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的诅咒-上集（电影文学剧本）

    序幕

        字幕：

        谨以此片献给文学博客网和前敏思博客网的全体博友！并对大家十数年如一日，坚守文学理想、坚持互动写作、守候互联网人类精神家园的高尚行为表示由衷的敬意！

在本剧的创作过程中，曾得到前敏思红-河谷写作圈和文学博客网博友们的大力支持和鼓励，部分主要人物的角色名沿用了朋友们的博客昵称，在此谨致诚挚的谢意！作者想对朋友们说，我爱您！我的每个梦里都有您的梦！本剧圆的就是那个我们曾经有过的永远不愿醒来的共同的梦！

航拍的蒙古高原初春的全景画面。

    一队由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甸上徐徐前行，好似汪洋中的一条船。

    大地沐浴着朝阳，正从沉睡中苏醒。

    一条静谧的河流，蜿蜒曲折，反射着粼粼的波光。河边星星点点散布着悠然吃草的牛羊和马群。

    草原尽头出现草甸与戈壁的壮阔交接。只见大片黄色与绿色交替渗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如黄河入海的盛景。

    画外音（女诗人珠珠独白）：

“穿越前世今生，横跨寥廓时空，昨晚，我又回到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漠北蒙古。     

我已席慕容般不能用我的母语去诉说。

虽然我此生未曾踏上我父亲的草原，亲眼见过我母亲的河，     

我也曾经是高原的孩子呵！     

故乡是我基因的记忆、血液的柔情、存在的基础、挚爱的理由。那里有最明媚的阳光、最皎洁的月光、最甜美的甘泉、最丰沛的水草、最忠勇的战士、最美丽的姑娘……

风吹草低，一条古老的大河汩汩流淌，野草四下里开放，洁白的毡房、成群的牛羊宛如云朵一样。    

晨雾氤氲，草甸斑斓。仿佛五千架钢琴发出的奏鸣，也恰似悠远历史浩淼的回声，我又听见了那无数次潆洄我梦中、盘桓我心底的熟悉的长调！    

我确信，那歌声是用我的母语演绎的，气韵悠远，婉转绵长，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画面切换至越野车内的主观视觉。

    从车窗望出去，嫩绿的草甸泛着碧波从眼前拂过。

    镜头过渡为马背上的主观视觉。

    眼前急速后移的草甸波涛般起起伏伏。

    背景中隐约可以听见银铃般的姑娘的笑声、战场的呐喊、战马的嘶鸣。这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带着某种金属的质感倏然掠过，戛然而止。

    镜头切换至草原中近景，跟拍一位俊朗的青年。

    他身着中世纪蒙古生牛皮轻甲胄，骑一匹雪白的蒙古马迎着朝阳飞奔。

    画外音（女诗人珠珠独白）：

“依稀恍惚中，我分明又望见了他——年青、强壮的巴特尔，蒙古帝国最后的武士！    

沿着那亲爱的斡难河畔，在初升的阳光中，年青的巴特尔在策马飞驰。

    他目光如炬，衣袂翩翩，甲胄和佩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弓箭和佩刀和着马蹄的节奏铿然有声。

    他的年青超越了我的经验和想象，他的马蹄声盖过了汹涌澎湃的历史波涛的喧嚣……

    他从何来？将欲何往？”

    从骑手巴特尔主观视角的地平线方向推出片名：

可汗的诅咒

主要人物表　　　　　  

完颜飞：流亡的金国文官。金国高级谍报人员。　　

可兰：有黄金家族血统的蒙古美女，谱系不详，常被唤作可兰小姐或可兰公主。活跃在蒙金缓冲地带，以贵族身份做掩护的帝国战略谍报人员。蒙古王妃呼兰夫人的妹妹。    

巴特尔：蒙古帝国武士。可兰小姐近身侍卫。　　

宝宝：被以公主身份谴往金国和亲的南宋宫女，战乱中被冲散，卖身为奴，后被可兰小姐搭救，成为可兰近侍。　　

潇潇：金国女官。以难民身份为掩护的金国谍报人员，可兰小姐的奴隶。后成为可兰近侍。　　

汀兰：女扮男装，发战争财的南宋的丝绸商人。后被金国间谍完颜飞收买，成为他的交通员。　　

蜀狂：蒙古帝国千夫长。今生变身为美术鉴赏家。　　

金陵客：文物大盗。神秘的文物走私幕后资助者和控制者者。　　

梅云：南宋丝绸商人汀兰的姐姐，常扮着汀兰女佣。　　

眉伶：穿行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邪神，常以金国女巫眉伶和千语小妖医生的面目示人。

千语小妖：医学博士、上海某医院心外科医生。

托蒂：色目人画师。

汉斯：今生的托蒂，来自德国的医学博士、上海某医院颅脑外科医生，千语小妖的追求者。　　

荒木：南宋降将。蒙古千夫长副将。

李巴特：今生的巴特尔，中央美术学院高年级学生。　　

灵动：今生的可兰小姐，中央美术学院青年教师，李巴特女友。　　

小羽：今生的汀兰。盗墓者。　　

五松：今生的荒木。盗墓者。小羽情人。　　

雪儿：今生的宝宝公主。导游。后就读中央美院，兼任美院人体模特。

阿飞：今生的完颜飞。中央美院校工。

御风：宝宝公主陪嫁的女佣。宝宝常称其老师。　　

逸然：历史学博士，逸然画廊经理，文物走私者。

马丁：美国纽约逸然-马丁画廊经理。逸然的情人。　　

完颜守绪：金国第九世皇帝。庙号哀宗。　　

珠珠：行走于过去现在未来之间的女神。可幻化任何身份。在本剧中常以中学校长、诗人珠珠的面目示人。　　

突突：金国王妃。　　

呼兰：蒙古王妃。    

一来：大学历史系教授，考古学家。　　

杨树：蒙古万夫长管家。　　

玉笛：喀纳斯图瓦族美女，喀纳斯湖风景区导游。　　

老毒：来自花剌子模的铸剑和制毒高手，号称江湖第一毒。外形特征：独眼，戴一眼罩。

    克拉维兹：今生的老毒，美国芝加哥克拉维兹拍卖行老板。千语小妖医生恋人。

版权声明：《可汗的诅咒》（电影文学剧本）系作者乞颜若风原创版权作品。作者谨授予文学博客网独家网络首发出版权。作者保留本作品电子、网络、移动互联网络、移动终端、传统出版以及影视改编、拍摄制作等方面之一切权利。有关版权事宜，请径直联系作者：

qq：469715483

E-mail：469715483@qq.com

     一切未经授权的针对本作品的出版、改编、拍摄、制作都将受到追究，并有可能导致诉讼。

    作者简介：乞颜若风  资深新闻人、互联网人。移动互联网写作及阅读价值的开拓者和探索者。传媒学院学术委员、影视学院客座教授。中国移动手机阅读基地、百阅手机阅读平台签约作家。先后在国内外报刊及网络发表各类作品近千万字。曾获国家各类新闻作品奖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若干。

     章节目录

上集

    一、致命的攻击（1——5）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766

    二、古画倩影（6——8）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796

    三、赫本并非所有的女人（9——12）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846

    四、可兰的错误（13——15）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881

    五、情殇（16——18）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905

    六、林中午餐（19——22）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931

   七、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23——25）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976

    下集

    一、交通线（26——28）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8996

    二、失败的偷袭（29——31）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051

    三、演奏Double Bass的女孩（32——34）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085

    四、大漠疑云（35——39）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117

    五、迟到了800年的婚礼（40——42）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129

    六、在漠北，在楼兰（43——47）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148

    七、婚礼上的绝杀（48——51）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151

    八并尾声、默然面对前世的自己（52——60）

http://www.bufen.org/home.php?mod=space&uid=19613&do=blog&id=89153

2014年8月22日，定稿于成都浣花溪畔风-叶舞。

一、致命的攻击

    1

蒙古国歌曲《神圣祖国》的MV。

视频链接：http://share.renren.com/share/109306137/8462315208（蒙古语演唱，中英文字幕）

    “有太阳之荣耀的黄金家族
    有月宫之光芒的显赫先祖
    有恒星般永恒的庇佑
    我们荣幸地拥有这生生繁衍的故乡……”    

在由远及近、由大型管弦乐队伴奏、蒙古国阿茹娜、吉日嘎拉赛汗、萨仁图雅、勒哈布苏仁、塔希敦德格、孟和巴图等国家功勋演员和年轻歌星们演的歌声中，云端出现成吉思汗的面影。

仰拍角度的乌兰巴托苏赫巴特尔广场成吉思汗汉鎏金雕像的面部特写镜头。

镜头在成吉思汗目光如炬的双眼处稍作停顿。然后缓缓摇过成吉思汗的面庞。

他的挺直的鼻梁。他的轮廓分明的嘴唇。

镜头缓慢推开，可见矗立国会大厦前的巨大的成吉思汗坐像的全景。

蒙古国隆重庆祝“大蒙古国”建国800周年前的街景。

街头车辆、行人熙来攘往，一派节日景象。

苏赫巴特尔广场上，一队金发碧眼的西方游客在东方面孔的女导游的带领下正缓慢经过尚未揭幕的坐像下。导游举着黄色小旗、手持话筒正在向游客们讲解着什么。

成吉思汗雕像揭幕仪式纪录片片段。镜头缓缓摇过包括英国约克公爵、中国特使、全国政协副主席徐匡迪在内的众多达官贵人。

蒙古总统那木巴尔·恩赫巴亚尔发表讲话：“伟大的成吉思汗精神将激励着蒙古人，引导蒙古再度走向繁荣。”

“成吉思汗是自由贸易的倡导者，他改变了整个世界。”他补充说。

镜头推向乌兰巴托的广阔草原。游客们正饶有兴味地围观由500名士兵扮演的成吉思汗部落军队的大型表演。　　　　

      字幕：蒙古国，乌兰巴托。2006.7.11.

    2　　

世界著名的芝加哥落日的壮丽景观。

镜头由远而近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的间隙，正对鲜艳欲滴的落日拉近。落日的余晖与泛着金属光泽的幢幢摩天楼以及摩天楼里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残阳如血。

黄昏时分的芝加哥街道。街头车流如织，尾灯璀璨。抬头望不见顶的写字楼上。芝加哥公牛队新赛季的巨幅户外广告格外醒目。

镜头完全推开。重现芝加哥落日的全景。

字幕：美国，芝加哥。

镜头对准一座雄伟的写字楼快速拉近至一个明亮的窗户，切入一间大型拍卖公司内景。

传真机吐出长长的纸带。秘书史密斯小姐端着杯咖啡取下纸带，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她只读了几行便惊呼起来：

“Oh,My God!克拉维兹先生和伍兹教授看来正在接近某个事件的核心部分！”

旁边几位男女白领迅速围聚拢来，争先恐后地传阅史密斯小姐手中的传真件。

“Yes!”白领们不约而同地做出各种给力的手势。写字间里爆发出兴高采烈的欢呼声。

史密斯小姐将文件装进文件夹，正正衣襟，疾步奔CEO办公室而去。

3

    蒙古大草原秋季景色的航拍全景镜头。但见黄土连绵、黄沙漫漫，一派雄浑。 　　

字幕：蒙古国，高原北部地区。

随着镜头的推移，依稀可辨一个庞大的考古发掘现场。镜头慢慢拉近。可见按考古规范整齐开挖的现场工地，有如西安兵马俑坑的情形。停在漫坡下的军绿色悍马越野车阵。野营帐篷阵。

字幕（中英文）：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墓是这个星球上上一个千年、很可能也是下一个千年乃至永恒的秘密之一。自上世纪初叶开始，来自世界不同国家和地方、操着不同口音，有着不同肤色的数只探险队以及数量不详的冒险家、盗墓贼在蒙古高原各处掘地三尺，四处搜寻，试图找到这位海洋般浩瀚的可汗、世界的征服者、全球化的最初倡导者和上一千年地球上最有钱的人的最后栖息地。但他们都无功而返。有的还遭遇了神秘而恐怖的事件。

考古发掘现场。夜，星汉灿烂。络腮胡、穿着野外作业服的考古队长伍兹教授戴着头灯在帐篷外倚着辆悍马车的后轮席地而坐。他正在一个夹子上就着头灯的光亮撰写日志。

伍兹教授画外音：

“这是不可思议的奇迹！我的考古队在首都以北辽阔高原低台地带的旷野中发现了绵延两英里的土墙！如果我的推断正确的话，伟大的可汗死后并未像中国的始皇帝一样处在他的近卫骑兵群的保卫之下。护卫他的，仅仅是这段长达两英里的土墙？这是否传达了可汗渴望与外界沟通、对话的最初意向？不管怎么样，我要对可汗说，700多年后，这个星球上另一个神话般强大的国家和我 ，来了……”

4

考古发掘现场。着浅色西装、大腹便便的黄金交易商克拉维兹和留着络腮胡子、有着运动家体型、着户外装的伍兹教授正在一段齐胸高的土墙旁踱来踱去。克拉维兹吸着雪茄，难抑兴奋地将一个土坷玩杂耍般地垃抛上抛下。他们近旁的工作面上，考古学家们正在一厘米一厘米小心翼翼地掘进。受雇的东方面孔的当地劳工背着一筐一筐的泥土不时与他们擦肩而过。

克拉维兹先生：“教授，这是划时代的时刻！毫无疑问，你我不仅将赚到整列车的美金，而且将改写历史。并被…… 写进历史。”克拉维兹在这句话的后半句停顿了一下，显然他是要强调“被写进历史”这句。

伍兹教授并未言语，他正驻足专心致志研究着手中的一份地图，似乎正核对什么。他对着克拉维兹伸出了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

克拉维兹兴奋地一拍土墙说：“哈，教授，我知道此时此刻吸上一口上等哈瓦拉雪茄对您来说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您瞧，我都给您预备好了。”

正在克拉维兹先生从西装口袋中掏雪茄的当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位面前的土墙突然从各个缝隙渗出了黑色沥青样的液汁!

