脆的“嘀嘀”声——不知是谁家的毛头小子或是毛丫头率先吹响了笛笛花儿！小小子、小丫头们便挎起荆条篮子手拿小刀或小铁铲风风火火地岀了家门，三五个结伴直奔村北的向阳坡……

　　村北的向阳坡上生长着很多的苦碟儿菜，齿状绿叶宽宽的、薄薄的，紧贴着地面向周围伸展，形成翡翠般的“碟儿”状。采一片嫩嫩的绿叶，用手指一掐便流出奶汁般的白浆，放在嘴里咀嚼着，味道苦苦的，所以人们叫它“苦碟儿菜”。苦碟儿菜味虽苦，但随着苦味在嘴里的蔓延，一股清凌凌的芬芳便注入你的肺腑，直冲你的脑际。这时候，你才会感觉到蕴于苦味中的美妙……

　　随着笛笛花的嘀嘀声，七岁的我和几个小伙伴儿挎着篮子带着铲刀急匆匆地来到北山坡。北山坡阳光暖暖的，土坎儿、石缝旮旮旯旯都长岀了苦碟儿菜。选中一棵苦碟儿菜后，我把小刀伸进泥土里，轻轻地一扭，苦碟儿菜便像轮子似地悠悠地滚动下来。一个，又一个……跑了几个坡坳，到快晌午时，小篮子里的苦碟儿菜也装满了……

　　回到家里，妈妈把苦碟儿菜择净，放在清水里洗去泥土，水灵灵地端上饭桌，然后又端上一碗豆瓣酱。全家人你一箸我一箸夹着苦碟儿菜蘸酱吃，吃得几张嘴都绿汪汪的。爹满脸盈笑地说：“春生，明天还去采苦碟儿菜，趁着开春季节多采些吃，过十天半月苦碟菜就老了……”

家乡人老少都爱吃苦碟儿菜，说吃苦碟儿菜提气、爽神、明目、清火，又能使人增加食欲。仿佛吃了苦碟儿菜春的精髓、春的希望就注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