镜头跳转至土墙。整段土墙都有黑色沥青样的液汁汩汩流出!　　　　

黑色的液汁迅速幻化成毒蛇的形象!

成千上万的毒蛇急速地蠕动着、聚集着，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毒蛇突然向已经被眼前景象惊呆的人们发起了攻击!人们猝不及防，丢盔弃甲，抱头鼠窜。工作面上狂风骤起，宛如龙卷风来袭。整个画面上沙尘滚滚，一片狼藉。　　　　

这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停在漫坡下的悍马越野车突不合物理定律地自行冲上坡顶，撞翻了架设在坡顶的卫星天线和几顶野营帐篷……

特写镜头：一个被咬伤的老外的苍白的脸。只见他大汗淋漓、瞬间进入潮式呼吸。毛茸茸的小腿上有两个清晰可见的毒牙咬出的伤口。

画外有老外在用无线电语无伦次地呼叫：“呼叫乌兰巴托！呼叫乌兰巴托！我们遭到毒蛇的攻击！很多毒蛇！可汗的毒蛇！老天，这里简直是人间炼狱！我们急需药品、医生和直升机……”

5

直升机马达的轰鸣声。旋翼卷起的黄沙漫过镜头。一片狼藉的考古发掘现场。

方才出事的土墙的特写镜头。只见墙面完好无损，没有半条毒蛇的影子。

一切归于平静，这里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镜头切换成直升机内部的主观视角。飞机围绕出事的考古发掘工地盘旋一圈。急速往南边的首都飞去。　　　　

      二、古画倩影

     6

北京美术馆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大厅。镜头从“欧洲传统绘画原作珍品展”的展板摇过。

展板风格古朴典雅，分外引人注目。

展厅里挂满油画作品。为数不多的参观者在静静观摩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讨论着。
　　中央美术学院4年级学生李巴特徜徉在展厅，悉心观摩着一幅幅欧洲原作。
　　李巴特的神情欣喜而肃穆。因为即使对他这样美术学院学西画的高年级学生而言，如此直接近距离直接接触众多原汁原味欧洲名家名作的机会也是不多见的。
　　美术馆里徘徊着一些中南海保镖风格的安保人员，低调地护卫着这些价值连城的作品的安全。
　　美术馆一角。一幅小画磁石般吸引了李巴特的目光。

名画特写镜头：看得出这是一幅画在羊皮上的欧洲15世纪以前蛋彩画风的作品。画家佚名。画面右下角通常画师签名的部位有后来增添的笔触。虽然巧夺天工，但瞒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

画面上描绘的是草原黄昏。一个游牧民族打扮的少女正坐在草地上寂寞地吹奏一管洞箫。少女仪态高贵，但神色忧郁。目光中似乎还有几分凄婉与迷离。油画的背景是初秋的茫茫草甸，残阳如血。在油画中景的位置，依稀可见一匹白马正低头吃草。
　　李巴特凝神静气，完全被这幅古画折服了。
　　画外音（李巴特独白）：“我驻足这幅小画前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画展上那么多大师的原作，为什么我一见这幅佚名画师的作品，就有一种心弦被拨动的感觉？为什么？我是怎么了？”

“爸爸，我好喜欢这幅画里的风景！”一个稚嫩、清脆的童音。近旁一位男孩指着一幅风景画欣喜若狂地说。

“噢，这是俄罗斯大画家列维坦的作品。”一位中年男人压低了嗓门说。

“爸爸，我也要学油画。”孩子的声音很响亮。

“嘘……”父亲在试图阻止兴奋的孩子。

李巴特侧过头友善地对着父子笑了笑。

这时，长髯银须、仙风道骨的老年蜀狂踱了过来，低声问李巴特：

“小伙子，我发现你观摩这幅画作已经很长时间了。有什么收获吗？”

李巴特说：“我在感悟这幅佚名画师的作品，它让我有种心弦被拨动的感觉。敢问老伯知道这幅古画的背景吗？”

蜀狂捋须颌首：“嗯，小伙子，有潜质。所谓名作是需要你用全副身心心去感悟的，而不是听作品介绍。慢慢观摩吧，我不打扰你的雅兴。希望你能悟出点什么。”

李巴特蓦然回首：“老伯……”

展厅中除了刚才对话的那对父子。全然不见老者的踪影。

李巴特喃喃自语：“看来这里还有比我更神经的人呐……”

7

全景镜头：800年前的太阳炽烈地炙烤戈壁、沙漠。空气中仿佛燃烧着明晃晃的大火。
　　具有浓郁西域民族风情的背景音乐声中，镜头对准一座在热浪中飘飘渺渺的绿洲慢慢拉近。

让我们感到万分惊讶的是绿洲中竟然是复活了的楼兰故城！这完全违背经验，也有违我们的历史知识！因为考古发掘的资料和所有的史书都告诉我们，这座古城在公元4世纪已经湮灭了！

因此，在滚滚热浪中，这个镜头看上去有些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
　　不失时机推出的字幕以毋庸置疑的方式否定着我们内心依据既有知识和经验对画面提出的质疑。

字幕：

楼兰故城，约780年前。

正午时分。土黄色、严重风化了的建筑。热闹的市街。往来的骆驼商队和马匹、牛羊。
　　画外音：

“战争正在遥远的地方进行。但在这座曾经被古楼兰人废弃，又因为蒙古帝国的征伐以及伴随征伐而来的东西方贸易而复苏的古城，生活在继续着。这里是冒险家的乐园，活跃着商人、逃兵、间谍、流亡者、兵器和食盐的走私者、来自中亚的妓-女和盗马的贼……”

镜头慢慢扫过街市。

这边，女扮男装，来自南宋的商人汀兰正在高声叫卖：“正宗大宋国丝绸哩！停一停，看一看，正宗大宋国王公贵族穿戴的丝绸哩！”

她的姐姐梅云一身女佣妆扮，正与一个伙计从新到的骆驼商队那儿把一匹匹的丝绸、布匹卸下来。这些货物都是穿越了血雨腥风的战场，躲过了土匪、马贼的劫掠，辗转经由河西走廊从内地运过来的，价格堪比黄金珠宝。

他们旁边，两个两个色目人正攥着拳头在进行私下交易，状似猜拳。一个蒙古人正一边从皮水囊里饮酒，一边摇摇晃晃去栓马桩牵自己的马，马刺和佩刀发出叮铃当啷的声响。

那厢，一个来自中亚的妖冶女人，穿着暴露，性感迷人，正狂热地扭动腰肢，表演着热烈奔放的肚皮舞。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尖嘴猴腮的金国商人完颜飞高声叫喊起来：

 “快来看啊，新到的奴隶啊，有汉族的美女、大金国的才人、还有当逃兵的蒙古武士哩！按值论价，快来看哩——” 

镜头摇向栓奴隶的木桩，衣衫褴褛的巴特尔、宝宝、潇潇与另两三位不知名的奴隶神情木然地一字排开。

珠光宝气的蒙古贵族可兰小姐被几个乞丐纠缠着从市集经过。

可兰抛出一把铜钱。乞丐们饿虎扑食般扑向地面，争抢着，蹬踹着。

完颜飞卑贱地右手抚胸向可兰致意。

完颜飞：“小姐，有新到的奴隶，你挑几个吧。”

可兰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眼前待价而沽的奴隶，托着潇潇的腮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然后，径直来到巴特尔面前。

巴特尔并不回避可兰的探询、研判，双眼直视可兰，目光中有几分英气，几分煞气。
　　可兰（看看巴特尔的牙口）：“这臭烘烘的东西也配称蒙古武士？你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卑贱的金国奸商！”

完颜飞（用手中的木棍戳向巴特尔的肩头）：“臭小子，给小姐大人说说你的来历！”

巴特尔：“我是蒙古远征军传令使者！”

完颜飞：“哈，你是蒙古远征军传令使者我就是蒙古可汗！你这个卑贱的逃兵！”
　　可兰再次凝视巴特尔（目光中充满好奇和探询）。
　　这时一个双腿残疾的乞丐匍匐着拉住了可兰的裙裾，被完颜飞一脚踹了开去。
　　巴特尔：“我是蒙古远征军传令使者！奉命从花喇子模回帝国本部传信。不小心被这奸人下了迷-药，沦为奴隶。（扭头面向完颜飞）只要我重获自由，早晚宰了你！”
　　急促的马蹄声。一彪骑轻骑从市场弛过，卷起黄沙滚滚。
　　骑马的蒙古信使：“捷报！捷报！捷报！蒙古军大败金国军！正向金国腹地推进！”
　　可兰（亲手解开了巴特尔的束缚并对他发令）：“奴隶！收拾起你的行装，带上一干人，回蒙古大营！”

完颜飞：“小姐！小姐！不，大人！大人！你还没付我金币呢……”

可兰（转向完颜飞，轻蔑地、一字一顿地）：“包括这个卑鄙的金国奸人！”

8

早晨的城市。

鳞次栉比的高楼。摩肩接踵的上班人群。川流不息的城市交通。
　　黄河波澜不惊，蜿蜒流淌。

字幕：中国，兰州。
　　豪华旅游大巴内部。镜头扫过车内游客。

酣睡的、读旅游手册的、看街景的、戴耳机沉醉在音乐中的游客的镜头。
　　从汽车挡风玻璃前的标识牌、游客的太阳帽和别在胸前的旅行社标识牌上，可见“到喀纳斯去！”字样。

导游雪儿笑容可掬地跟近旁几位醒着的游客点头致意，然后，从小巧精致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个邮政快递信封展读起来。

画外音：

“雪儿小姐：接到这封律师函不必吃惊。遵照令尊的嘱托，在他过世的当天致函与你。
　　人固有一死，望小姐能节哀顺变。这也是令尊的意思……”

雪儿的表情凝固了。她木然地放下信纸，轻轻地长长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汽车正经过中山桥。一位男游客正预备用一部带长长的望远镜头的相机对着黄河拍摄，以为雪导在望他，对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雪儿掩住悲伤对他嫣然一笑，连忙收回目光，继续读下去。
　　画外音：

“令尊辛劳一生而未获善终，令人扼腕叹息。作为令尊的代理律师，我在坚守职业精神的同时，也不能不叹息人们的命运……”

（黑白片，上海贫民区实拍。一个穷苦男人栉风沐雨拉扯一个小女孩的连续镜头。）
　　弄堂里，一帮淘气孩子在啐衣衫不整的父女俩，对着他们做鬼脸。父亲缩着脖子，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孩子。
　　画外音：“我参与了去年令尊车祸的全部协商处理过程并接受委托代理有关善后事宜。
　　令尊临终前自述，车祸中，他自己应该承担全部责任。因为，他当时已被查出肺癌晚期。为了不拖累你，他故意撞向了黄先生的轿车。为此他对黄先生感到愧疚，并致以深深的歉意……”

（黑白片）

因为什么事，父亲打了女儿一巴掌，女儿嘤嘤哭泣。父亲用粗糙的大手为女儿擦拭眼泪，接着，又抖索着从怀里掏出半只烧饼安慰孩子。女儿呼喊着扑进爸爸怀抱……
　　特写镜头：雪儿泪流满面，泪水滴答滴答地滴到打印的信纸上，很快濡湿了一片。

画外音。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喊：“爸爸——”
　　（黑白片）

衣衫不整、下岗职工模样的父亲挥汗如雨，在骄阳下艰难地踏着人力三轮车。车上坐着一对神气活现的母子。在破旧的窗户下眼睛几乎贴到书上写作业的雪儿。
　　画外音：“车祸并未报警，令尊除三处肋骨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外并无大碍。因黄先生系名人，且当时涉嫌酒后驾车，故车祸以私了的方式在双方律师参与下解决。黄先生出于人道主义方面的考虑，在承担令尊全部住院费用后并一次性给予了5万元补偿。”
　　（黑白片）

正对镜头呼啸而来的奔驰轿车。尖利刺耳的刹车声。
　　画外音：雪儿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爸爸呀——”
　　镜头：淡出的融雪儿的泪眼。
　　画外音：“令尊骨伤初愈，即坚决要求出院并签署了拒绝癌症治疗的意见书，自愿选择保守治疗。
　　作为一名下岗职工，令尊并无过多财产。所遗留并由本律师托管之财产为：羊脂玉手镯一支、令尊所住工房一套、车祸赔偿金5万元整。待小姐签收后即履行继承公证手续……”
　　雪儿纸巾掩面，无声地恸哭，直哭得双肩剧烈耸动，连司机大哥都侧头过来看。
　　此时汽车已远离市区。
　　车窗外的景色变幻为苍凉雄浑的西北景观。

酣睡的游客纷纷醒来，车厢里活跃起来。

游客五松：“我说同志们呀，你们都傻坐着干吗？闷不闷的慌呀？”

游客逸然马上附和：“对呀，闷呀，请雪导给我们讲讲喀纳斯的故事好不好？”

游客小羽拍着手说：“好啊、好啊，不过要带点色儿的。大家说好不好？”

旅游车里的男人们喧嚣起来，女人们也鼓掌起哄起来。

雪儿坐在导游座上，掏出小镜子，迅速整理整理了自己。脸上立即恢复了职业的微笑。她拿起麦克风，面向游客站了起来。 

五松：“哟，咱雪导刚才读了封信就眼圈红红的，八成想男朋友了吧？这样，俺先给大伙来个段子助兴，算是开场白。好不好？”

众人：“好！”
　　五松整整衣领做庄严状：“俺是东北银，俺那个疙瘩有个规矩，出门在外在哪尿急瞅哪没银就在哪就地方便。问题就来了，冬天大老爷们出门都要带根棍子。请问：这棍子是干哈用滴？”

一女游客：“赶狼用的吧？东北野外狼多。”

一男游客：“八成探路用的吧？河上结冰，有地方厚有地方薄，怕人掉冰窟窿，探路用。”
　　五松面向雪儿：“雪导说呢？”

雪儿强作欢颜：“我想……也是赶狼吧……”

五松：“恭喜大家，全都答错了！”

众人：“哦?——”

五松坏笑着：“敢情俺们东北冬天天冷，尿一撒出来就结成冰棍了，那木棍是用来敲冰棍的。要不，咋走路尼？”

众人哄堂大笑。

五松来劲了：“雪导没答上问题，得认罚对不对？怎么罚呢？这样，让雪导给咱们跳个舞怎么样？”

众人拍手：“好啊！”

前排的游客忙将行李、什物清理清理，腾出一小块地。

雪儿推辞不过，放下麦克风，双目微闭，抬手一个起势，已然韵味无穷。

镜头叠印出草原的黄昏，落日余辉下一男一女两个蒙古族的青年在翩翩起舞。雪儿的舞蹈与他们的舞蹈和着节拍、交错叠映。

突然，画外有刺耳的汽车刹车声和雪儿撕心裂肺的呼喊："爸爸呀——"

车厢里热烈的掌声和欢声笑语。
　　特写镜头：雪儿挂着泪珠的笑脸。

三、赫本并非所有的女人

　　9　　　

医院大楼。精神科病房。神情漠然、精神倦怠、语速很快的医生并不正视坐在自己左手的李巴特。他似乎正在自言自语。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白大褂、一板一眼的女实习生，埋头在病历上飞快地记录着。好象生怕漏掉什么细节似的。　　　　

医生：“对年轻人来说，迷恋一个偶像，甚至一个想象中的对象本来并无什么不正常。比如，你迷恋奥黛丽-赫本。这不正常吗？没什么不正常嘛。是男人都迷恋这位美人，不迷恋才有问题呢！问题是你眼中只有赫本而没有别的女人就不正常了。因为并非所有的女人都是赫本，赫本也并非所有的女人。　　　　

医生端起水杯，呷了口茶水：“对不起，刚才我说哪了？”

李巴特：“您说，赫本并非所有的女人。”

医生：“对、对，没错。赫本并非所有的女人。神经官能症的症候之一就是将对象神圣化。譬如这个，这个，莫名其妙地爱上一幅古画里的人物大致也应该归为此类吧。”

李巴特：“医生，您说的也对也不对。我可不是追星族，我也不是不可救药的妄想狂。您明白，我是学油画的。我知道画家不是凭空创造人物的，就像蒙娜丽莎并非出自达-芬奇的臆想。我知道我迷恋的人物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我是说，她像您我一样真实地存在过，爱过、恨过、笑过、哭过，真实地生活过。我想强调说，我分明感觉到她存在过！她和我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你明白我说的吗？医生，存在某种关联，她和我。这难道可以归为不正常吗？”

医生：“年轻人，有问题的人一般都不认为自己有问题。比方说，贼一般都不承认自己是贼。当然，你知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是贼。这里的问题是，你迷恋的对象是一位古画里面的美女，而这幅画距离现在差不多已经有7、8个多世纪！你坚持说，你跟这位美女存在某种关联，对不对？这合乎逻辑吗？”

李巴特喃喃地：“这个……这个是有些不合常理哈。”

医生端详着手中那张油画的照片：“不过，啧啧，真是位美人啊，闺秀风范、公主神韵啊……”

然后，医生神经质地对实习生：“拜托，后面这句就甭记录了。”

李巴特起立从诊室衣帽架上取下自己黑色的风雨衣：“教授，谢谢您。听您一席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李巴特转身走出诊室。女学生抬头用探询的目光望着医生。

女学生：“老师，这个病人……”

医生：“这是一个比追星狂病得还厉害的人！”

女学生：“不过他的故事让人好感动哦……”

医生手用手推推眼镜，目光中充满狐疑。那意思好象在说，不会你也病入膏肓了吧。

10

喀纳斯金秋9月。雄伟的阿尔泰山的全景镜头。斑斓的群山掩映着白雪皑皑的山顶。在主峰南坡，哈纳斯湖像一弯蓝色的月亮，婉然镶嵌。

字幕：中国，新疆北部，阿尔泰地区喀纳斯湖区。

镜头从天空摇下并慢慢拉近。但见天高云淡，碧天如洗，层林尽染，流光溢金。湖畔由白落叶松、红松、云杉、冷杉、白桦以及层层叠叠的灌木所点染的金黄、橙红、黛绿与山顶耀眼的冰峰辉映，一片斑斓，与辽阔金色的山间草原连成一片。

翡翠和蓝宝石般的喀纳斯湖上愈显光彩夺目，令人沉醉。

导游雪儿独自一人徜徉在五彩的丛林中，丧父之痛稍稍得到抚慰，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辛劳一生的父亲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性命难保，以自己孱弱的身躯扑向奔驰而来的汽车，自然是为了不拖累女儿。这个举动虽然偏激，但以父亲的角度，他又能做怎样更好的选择呢？

画外音（雪儿独白）：

“所以，我该好好活下去。好好地活，就是对父亲最好的报答。回上海后，我一定要见到黄先生，代父亲向他说声对不起。他的钱我一定如数奉还，一分都不能要。我并希望他能谅解一个穷人最后的无奈的选择……”

从小有记日记习惯的雪儿坐在五彩的丛林中，在日记本上写下上面的话语，从地上捡起一片鲜红似火的树叶作为书签。然后，背起双肩背包，带上话筒和导游的小黄旗到当地图瓦人的村子寻自己的游客去了。

她知道，利他和拼命工作，是医治自己伤痛的灵丹妙药。

拿黄色导游小旗的融雪儿穿行在斑斓的景色中的雪儿。充满好奇、东张西望、拍照、嬉戏的游客们。

画外音（雪儿独白）：我又投入了我的工作中，爸爸，你看见了吗？生活毕竟是美好的。

11

（黑白片）

黄昏的沙漠绿洲，灌木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和粗重的喘息，还有男人压低了嗓门的说话声。

完颜守绪：“想不到我大金国一世名君，到头来身边只有两个女人追随。”

突突：“陛下……”

完颜守绪（做神秘状）：“嘘——记住，叫老爷。”

潇潇：“哈，老爷。看你吓成那样！没尿裤子吧？您的腿怎么在哆嗦？还一世名君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当初，正因为您抱着金国如海，蒙古如一掬细沙的狂妄想法，我大金国40万雄兵在野狐岭被区区10万蒙古人横扫千军如卷席。那大学士完颜飞在朝上不过就我国的防务说了几句大实话，您就龙颜大怒，斥责他长蒙古人的志气，灭大金国威风，还杖责30，予以放逐。让人寒心啊！您说，就您这德行，还有谁敢对您讲真话，还有谁敢追随您。如今，当然只有我们俩老娘们跟您啦。”

完颜守绪：“你、你、好你个丫头片子！看我怎么治你，来啊——”

突突：“臭潇潇，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潇潇（对完颜守绪）：“老爷，您就别装了。现在，除了突突娘娘，您可是一个人儿也使不动了，还来人呢？下辈子吧！”（起身欲走）

突突：“潇潇，你这是？”

潇潇：（双手夸张地做抱拳样）“老爷、突突娘娘，小姐我不能奉陪你们了。你俩慢慢玩儿，咱们来世见。”

完颜守绪（右手捂左胸，做心肌梗塞发作样）：“你！”

突突：“陛下！不，老爷！”

淡出的大漠落日，潇潇渐行渐远的背影，身后，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

（黑白片完）

潇潇停止了讲述。完颜飞吃惊的目光和因为吃惊而张成“0”型半天合不拢嘴。

完颜飞的蒙古包里没有掌灯，只有火塘里忽明忽暗的余火映照着两张诡异的面孔。

完颜飞：“敢情小姐是皇上身边的人，失敬失敬。乱世之中，小姐能在皇上面前冒死讲真话，小的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潇潇：“我这次陪陛下北巡前，也暗中受到都元帅府的委派。都元帅说，皇上昏庸无能，刚愎自用，大金国亡国在即。要我务必在漠北找到流亡的大学士您。或许，您的情报能挽狂澜于既倒，彻底扭转战局。不想途中我们20万精兵被蒙古人一触即溃。陛下和突突娘娘差点成了蒙古人的俘虏。而你这个没心没肝的东西居然见面就对我下了迷-药，还差点把我当奴隶卖掉。要不是遇见可兰小姐。小姐我的命运可就深不可测了……”

完颜飞（尴尬地干笑两声）：“嘿嘿，我这不是为安全考虑吧。您知道，这里可是蒙古人的控制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蒙古包外似有轻轻的咳嗽声，一匹马也在打着响鼻。

潇潇：“嘘——”

镜头：蒙古包外月光如水，死一般地静寂。什么都没有。

12

如墨的天空，草原上燎原的大火，鼎沸的人声。倏然掠过、戛然而止。

一匹白马踏火而行，飘飘渺渺，渐行渐远。镜头拉近，一位少女骑在马上，回眸顾盼，目光中充满凄切与哀怨……

这时，被火光映照的天幕上突然流出血来。

少女（声音中充满苍凉与凄婉）：“李巴特——”

李巴特从梦中骤然惊醒，翻身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

没有灯光的卧室，传出李巴特粗重的喘息声。

略微平息一些后，李巴特摁亮床头灯，翻身下床。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拧开凉水龙头，将头深深地埋进洗手池长时间地冲洗。猛一抬头，李巴特看见妈妈睡衣外面披着件外套，正在厨房门口焦虑地望着自己。

妈妈：“孩子，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李巴特：“嗯，还是那个梦。”

妈妈：“唉！孩子，你太累了。瞧瞧，都瘦成了什么样！快拾掇拾掇，赶紧继续睡。”

这时，爸爸也起来了。

李巴特从桌上拎起玻璃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壶凉白开。

李巴特：“爸妈，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你们赶紧睡吧，还要赶早上班呢，别耽误了。”

爸爸摇摇头，跟妈妈回卧室去了。

爸妈房间中隐约传出压低了嗓门的嘀咕声，一直到天明。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李巴特穿好圆领衫，套上一条沾满油彩的工装裤，背上登山包，悄悄出门骑车奔美院画室而去。懂事的孩子没再惊动父母。他出门的时候，只有小狗多多歪着脑袋不解地望着小主人。这一天对李巴特来说是重要的一天，他将在画室为自己的毕业作品落下第一笔。

四、可兰的错误

      13

喀纳斯木屋客栈。五松、小羽无心流连窗外的红叶美景。一进门，五松把旅行包一扔，“刷啦”一声拉上窗帘，顺势躺到床上，美美地将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　　　　

留寸头的小羽恨恨地将身上的男式皮夹克扒下来扔到地板上。 　　　

在小羽开始解开束胸的绷带时，五松从后面亲昵地抱住了她。这时，小羽脸上露出了女人的妩媚表情。却原来，这个一路上与五松表兄弟相称的英俊少年是个女扮男装的靓丽女子。　　　　

五松（吻了吻小羽的脖颈）：“亲爱的，这帮家伙闷死我了……”　　　　

小羽：“货你检查过了吗？”　　　　

五松：“嗯啦。上午你跟导游他们周旋时我去看了，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小羽：“你估摸下家是谁？在这帮人里吗？”　　　　

五松（瞥眉沉思）：“你别说，还真看不出来哈。我估摸，十有八九是那戴大眼镜的老头金陵客。不过，也不完全象。那个叫逸然的女人？好象也不对。真是真神不露面啊……”　　　　

小羽：“不过，也甭操心那么多，只要……”　　　　

五松一把搂过小羽，迫不及待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突然有东西跌落地板的声音。　　　　

五松放开小羽，起身捡起一看，是一张裹着石子儿的纸片。　　　　

五松：“咳，有了……”　　　　

14　　

戈壁的凌晨。　　　　

大地从沉睡中渐渐苏醒。　　　　

宁静中暗藏杀机。　　　　

由地平线逆光驰来的蒙古骑兵群。　　　　

马蹄声由远而近，振耳欲聋。　　　　

画外音（蒙古军官在发布命令）：

“我神勇的蒙古铁骑正在围歼金国残余！所有金国兵丁应该自行解除武装，向就近的蒙古军队投降。所有良民百姓应该就近向蒙古军队交出你们全部的铁器并呆在屋子中、帐篷里。拒不投降的金国武装人员及窝藏这些武装人员的可疑分子，一律格杀勿论；拒不交出铁器的平民百姓，一律按金国武装人员对待……”　　　　

蒙古骑兵镇压流窜的小股金国武装最后反抗的画面。　　　　

字幕:“距今778年前，蒙古精锐之师在漠北伏击并全歼了大金国匆忙拼凑的20万大军。丢失首都中都15年后，大金国最后的反攻、复国的图谋被彻底粉碎了。金国亡国在即。”　　　　

大批金国俘虏、百姓被蒙古骑兵解往楼兰故城的画面。　　　　

他们将在这里中转，有的被重新武装起来，加入到对大金国的战争中，有的被解往帝国各处，充当苦役。其中的工匠、能人则被甄别出来，为帝国所用。　　　　

帝国正是在与金国的战争中，获得了大炮及其制造工艺。在对花喇子模国以及之后对南宋、对金国的战争中，这种攻城利器的功效被发挥到极致。蒙古铁骑凯歌高奏、所向披靡。　　　　

    完颜守绪和王妃突突在混人群中。 完颜守绪经过化装，看上去像个普通财主。

    入夜，一蒙古包里。管家完颜飞正卑躬屈膝地为可兰做肩部按摩。　　　　

门外忽报千夫长副将荒木来访。完颜飞退到一旁，垂下眼睑。　　　　

荒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右手抚胸向可兰行礼。　　　　

这荒木本是南宋的将军，在一次进剿蒙古军的战斗中率部主动投降了可汗。可汗捐弃前嫌，予以重用。荒木于是在千夫长营地做起了副将。　　　　

可兰（半躺在铺了羔羊皮的坐椅中没动窝）：“哟，我道是哪位勇士来访，却原来是个看家护院的降将。”　　　　

荒木（有些尴尬地咽了口唾沫）：“深夜打扰可兰小姐，荒某深感不安。只是……”（荒木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帐外的武士们听见信号，押解潇潇、完颜守绪和突突走进大帐。

荒木：“巡逻的蒙古骑兵队在城里抓获了这几个违反宵禁令的人，怀疑他们在进行可疑交易。按律可就地处死。但这个女人声称他们是您的人。所以……”

荒木手指潇潇，目光却在探询可兰的表情。

一丝惊恐从完颜飞脸上掠过，他的脚也禁不住有些发抖。　　　　

瞬间，他恢复了正常，头也垂得更低了。　　　　

可兰（气定神闲地）：“没错，她是我买来不久的金国奴隶。而那对夫妇从我姐姐呼兰夫人那来。怎么样，荒将军想知道他们是谁，又在进行什么交易吗？”　　　　

荒木（脸上露出妥协的神色）：“这个，不敢、不敢。这三个人就交小姐您发配吧。夜已深，小姐如无别的吩咐，荒某准备告退了。”　　　　

荒木做放人的手势，悻悻地与兵士出。　　　　

潇潇、完颜守绪和突突齐齐下跪。　　　　

潇潇：“谢谢主人搭救之恩！潇潇下下辈子都甘愿为奴，侍奉主人左右。这二人是潇潇远房亲戚，以小买卖为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让他们做苦役，必死无疑。恳请主人以您的宽大仁厚之心，放他们一马，让他们亡命他乡，兴许还能寻一条生路……”　　　　

可兰（抬眼望望跪着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两个可怜人）：“来啊——”　　　　

完颜飞屁颠屁颠碎步跑了过来。　　　　

可兰：“赏他们20金币，带上我的令牌，速速送他们出营地。”　　　　

完颜飞（结结巴巴地）：“是、是……”　　　　

15

喀纳斯湖的黄昏，浮光跃金。一个黑衣女子的逆光背影。女子面向落日高举双手，做祈祷状。　　　　

眉伶（蒙古语，中英文字幕。声音悠远而空灵）：“布尔罕山的太阳神和伟大的阿兰豁阿女神，快拔出惩罚的利剑吧——　　　　

可汗的诅咒是黑色的牛虻，如影随形，一生一世追随你们，让你们欲生不能，欲罢不忍！　　　　

    我是黑色的闪电的灵，是你们永生永世摆脱不了的梦魇——”

五、情殇

16

全景镜头：晴空朗日。春天的草原碧绿万倾，野草花四下里开放。

巴特尔嘴里衔着一根青草，松弛地半躺在草地上。不远处，可兰小姐的白色宝马正低头吃草。

远处有可兰的大片马群。天空，北飞的大雁排成了人字型的雁阵。

画外音（巴特尔独白）：冬去春来，战事长长无了期，我被困在了这里。我的使命，我的兄弟们……唉——

中景镜头：宝宝公主一身游牧民族打扮，正端坐草地上吹着一管洞箫。笛声凄切、婉转而悠扬，色目人画师托蒂正聚精会神地在一个旅行画箱前为她画肖像。可兰小姐一改自己的雍容端庄，不时用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搔搔宝宝、撩撩托蒂，像一个淘气的小丫头，显得特别活泼、可爱。

“嗨，色目人，明明春光无限，水草丰沛，你咋给画成了秋天的黄昏？你不是瞎画吗？”可兰挠着宝宝的痒痒，对着托蒂喊。

“殿下，我觉得用秋天黄昏的草原做背景，才配得上宝宝公主的神韵。”托蒂用生硬的蒙古语说。

“哼！”可兰用鼻子的哼哼回应着托蒂，然后淘气地一拽宝宝，将她拉倒在草地上。

“反正色目人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咱们不画了，由他胡乱涂鸦吧。现在，来陪姐姐玩儿玩儿吧。”可兰一边咯吱宝宝，一边说。

宝宝也早就腻歪当模特了，伸手一拽，将可兰也拉倒在草地上。俩人在草地翻滚着，互相咯吱着。

草原上登时传来女人的嬉笑声。

可兰与宝宝在草丛中追逐着、疯跑着。

可兰（有些气喘吁吁地）：“你们汉人——哪怕贵为公主——结婚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嫁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宝宝：“是啊！嘻嘻……”

可兰：“我可不要做汉人的公主，我要做自己的主人！”

宝宝：“主人，你就是主人啊！你是整个草原的主人！”

一彪轻骑伫立山坡观望着马群与在草丛中追逐嬉戏、毫无防备的两个女人。

头领将半举的马刀用力按下。与此同时，巴特尔似乎察觉了什么，“腾”地跃起，白光一闪，已然拔刀在手，但弓箭与箭筒已来不及拾起。

黑衣黑衫半蒙面的骑兵小队如黑旋风般掠过。

但见刀光剑影，耳听战马嘶鸣。一轮过招，黑衣小队已有两人被砍落马下，不过此时可兰已被黑衣头领掳掠手中，横陈马鞍。头领并不与巴特尔纠缠，在三两个手下的护卫下迅速脱离与巴特尔的接触，策马狂奔。巴特尔砍翻近处的两个黑衣骑士，跳上一匹战马，猛追上去。经过宝宝时，伸手抓过了宝宝递上的弓箭。

巴特尔：“宝宝，快回营地叫人——”

镜头：宝宝跳上白色宝马，带上吓傻了的色目人画师托蒂，策马奔楼兰故城的方向而去。

      17

镜头跳转回喀纳斯木屋客栈的客房。

小羽：“不过，也甭操心那么多，只要……”

镜头：五松搂过小羽，将嘴唇压了上去。突然有东西跌落地板的声音，五松捡起一看，是一张裹石子儿的纸片。

五松：“唉，有了……”

镜头切换到隔壁逸然的房间。五松与小羽成了逸然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

画面上出现限制级别的影象。五松如饥似渴，小羽干柴烈火。木床的吱吱呀呀伴随着小羽的哼哼哈哈和五松的粗重喘息。俩人动作越来越大，声音也也越来越急促。

逸然合上了电脑，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黑白片）

古色古香的大学博物馆文物研究室。穿白大褂的逸然优雅地戴着付无边眼镜，正在仔细研究一具青铜器。同样穿白大褂的一来教授从后面慈祥地将手抚在了自己研究生的肩头。

镜头切换至优雅的西餐厅。戴黑框眼镜的一来教授和不戴眼镜的逸然在烛光晚餐。一来教授兴致不错，端着杯红酒，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镜头切换至逸然小姐的闺房，深夜。电话回铃的声音。一个女人接电话的声音：“一来教授家。什么，你是逸然？一来教授不在！死了！”

逸然疯狂地在电话号盘上拨一个号码。回音始终是中、英文的“你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镜头切换至撒满落叶的大学林荫道。失魂落魄的逸然。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

（黑白片完）

18

全景镜头：乌云密布的草原。低沉压抑的鼓声。集结的蒙古骑兵队。阵前几口烧着沸水的大铁锅。在巴特尔和几位蒙古武士的押解下。黑衣头领和其他几个黑衣盗马贼被带了上来。

荒木：“卑贱的盗马贼，连公主也敢劫持！”（故意将公主二字说得很夸张）

黑衣人匍匐在地请求可兰公主宽恕。

荒木：“来啊，把这几个蟊贼给我煮了！”

众武士扛起一个黑衣人扔进了沸水里。

黑衣人（在沸水中挣扎扑腾）：“啊——”

众武士准备扛第二个黑衣人。巴特尔箭步上前，一把将荒木拉下马来，拽着他的脖领子。

巴特尔：“混蛋！你凭什么虐杀蒙古人！”

荒木（回头看可兰脸色）：“你！……”

除头领外，其他几个黑衣人匍匐在地，吓成了一滩泥。

可兰（手指梗着脖子、怒目圆睁的黑衣头领）：“这个留下做奴隶，其他的给我砍了。

众武士手起刀落，干净利落解决了余下的黑衣人。

六、林中午餐

19    

喀纳斯的夜，万籁俱寂。

天幕下隐约可见喀纳斯湖的粼粼波光。

一个黑色的身影急速闪过。另一个戴斗篷的黑色身影从树影后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白光映衬出两张涂着厚厚白色脂粉的冷艳的女人的脸!是逸然和眉伶。    

逸然：“你……？”    

眉伶：“女人，爱和愤怒让你失去理智！看那闪电吧，它是你复仇的剑。让它带着可汗的愤怒劈向你的敌人吧！”    

镜头：喀纳斯湖上空电光石火，雷电交加。    

20    

喀纳斯湖畔的丛林午餐，顶顶帐篷在正午的阳光下色彩显得特别鲜艳，与周围五彩的群山相映成趣。野外烧烤炉上，一串串肉串滋滋冒油，似乎正散发着扑鼻的香味。

灵动正沉醉在这如梦如幻的秋色中，在速写本上用钢笔快速地勾勒着眼前的景色。五松和小羽带着相机、背囊，从她身边经过。    

五松：“哇，女画家耶！画得真好！”    

灵动（微笑着抬起头、捋捋头发）：“快开饭了，你们哥俩还去森林？”    

小羽：“我哥说，去拍拍红叶就回来，画家，你慢慢画噢！”

俩人欢天喜地地离开。    

镜头：灵动双手做成一个方框取景，方框中出现了独坐水边，正在远眺的导游雪儿。她神态安详、仪容高贵、落落大方。    

画外音（灵动内心独白）：“哦，老天，这不是李巴特日思夜想、苦苦找寻的公主吗？！”    

21    

正午的森林，宁静而略显沉郁。阳光透过红叶照射进来，在林中空地投下班班驳驳的影子。小羽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五松有些滑稽地左顾右盼。    

五松（做吹口哨状）：鸳鸯茶、鸳鸯茶（口哨吹奏）。    

森林里阒无人迹，只有间或一两声鸟鸣。    

五松（继续吹口哨）：鸳鸯茶、鸳鸯茶（口哨吹奏）。    

小羽（唱出歌词）：“鸳鸯茶、鸳鸯茶，你爱我，我爱你……”    

五松：“不对、不对，字条上写的让吹口哨！”    

小羽：“那还不是都一样。（继续唱）鸳鸯茶，鸳鸯……”（突然打住了，抬头看）    

镜头：盛装的女神珠珠漂浮在两棵大树间，飘飘渺渺，像踩在气垫上。    

珠珠：“嗨，小羽！嗨，五松！”    

镜头：惊愕的五松和小羽，五松的嘴因为吃惊而张成了"O"型。    

珠珠：“好一对快乐的情侣！快乐的人都是会幸福的。不管你们正想着什么，你们都将心想事成的。不要问我是谁，你们回头就会忘记我的——”    

镜头：女神飘然消逝。两株大树那什么都没有。    

五松：“刚才你听见什么没？好象有人应答？”    

小羽：“我啥都没听见。”

22

镜头切换回喀纳斯湖畔，灵动将钢笔速写稿翻转过来，用娟秀飘逸的字迹在背面快速地写起信来。    

灵动（画外音）：“亲爱的巴特：今天，来自兰州和乌鲁木齐的两支网友队伍终于在喀纳斯湖畔会合了，很多人第一时间问起你。当大家得知你未能赴约是因为正在画室创作一幅伟大的作品，都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和由衷的祝福。    

我在这里见到了那些我们神交已久的人。幽默的五松、率真的潇潇、内敛的逸然、热情似火的小羽和诗情洋溢的珠珠，对了，还有那位古灵精怪的荒木。我想说的是，尽管初次见面，人们完全没有陌生感。大家仿佛早在梦里见过，又好像好久好久以前，彼此之间就有很多故事发生过。

包括咱俩一直神往的喀纳斯湖，我都有一种仿佛梦中来过的感觉。

这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奇体验！

我不知道该感谢上苍还是神奇的互联网。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导引着我走进神奇的未知，而其中的某些事、某些人牵连着你我的过往与未来，我为此而感到兴奋！

还有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知道吗，在这群人中我居然发现了那位常常出现于你的梦中的公主！而她竟然就是我们的导游雪儿！

……”

七、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23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安检入口前。颅脑外科医生汉斯紧紧搂着心外科医生千语小妖（由眉伶的扮演者扮演）纤细的腰肢，正在深情款款地与她话别。

“Dr.千，亲爱的。我离不开你，我的生命中一分钟也不能没有你。我从德国来到中国，只为追随你。You see? 我期待你这次去新疆，安放好你的灵魂后能给我一个正式的答复。”

汉斯的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直视千语小妖的目光，用生硬的中文说。

“I see.”千语小妖说，眼中有隐约的泪光闪现。

登机口前的候机厅。背景有中、英、日语广播：“由上海飞往乌鲁木齐的MU9665次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请乘客们带好随身行李，从18号登机口上飞机。”

旅客们三三两两，往登机口汇集。

千语小妖发出了一份E-mail后，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她的随身行李只有一只双肩包。

镜头：大型干线客机呼啸着拔地而起。

画外音（千语小妖独白）：

Dr.汉斯，亲爱的：

“真不该在你正式向我求婚之际突然离开。

人的一生总会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希望你明白，我的这次旅行只关乎灵魂，不关乎别的什么。

你知道，在东方的观念中，灵魂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大多数东方人其实并不相信他们的命运会被某个实体的或者作为最高道德化身的神主宰，但他们几乎与生俱来地相信灵魂不灭和轮回转世。也可以说，在神和人之间，他们往往更相信自己；在现实和未来之间，他们往往寄希望于未来。自然，这种观念没有任何医学的和实证科学的基础。记得在医学院时，咱俩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你倾向于把仿佛去过某地，仿佛经历过某事这种感觉解释为某种神经的和心理的现象，并推测它的机理可能源自瞬时的脑缺氧。而我则倾向于认为灵魂寄居在心脏的某个部位。

灵魂不灭和轮回转世无疑也是非逻辑的，但这种观念容易让我们感到安慰。长久以来，我自觉自己的灵魂曾经在漠北有过漫游。我试图根据自己心灵的指引去往可能的故事发生地，独自一个人想想过去，想想未来，然后再给你一个肯定的或否定的答复。我相信，无论最后的结果是YES还是NO，我俩都能坦然面对、欣然接受。因为那是我们灵魂的选择。你说对吗？

再次感谢你能爱我！你的爱让我感到生命的丰满和人生的意义。

同样爱着你的千。”

24

中央美术学院。画室。身着沾满油彩的工作服的李巴特在巨大的画架前忙碌着。写实风格的巨幅油画《蒙古帝国的西征》已初具规模。突然，珠珠从挂着背景布的墙壁飘然而入。一股黑色的烟雾也悄然潜入，上下纷飞盘旋。

珠珠：“李巴特、李巴特——”

李巴特（回头望见了飘浮在半空的珠珠，禁不住用手揉了揉眼）：“您在叫我。您认识我吗？您从哪里来？”    

眉伶（由那股黑色的烟雾演化成穿黑斗篷的人型，站在李巴特身后）：“嘿嘿，我还认识上辈子的你呢！”

珠珠：“小伙子，我从那里来并不重要。但我认识你。重要的是我想来告诉你一个预言家的神奇预言：你将从你爱的人获得灵感成就为一名伟大的画家，但你会与爱你的人去远方。就在太阳花盛开的时候……”    

眉伶（端详画作）：“啧啧啧，太平淡！要暴力！要血腥！还要有欲望。记住，欲望！！！”

     李巴特：“但我毫无灵感！心中充满沮丧。我整夜整夜失眠，大把大把吞食镇静药片。（突然神经质地高喊起来）我甚至怀疑我压根就不是画画的料！”

    珠珠（逐渐淡出）：“可怜的小巴特！记住，爱！爱将成就你的事业并抚平你躁动的灵魂……”    

眉伶：（化为黑色烟雾追逐珠珠而去）：“别忘了，李巴特！欲望！赤裸裸的欲望！”

李巴特从梦中骤然惊起。原来方才是躺在画室地板上打了个盹。

李巴特：“我找到了！找到了！（一边高喊，一边疯狂地操起一把裁纸刀冲向画架。在已经接近完成的写实主义风格的油画上拼命划拉起来。瞬间，油画布上已经刀痕累累）”

李巴特轰然倒地，大汗淋漓，粗重喘息。他的右手紧握裁纸刀的刀刃，刀锋割破了皮肤，鲜血从虎口处汩汩流出，点点滴滴溅落地板上。

工友阿飞（由完颜飞的扮演者扮演）推门进来，此情此景让他大吃一惊。他抱住李巴特，用力掰开他拿刀的手，将刀子扔到地板上。他一边寻思用什么东西给他做一个简单的包扎，一边摇头叹息：

“咳，这孩子，真不容易啊——”

25

喀纳斯湖畔。图佤族原住民在为游客表演那达慕上的叼羊节目。    

喀纳斯图佤族美女玉笛（拿着手提话筒在讲解）：“我们喀纳斯人自豪地认为我们是蒙古人的后裔，是成吉思汗的战士。喀纳斯这个名字是蒙古语与俄罗斯语合成的一个词汇。翻译成汉语，它的意思就是：可汗的水。我们世世代代守护着可汗的水，被可汗的水所泽被…… ”

导游雪儿在演出场外面带微笑，穿梭忙碌。    

灵动坐在一张铺羊羔皮的凳子上，又在速写本上写信。    

灵动（画外音）：“亲爱的巴特，这次喀纳斯之行，使我更加深刻地了解了你想描绘的深远的意境。更重要的是，感谢上帝，我居然在这里发现了你日思夜想的公主的原型！导游雪儿已经同意结束这次旅行后跟我回美院做你的模特。所以，努力吧！愿蒙古人的太阳神保佑我们……”    

镜头跳转喀纳斯宾馆的客房。逸然手抚亮闪闪的"可汗之剑"，脸上露出了得意而神秘的微笑。    

镜头跳转喀纳斯某洞穴。穿夜行服的、戴头灯的五松与小羽。灯光下，出现了一把装在刀鞘里的蒙古弯刀。五松拔出刀，是一把与逸然手中的"可汗之剑"一模一样的宝刀。    

小羽：“等等，你上次进来是不是动过这刀？”    

五松：“哎呀娘子，没您的指示俺怎么敢动啊？”    

小羽：“方才我觉着好像有人进来过。”    

五松：“不会吧，这可是天知、地知、你知……”    

小羽：“嘘——”    

五松、小羽摁灭了头灯。黑暗中，似乎传来轻微的响动。

（上集完）

可汗的诅咒-下集(电影文学剧本）

    一、交通线

26

楼兰故城外。千夫长营地，副将荒木帐篷。

帐外有报：“可兰公主管家来访!”

荒木喜上眉梢，急忙出迎。

完颜飞、汀兰、梅云上。    

荒木（拱手作揖）：“完颜兄、汀兰老弟，稀客，稀客啊！”    

完颜飞（拱手作揖）：“给荒将军请安！前些天，公主还念叨您来着呢！”    

荒木：“噢，公主说什么来着？”    

完颜飞：“公主说，上次她被可恶的盗马贼所劫，多亏将军鼎力相助，雷霆出击。将军劳苦功高啊！”    

荒木：“哪里哪里，转告公主，小的仰慕公主已久，随时愿效犬马之劳！”    

完颜飞（凑近荒木作耳语状，暗中将一块金元宝递到荒木袖筒中）：

“荒将军，今日来访，主要是汀兰先生有小事相托。这个……汀兰先生因为生意的关系，需要经常往来穿梭宋-金和帝国领地之间，这个，这个通行的令牌么……”    

荒木：“这个嘛，好说，好说……嘿嘿嘿”    

完颜飞：“小的差人略备薄酒聊表心意，将军与汀兰先生小酌小酌、叙谈叙谈，小的与梅云小姐先行告辞，何如？”    

完颜飞招手让随从送上食盒，在矮几上铺开。    

荒木拱手辞别完颜飞、梅云，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回首之间，却见那汀兰宽衣解带，恢复了女儿身，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    

荒木：“汀兰先生……”    

汀兰：“将军……”

27   

美院画室。闭关创作的李巴特坐地板上一边吸烟，一边阅读灵动的特快专递。在创作期间，他关闭手机、弃用电脑，与恋人灵动只保持传统的通信联系。

特快专递的信皮上散放着一叠灵动为雪儿画的铅笔肖像和钢笔速写。    

灵动画外音：“……雪是我们的导游。自然不是公主，而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她有公主的高贵与灵秀。让人感到万分震惊她竟然戴着不止一次在你梦中出现过的那只羊脂玉镯……”    

找到了灵感的李巴特在巨大的白色画布上迅速地勾勒起来。隐约可见十分复杂的抽象造型的轮廓。

28   

喀纳斯湖畔的黄昏，沉浸在恋爱中的灵动正一脸幸福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于落日的余辉中极目远眺。

换上了做工考究的衣裙的逸然光着脚，踏着湖畔的清波轻盈地向灵动走来。    

逸然：“嗨，沐浴在爱河中的姑娘。”    

灵动：“嗨，逸然姐，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逸然（走过去，捋捋灵动的头发，紧挨灵动坐了下来）：“画家，我真的好羡慕你。”    

灵动：“逸然姐，从一见到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我觉得你是一位有着非凡经历的女士。告诉我你的故事好吗？”    

逸然：“既然画家有兴趣听，咱们就聊聊吧，聊聊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关于爱和被爱的故事。”   

（黑白片）

夜，在公园的林荫深处。一来教授与逸然痛苦地吻别。匆匆走进夜色。逸然发疯般地追上去。俩人紧紧相拥。逸然涕泪滂沱。    

医院妇产科病房，逸然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痛苦地双眼微闭，眼角有清晰的泪痕。    

女医生：“女士，一年之内，你已经两次人流，手术风险很大，必须要你爱人亲笔签字。”

逸然：“他……他在国外出差……”

女医生（摇摇头）：“咳，还是知识分子，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黄昏的大学博物馆文物研究室。逸然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摁在手腕用力划拉下去。瞬间，镜头前弥漫着呈雾状喷射的鲜血。

（黑白片完）    

逸然（从痛苦的回忆中醒来，替灵动擦擦眼泪，也轻轻拭去自己的泪痕）：“哈，女人一从爱中解脱出来就轻松了。（掏出香烟点燃）我现在有钱，毫不夸张地说，我相当地有钱。这时，那个男人回来找我了。他被学校解了聘、离了婚，丧魂落魄。见了我就流泪呢。”    

灵动：“逸然姐，你原谅了他，对吧？你们破镜重圆了，对不对？”    

逸然：“好灵动，女人的心是玻璃做了，破碎了能修补好吗？但我收留了他，为了我们曾经的情分。”    

（黑白片）

"逸然画廊"。戴袖套的一来教授戴着老花镜在研究一幅古画。老外马丁开着银灰色玛莎拉蒂来到了画廊门口。逸然风风火火从一来教授面前经过，教授起身致意。门口逸然已与马丁拥抱在一起。    

逸然：“我与马丁没有爱，但有欲望。更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事业，而这个事业能让我们足够富有。”    

灵动（潸然泪下）：“逸然姐……”

二、失败的偷袭

29

字幕：公元1231年5月，窝阔台召集众将商议灭金战略 ，计划分兵三路合围汴京，消灭金国。蒙古军队三路齐发，中路窝阔台率兵攻陷河中府，左路斡陈那颜进兵济南，右路拖雷出凤翔，攻破宝鸡，直指汴京。

蒙古军队化整为零，分散进军，向汴京挺进。金国完颜合达、移剌蒲阿从邓州发兵援救汴京。金军沿路遭到散处各地的蒙古军队袭击，既得不到休息，也得不到补给，极度疲劳，在钧州三峰山被蒙古军队包围。蒙古军乘金军疲惫，故意让开通往钧州的路，设下埋伏，大败金军。金将杨沃衍、樊泽、张惠战死，移剌蒲阿被蒙军捉获。完颜合达率残部败归钧州城，被蒙古军队包围，城破被杀。钧州三峰山之战，金国军队主力损失殆尽，主要将领大多战死，元气大伤，灭亡指日可待。

公元1232年正月，蒙古军队围攻汴京，金国军民进行了汴京保卫战，打退蒙古军队的进攻。然而，完颜守绪统治集团迫于蒙古军队的威胁，不敢坚持抵抗，逃往蔡州，汴京、中京相继陷落。

镜头：汴京，金国都元帅府，空气中笼罩着绝望的气息。

一军士高举一只皮酒囊一溜小跑上。

军士：“报！十万火急，漠北密报！”

都元帅（急忙用匕首拆开酒囊取出情报，心急火燎地展读，然后猛拍案几）：“干得好啊，完颜飞！来啊，备马，我要马上面见皇帝！”

镜头：金帝行宫。完颜守绪正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不断传来的坏消息让他魂不守舍，眉头紧锁。

门外忽报都元帅有紧急军情面呈皇帝。

都元帅风风火火上。

都元帅：“微臣叩见皇帝！”

完颜守绪：（没好气地）：“讲！”

都元帅：“陛下可记得完颜飞？”

完颜守绪（略一沉吟，皱了皱眉。他显然不愿意让都元帅知道自己在漠北见过完颜飞）“完颜飞？”

都元帅：“就是当年被陛下您当庭杖责30并放逐的那个参知政事……”

完颜守绪：“就是那个妄议朝政，当庭长蒙古人志气灭我大金国威风的吃里扒外的东西吗？他怎么了？”

都元帅：“陛下有所不知啊，那完颜飞虽被陛下放逐，然报国之心未泯，晓行夜宿，潜入漠北，并差人联系上都元帅府，成为了我们埋在蒙古人身边的眼线……”

完颜守绪：“接着讲。”

都元帅：“那完颜飞卖身为奴，成为可兰公主管家，成功接近千夫长副将，并建立了交通线，已经开始为我们传递回情报。”

完颜守绪（轻蔑的口气）：“那情报说什么来着？”

都元帅：“那情报说，可汗有与南宋联兵的意向，欲对我朝形成合围夹击之势！”

完颜守绪：“哈哈哈哈，窝阔台联兵南宋？这不扯淡吗？那完颜飞分明死性不改，当年寡人就不该心慈手软！（愤然将情报扔到地上）这明明是蒙古人的障眼法么，意在消解我军斗志，分散我军主力！这样的情报你也相信？！”

都元帅（匍匐跪拜）：“陛下！”

完颜守绪：“来啊——即刻准备迁都蔡州，我要拖死蒙古人，化凶险于无形！”

都元帅汗如雨下，颓然退下。

镜头跳转都元帅府，都元帅亲书手谕，男装的信使汀兰匍匐听令。

都元帅奋笔疾书“……大金亡国在即！汝当……”

30

字幕：公元1232年，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拒绝都元帅府警惕蒙宋可能联军夹击金国朝廷的战略情报，坚持撤往蔡州的逃跑战略。都元帅府阳奉阴违，撤退途中，暗中调集3000轻骑，换穿宋军服装，星夜奔袭，前出漠北，意欲对楼兰故城附近的蒙军千夫长营地展开一场正史、野史均无记载的特攻突袭。此役的战略意图有三。其一、造成宋军突袭蒙军假象，干扰可能的蒙宋联军；其二、救回间谍完颜飞、俘获可兰公主，并以二人为人证，说服金帝改变策略，提防宋军的夹击。其三、在敌人后方制造混乱，干扰敌方战略意图的达成。

镜头：某金军野营地。夜。篝火熊熊。一场法事正在进行。眉伶仍身披黑色的斗篷，执一柄木剑，在篝火和兵士们手中火把光亮的映照下狂舞。舞姿刚劲而妖媚。

眉伶脸部特写：被白粉涂抹过的脸，冷艳而高傲，目光如炬，灼灼逼人。

画外音：女声诵读古老经文的声音，隐隐约约，如催眠的魔咒。

一头系红绸，作牺牲的羊被兵士们抬了上来。

金国将军：“金国的勇士们，听，复仇的女神已经发出召唤，你们的马刀渴望畅饮鲜血！到蒙古人那里去吧，捣毁他们的帐篷、掠夺他们的马群、占有他们的女人！”

众将士山呼海啸、气势如虹。

镜头：楼兰故城外，燃烧的蒙古包，四下里奔逃的老弱妇孺，战马的践踏，马刀的寒光……

    可兰公主在巴特尔带领的100精兵的护卫下，且战且退，没入大漠深处浓重的夜色中。

有校尉骑马奔向杀红了眼的金国将军。

校尉：“将军，敌营中没发现大学士和可兰公主！敌军主力正在驰援！前锋已逼近我军！”

金国将军（悻悻地望望一片狼藉的千夫长营地，一挥手）：“撤！”

31

金军退兵后的蒙古千夫长营地。可兰小姐的帐篷。呼兰夫人与可兰小姐正在叙话。门外有报荒木将军晋见。手臂裹绷带的荒木上。

荒木（用缠绷带的右手抚胸向呼兰夫人致礼）：“末将参见呼兰夫人、可兰小姐。”

呼兰夫人（挥挥手）：“免礼。荒将军拒敌有功，辛苦了。”

荒木（盯视可兰）：“军士们刚刚打扫完战场，我给可兰小姐挑选了一批马匹和金国战俘。请小姐笑纳。夫人和小姐如不嫌弃，可赐末将马奶酒一袋……”

完颜飞与巴特尔匆匆上。荒木与完颜飞对视间，神色有些不自然。

荒木（拱手）：“夫人、小姐有事，末将先行告退。”

   三、演奏Double Bass的女孩

    32

一轮疾风暴雨式的温存以后，身着浅色比基尼的小羽推开迫不及待的五松，翻身下床迎着镜头走来，腰肢性感而妖媚，几乎占满整个屏幕。身后传来五松撒娇的声音。

五松：“亲爱的，你真疑心病重。”

背景中传来小羽打开衣柜，拉出什么东西的声音。

小羽（返身跑回床边，热烈地亲吻五松，俩人耳鬓厮磨）：“亲爱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迈阿密的沙滩、阳光在等待我们，再过48小时，不，24小时……”

五松一激灵，翻身下床。

镜头跳转逸然的房间。逸然点燃一支白色万宝路香烟，饶有兴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笔记本电脑上小羽与五松的画面。

“唰啦”五松拉开了一只暗墨绿色野营帐篷袋。小羽迫不及待地从里边抽出一把剑鞘，俩人立马傻眼。

剑鞘特写镜头：“桃木剑，喀纳斯旅游纪念”的字样清晰可见。

逸然淡然一笑，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这时，电脑屏幕上跳出弹窗，提示有新邮件到达。逸然点击打开邮件及附件。画面显示附件是一柄放置在红色金丝绒背景下的寒光闪闪的古代蒙古风格的弯刀的照片。

画外音（一个神秘的男声）：

“亲爱的逸然博士：“可汗之剑”。传说中成吉思汗的佩刀。铸造于蒙古帝国从大月氏国获得某种黑色粉末后。事实上，正是这种神秘的黑色粉末将帝国的武备一举提升到当时世界先进水平。据蒙古秘史记载，“可汗之剑”由成吉思汗钦赐喀纳斯图佤族原住民，作为大汗对图佤族的最后守候。国际文物市场“可汗之剑”目前报价：1000万美金。

2003年，盗墓者小羽、五松声称在新疆以北某洞穴发现图佤族原住民供奉的失传已久的“可汗之剑”。鉴于中国当局严密防范和严厉打击文物走私，“可汗之剑”一直未能启运。关于其真伪，圈内也存有诸多质疑。

在此，我谨怀感激之情，对博士您的学养和专业精神表示高度的钦佩与敬意！作为一名考古学家，两年来您以您的严谨和执著，锲而不舍追踪“可汗之剑”，在十分艰难的处境下完成了对“可汗之剑”的研究和鉴定，使之得以重见天日，并挟可汗傲视一切之气度，荣登国际文物市场。

红尘中，将长久流传您与“可汗之剑”的故事……”

逸然脸色苍白，颓然瘫坐到了地毯上。

旋即，她掐灭烟蒂，冲出房门，不顾一切地在宾馆的走廊里疯跑。 

33

镜头跳转至宾馆前台。当两位侍者从贵重物品存放处抬出足足有一人高的Double Bass提琴盒，千语小妖医生背着双肩包，刚刚风尘仆仆地通过旋转门，从户外正午的阳光中走进荫凉宾馆前厅。她微笑着向人们点头致意，然后忙不迭过来帮忙。

千语小妖：“嗨，逸然博士！让我来帮你。”

逸然（微笑，但笑容有些勉强，目光有些散乱和迷茫）“嗨，小妖医生，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喀纳斯欢迎你！”

俩人抬着琴盒走近电梯。

镜头跳转逸然房间。千语小妖熟练地帮助逸然打开琴盒，里边除了静静地躺着一只巨大的Double Bass，还有一柄与小羽、五松野营帐篷袋里那把剑鞘配套的桃木剑（这柄桃木剑与眉伶在金军阵前挥舞过的那柄桃木剑神似），剑身上同样有：“桃木剑，喀纳斯旅游纪念”字样。

俩人茫然不知所措。

34

喀纳斯湖畔观鱼亭。皓月当空，夜色阑珊。湖面波光粼粼，仿佛翻滚着万千条银鱼。

一场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正在举行。晚会的主持人、中学校长珠珠正用训练有素的普通话娓娓道来。

珠珠校长：“关于蒙古帝国伐金过程中的这段秘史我们已经讲了8天。正史记载的这个故事的最后结局大家耳熟能详：公元1234年2月9日，蒙宋联军从南门和西门两个方向进攻蔡州，金哀宗完颜守绪不愿做亡国之君，遂将帝位禅予部将完颜承麟。禅位大典未及完成蒙宋联军已攻入城内。哀宗绝望地自缢于幽兰亭，新帝完颜承麟率诸大臣拔剑出迎，死于乱军之中。史学家有说完颜承麟在位时间不足半天；更有说新帝即位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为世界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这时，有人搬出了Double Bass，在靠近篝火的地方安置好。珠珠话锋一转：

“当我在敏思博客网历时两年创作叙事体长诗《轮回》的时候，不少朋友问我，这个故事所涉及的人事，最后的结局和命运如何？也有网友问我，咱们网站的第一次网友聚会为什么会选择喀纳斯？或者说，我们大伙儿跟珠珠讲述的这个故事究竟都有什么关系，以至于在敏思上演了一场长达数月的《轮回》狂欢？问得好！故事讲了8天，我也累了。刚好今天咱们这次聚会的最后一位网友千语小妖从上海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千语小妖医生续讲后面的故事好不好？”

篝火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千语小妖一袭白衣白裙，冷艳而神秘。她没有任何的客套与忸怩，慢慢走近Double Bass，一个起势，低沉、幽暗的拨弦声骤然响起……

    四、大漠疑云

35

在Double Bass低沉的拨弦声中，若有若无的马头琴声在背景音乐声中缓缓响起，如泣如诉。    

镜头：大漠边沿老毒的石窟。火炉上燃烧着熊熊的碳火，两个助手正在锻造一把利刀。戴眼罩的独眼色目人老毒面壁打坐，阳光穿过洞顶的缝隙在老毒头上投下一缕光亮，洞中气氛神秘而阴郁。    

完颜飞从洞外掀帘进入，不得不暂时闭上眼，以使自己适应洞中的黑暗。

完颜飞：“可汗之剑！”    

老毒（声音阴冷）：“来者何人？”    

完颜飞（急步上前，从衣袖中掏出一袋散碎金块儿塞到老毒手中）：“我要最烈的！”    

老毒（从衣袖中慢慢掏出一支小管）：“这里集中了沙漠中所有能够找到的蝎子和毒蛇的毒液，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提炼，一小滴就足够你解决一百匹马……”    

完颜飞小心翼翼地将小管揣进怀中，佝偻着身子一溜小跑出。    

    36

全景镜头：春回草原，天高云淡。    

在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中，汀兰、梅云一干人率马队、骆驼队返回楼兰故城。汀兰的骆驼队见首不见尾，载满了丝绸、布匹及百货。汀兰仍是男人装。战争让她发了意外财，她风尘仆仆但意气风发。

字幕：公元1234年初春，蒙古灭金两个月后。    

夜，完颜飞一溜小跑，穿梭于千夫长营地帐篷间，一副日理万机的模样。    

画外音（金国都元帅阴冷的声音）：“将士们进行了殊死的抵抗，敌人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我朝危矣！大金亡国在即！现在，我向你发布最后一道命令：汝当竭尽所能，相机在敌人心脏发出致命一击！”    

37 

蒙古千夫长营地可兰小姐帐篷。可兰端坐火塘前正与站立自己近旁的巴特尔叙话。   

可兰：“你跟我也这么长时间了，总没时间与你说话。我知道你是帝国忠勇的武士，肯委身在这小小的千夫长营地是给可兰我面子。但你知道，这里是通往帝国腹心的要冲，需要我和你这样忠勇的帝国武士的看护啊。”    

巴特尔（右手抚胸）：“主人，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奴仆。我唯殿下命是从！”    

可兰：“宝宝公主虽然来自敌国，但身负和亲的使命。只可惜战火无情，造化弄人呐。别看宝宝公主成天嬉嬉哈哈的，她心里苦着呢。公主的无奈与烦恼，又有几人能够知晓？（顿了顿）目前金国已灭，烽火暂息，我有心将宝宝许配于你……”

巴特尔（凝视可兰，目光中燃烧起热烈的爱恋。他欲言又止，瞬间恢复常态，眼中满是忠诚于服从）：“殿下，即使这样，我也不离开你。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奴仆！”    

可兰：“帝国的武士可不能儿女情长、贪恋老婆孩子蒙古包。我和呼兰夫人已向可汗举荐你，你将成为一名怯薛军（御林军）校尉，作为可汗身边的那可儿（亲兵），常伴可汗左右，重返战场，为帝国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巴特尔（右手抚胸躬身）：“主人……”    

管家完颜飞匆匆进。    

    38

蒙古千夫长营地荒木帐篷。夜。帐篷内室，月光下可见荒木与汀兰缠绵于床第之间。末了，汀兰依偎在荒木怀中，目光恍惚而游弋。    

荒木：“金国就这样亡了！唉……”    

汀兰：“是啊，沿路我们看见生灵凋敝、饿殍遍地、金人累累如丧家之犬啊……”    

荒木（压低了声音）：“那金国都元帅府对管家可有交代？”    

汀兰（凑近荒木耳朵）：“那都元帅神情怕人，给管家手书了密令，又给了一袋散碎金子，像是有所安排哩……”    

荒木（眉毛一挑）：“噢？”（忽又亢奋起来，重揽汀兰入怀，动作粗鲁地开始再次折腾）

汀兰：“噢——哦——啊——将军你真坏！”    

荒木（腾出一只手，伸出手指轻戳汀兰的脸蛋）：“娘子你不也坏吗？哦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

    39

镜头跳转至喀纳斯宾馆客房。夜已深，房间里灯光黯淡，凌乱不堪，到处堆满衣物和女人用品，地面上，散放着那只巨大的Double Bass和打开的琴盒。

逸然（吸着白色万宝路香烟颓然坐在地毯上，身边的烟缸里，烟头已经堆积如山）：“我真佩服医生您的淡定，都到这份儿上了，您还有心思抚着琴给大伙儿讲故事、逗开心……”

千语小妖（刚刚洗浴完毕，穿着吊带睡衣，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挽着）：“千金散尽还复来么，博士。不这样，又能怎样？”

逸然：“到手的一千万美金打了水漂是什么感觉，医生？”

千语小妖（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小药瓶）：“我想应该是心肌梗塞急性发作的感觉。这不，急救药我都给您预备了。博士，我觉得您现在应该含化几片硝-酸-甘-油片儿。”

逸然：“切，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我玩笑！”

千语小妖：“哎，对了，一来教授看样子快不行了。我中午就想告诉你的，不想……（稍微停顿一下）我出发前，他刚刚在我们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术。是急诊手术。手术的情况不太好。预后如何，更多地取决于他的生命力和生存意志，当然，还有上帝的眷顾……”

逸然（目光更加散乱和茫然）：“……”

五、迟到了800年的婚礼

    40

香港新机场。一架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客机带着巨大的轰鸣拔地而起。    

飞机商务舱中，金陵客套上脚套，心满意足地将整个身子埋进座椅里。

飞机进入平流层，舷窗外透进斑驳的阳光。凭窗远眺，高空落日的景观无比壮美。    

金陵客直接穿着脚套来到舱内吧台处，取出一小瓶威士忌和一只平口杯，一位亚裔面孔、梳麦穗发型的空姐从她身边经过，对他莞尔一笑。金陵客对着空姐笑笑，耸耸肩，然后，让威士忌在平口杯里荡一荡，美美地自酌自饮起来。    

画外音（金陵客独白）："敏思红-河谷的博友们。噢不，蒙古帝国的王公贵族、忠勇武士；大金国和南宋的才子佳人、贩夫走卒、商贾奸细们：你们好！    

老夫不辞而别，殊有冒犯，谨此谢罪先！    

你们都是有前世和来生的人。而老夫只管今生，不问过去，不求将来。    

……”

    41

伴随逐渐淡出的金陵客的独白。喀纳斯湖畔酒店宴会厅，敏思博友“到喀纳斯去”首次博友聚会的告别仪式正在举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整个宴会厅按照西式婚礼模式布局和布置。主持人除了珠珠、雪儿，还有一男一女一对婚庆司仪。坐席上独独少了金陵客。

在两位侍者的协助下，千语小妖医生演奏过的Double Bass又被抬到了台前。

雪儿：“逸然博士、千语小妖医生，我们中的两位著名的才女。虽然她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却因为音乐和赏析音乐的美文结缘网络，书写了现代伯牙与子期的传奇。在这分手的时光，逸然博士要把自己收藏的这把来自20世纪初叶意大利的倍低音提琴赠送自己的知音千语小妖医生！”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珠珠：

“趁我们分手的时光

        还我的心来

        雅典的女郎

        或者不

        它既然已经属于你

把别的也都拿去……”

天生诗人气质的珠珠即兴朗诵的拜伦的诗作，更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婚庆男司仪：“它既然已经属于你，把别的也都拿去！在今天这个难忘的聚会上，这句话，正是一位男嘉宾想要对一位女嘉宾说的。而为了这句话，他已经整整等了800年！”

婚礼进行曲骤然响起。着黑色燕尾服的五松手捧那柄桃木剑鞘，顽童般地单漆跪地，从舞台的一角滑至舞台的中央。着白色婚纱，艳光四射的小羽，在女画家灵动的陪伴下款款走到五松的面前，手里捧着那柄桃木剑。

五松轻捧剑鞘，小羽插剑入鞘，剑身剑鞘珠联璧合，分毫不差。

人群沸腾了。一位戴眼镜的女网友的特写镜头：她取下眼镜，用纸巾轻轻擦拭眼角情不自禁涌出的泪水，对旁边的男友说：“亲爱的，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结婚仪式还在继续进行。五松给小羽戴上钻戒。

五松：“我，五松，娶你小羽，做我的妻子。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小羽：“我，小羽，嫁给你五松，做我的丈夫。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

婚庆男司仪：“在美丽的喀纳斯，这对新人失落了他们苦苦找寻十数年之久的可汗之剑。但他们收获了他们等待了八百年的爱情！”

婚庆女司仪：“青山不老，爱情不老，真情永驻。让我们为这对新人祝福吧！”

在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如潮的掌声淹没了背景音乐。

雪儿：“在这个喜庆的时刻，我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向大家宣布：诗人珠珠凭借自己的基因记忆，根据各位前世今生的故事创作的叙事体长诗《轮回》，将以中、蒙、英三国文字正式出版，首发式定于明年初春，在故事的发生地楼兰故城举行！我们今秋相别喀纳斯，来年春天相逢楼兰故地！”

人群轰动了。

珠珠（难掩内心的激动）：“谢谢！谢谢！在这喜庆的时刻，我特别特别牵挂一个人。那就是我们的一来教授，一来老。在长达两年的创作过程中，我得到了一来老师的悉心指教。《轮回》的故事，可以说正是一来教授长期考证、研究结果的诗意化表达……”

    42

上海某医院心外科ICU病房。经过一轮紧急的抢救，全身插满导管的一来教授恢复了生命体征。他突然红光满面，神志也处于暂时清醒的状态。插着输氧管的鼻子下面，他的嘴唇在轻轻蠕动。

一来教授：“……”（蒙古语）

参与抢救的女医生（问主持抢救的男教授）：“老师，病人在说什么?”

主持抢救的男教授：“他显然在说一种我们听不懂的外语。”

参与抢救的千语小妖医生：“病人说的是蒙古语。他在念一首诗呢。（跟着病人的节奏一字一句翻译）他说……斡难河畔，水草茂密的地方……野草花四下里开放……发髻中插一支小花的那是我的娘……”

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拉长的“嘀”音。一来教授的心电图由杂乱的波纹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六、在漠北，在楼兰

    43

北京。“逸然画廊”豪华的陈列室。一身正装，挽着发髻的逸然与同样身着深色正装的马丁优雅地将一幅巨型油画的蒙布揭去。

背景音（金陵客独白）：“多年来，我苦苦追寻诸位的前世今生、恩怨情仇。从漠北到内地；从大洋此案到大洋彼岸。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可汗之剑并为自己赚得整整一卡车的美金。我小时候穷啊，10个手指头经常黑乎乎的。我曾经对妈妈誓言，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赚到满满一卡车金钱……”

镜头扫过刚刚揭幕的巨幅油画。清晰可见，画面正是毕加索风格的李巴特的毕业作品《蒙古帝国的西征》。

复杂抽象的画面上，有破碎的城堡、离散的肢体、目光中流露出惊恐的大大的眼睛、抽象化了的鹰隼和平鸽以及另外一些莫名其妙的造型。但将目光停留在画面正中，凝神静气，观众可以隐约可以看出这样一个画面：血色的天幕下，一位白皙裸体的东方女子正在吹奏一管洞箫，她优雅高贵，仪态万方，面容依稀有雪儿的影子。

大地寥廓、天幕低垂、画面的背景显得伤感而让人感到窒息。高天上，被夕阳染成金红色或有亮橙色勾边的云朵构成的眉伶和珠珠的面影时隐时现，定睛看时，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面影赫然呈现。而天幕上竟然流出血来。

旋即，这个画面消失了，观众依然看见的是具有浓重装置效果的毕加索抽象风格的画面。

    画家李巴特偕女友灵动走到自己的作品前，陈列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闪光灯的闪烁和相机快门的“咔嚓”声连成一遍。

    44

上海。镜头对准某写字楼拉近并切入某个窗口。从半透明的公司形象墙可见反写的“羽松地基勘探公司”字样。

五松正在冲调一杯速溶咖啡。小羽坐在大班椅里望着窗外发呆。    

画外音（金陵客独白）：“老夫尤其对某些小姐、先生上天入地，穷根就底的钻研精神感到佩服之至……”

45

中央美院。画室。李巴特赤裸上身躺在地板上小憩，身上、胳膊上蹭满五颜六色的颜料。他正美美地吸着一只烟卷。

灵动推门进入，手里拿着邮政特快专递的封套和一张印刷极精美的邀请函。    

灵动：“巴特，纽约来函了。画展三个月后在纽约“马丁逸然画廊”举行，随后,将由“克拉维兹”公司举行商业拍卖！”    

李巴特神经质地跳起，热烈地拥吻灵动，身上的颜料蹭了灵动一身。

“亲爱的，我爱你！没有你我一事无成，我要用我的一生好好爱你！不，下辈子我也还要爱你……”

这时，小狗多多从门缝无声无息地蹩进了画室，它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然后裂开小嘴笑了。

画外音（金陵客独白）：“感谢神奇的互联网，它让各位找到了灵魂的寄居地，从而也使我免除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搜寻之苦。你们知道，在此前，你们的灵是漂浮不定的。有的忽而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有的不断在过去与未来往来穿梭；有的长久地卡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苦苦挣扎，哀号声声，让人不能不为之动容。    

当你们凭借灵魂本身的内驱力，在一个叫做敏思的网站找到暂时安放它们的地方，我也省却了四处追寻你们的麻烦。    

我怀念在敏思与你们相处的日子。你们为灵魂，老夫为财宝。倒也相安无事，相得益彰。有时生活还因之而平添许多色彩，荡起一些波澜……”  

46

上海外滩。夜。游客如织。东方明珠电视塔大放异彩。浦东中央商务区的摩天大楼在彼岸闪着光。

千语小妖医生正与汉斯博士吻别。

千语小妖（泪流满面）“Dr.汉斯，抱歉我不能嫁给你……谢谢你能爱我……喀纳斯之行让我找到了我的灵魂。我确信它不是暂时脑缺氧导致的幻觉。它本应在我心里某个最柔软的地方，但它依旧在无垠的时空中漂浮、流浪着。所以……”

汉斯(生硬的中文）：“我明白。尽管我还是不理解。但我会在欧洲，在医学院的大钟下想你的。无时无刻……”

画外音（金陵客独白）：“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是你们在敏思长久讨论和争论的话题。在此，我要告慰你们，你们的故事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来得精彩！它不在你们神往的喀纳斯，而在漠北的楼兰……”

47

中央美院。人体写生课教室。雪儿裸露的背影。教室外。工友阿飞拎着一只保温食品盒等候在走廊里。下课的人流。雪儿走出画室。阿飞迎了上去。    

阿飞：“亲爱的，这是我昨完熬好的鸡汤。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雪儿（目光里流露出幸福）：“谢谢阿飞！”    

美院阶梯教室。灵动老师正在讲课。投影仪显示：西方美术史。认真做笔记的雪儿。    

手挽手走在美院林荫道的雪儿和阿飞。

画外音（金陵客独白）：“作为对数年来大伙孜孜以求的回馈，也作为大家帮助我找到可汗之剑的回报，我郑重地通知大家，在中国新疆中部罗布泊以西楼兰地区，不久将有震惊世界的考古新发现……”

七、婚礼上的绝杀

48  

全景镜头：楼兰故城外可兰小姐营地，其规模比千夫长营地有过之而无不及。画面中依稀可见楼兰故城的影子。

装饰一新的巨大白色的帐篷。帐篷外杀牛宰羊的场景。一场蒙古族的传统婚礼即将在这里举行。    

宝宝公主的蒙古包，宝宝被御风、蒙古族女装打扮的汀兰、梅云以及一干蒙古女人打扮成了蒙古新娘的模样。其造型，酷似那幅古画中的少女。而潇潇则觉得她们过于婆婆妈妈。一边帮助侍弄，一边抱怨她们过去醉心于腐败的南宋宫廷礼仪的繁文缛节。    

巴特尔的蒙古包。巴特尔换穿上崭新的蒙古怯薛军校尉生牛皮缝制的轻甲胄，整整衣冠，挂上佩刀，显得英姿勃发。    

可兰小姐管家完颜飞于各蒙古包与帐篷间往来穿梭，忙里忙外张罗着。    

蒙古万夫长总管杨树带着一个马队走进营地，长长的勒勒车队上，载满可汗和万夫长的赏赐的彩礼。    

千夫长蜀狂和副将荒木的马队带着彩礼进入营地。    

典礼帐篷内外的欢乐场面。    

可兰小姐偕呼兰夫人上。杨树陪同。

蜀狂将军、荒木将军上。梅云、汀兰陪伴新娘宝宝公主上。

各路宾客云集。

典礼按照蒙古民族的风俗进行中。

完颜飞依然往来穿梭于帐篷各处张罗着。   

    49

举行婚礼的帐篷内部。盛宴中，酒酣耳热的荒木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只见他眼珠发红，神情异常。    

荒木：“今天是宝宝公主和巴特尔将军大婚的日子。我要郑重地向可兰公主求婚，并舞剑为大家助兴！”    

帐篷内一阵哗然，顿时安静下来。

尴尬的冷场。

荒木边走边拔佩刀，踉跄着奔呼兰与可兰而去。

木然的汀兰的脸。

讶异的呼兰夫人的脸。

杨树与在呼兰夫人、可兰小姐身边警戒的武士的手伸向了佩刀。

陪伴在可兰左右的潇潇一时竟茫然不知所措。

新郎巴特尔摁住了杨树抚在佩刀刀柄上的手。    

巴特尔：“杨树将军，今天是在下大婚的日子，难得荒木将军有此豪情。我陪荒将军舞剑为大家助兴，何如？”    

宝宝（从御风手中拿过了洞箫）：“我来为我夫君与荒将军伴奏。”    

帐篷中响起婉转悠扬的笛声。

巴特尔与荒木拔刀在手，刚劲起舞。    

荒木酒醉心明了，连出几个阴招，都被巴特尔轻松化解了。观众以为是俩人的配合默契。报以热烈的喝彩。

可兰小姐欲起身说什么，呼兰夫人轻握她的纤手，用目光示意她静观其变。

荒木虚晃一刀，躲过巴特尔的还击。刀锋一转，直奔呼兰夫人、可兰小姐而去！    

突然，荒木好象脚下一滑，一个趔趄。

他拄着佩刀，稳住自己，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神情，面容也变得十分狰狞。

忽然，荒木仰天倒了下去。佩刀脱手，摔出老远，发出“当啷”的脆响。    

特写镜头：荒木脸色苍白，状如瓦灰，嘴角、鼻子都有血水渗出。    

帐篷里，宾客中相继有人出现中毒症状。秩序大乱。

完颜飞的身影惊鸿一现，闪出了帐篷。

巴特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提刀追出帐篷。

    50

帐篷外。警戒的军士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纷纷捉刀直取帐篷。    

巴特尔：“站住！完颜飞！军士，截住那个狗东西！”    

完颜飞急速奔向可兰小姐的白色宝马。白色宝马扬蹄嘶鸣，异常亢奋。    

军士们从两侧包抄上去。    

完颜飞跳上马背，不顾一切欲往外冲。这时，巴特尔已扑近。    

只听“卡嚓”一声，巴特尔用刀背一刀将完颜飞劈下马来。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完颜飞拿下。    

这时，巴特尔忽然手捂胸口踉跄了一下。再看巴特尔时，只见他已拄着钢刀重新挺立起来。只是嘴角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血痕。    

巴特尔踉踉跄跄回到帐篷。那里已经死一般寂静。到处是口鼻流血正在抽搐、挣扎的垂死的宾客。

背景音中萦绕着低沉压抑的音乐和倍低音提琴幽暗的拨弦声，一声紧似一声    

画外音（巴特尔声嘶力竭的呼喊）：“长生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啊——”   

 51   

垂死的巴特尔艰难地爬行在死者中间。终于找到了新娘子宝宝公主。公主和身边的御风、汀兰、梅云已经去世。她表情十分安详，脸上洋溢着幸福，手里还握着那管洞箫。    

一股鲜血再从巴特尔口中涌出。他脸色发灰，看样子已经不能支撑。突然，他摸到了可兰。

可兰枕着去世的呼兰夫人的手臂，一只手搭在嘴角挂满血痕的潇潇的身上，已经气若游丝。    

可兰（近乎耳语）：“巴特尔……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我……可惜……我只有来生……再——陪伴——你……”    

巴特尔（用垂死的力气紧紧拥抱可兰）：“主人，我……来……晚……了……”

    八、默然面对前世的自己

52 

纽约。某艺术品拍卖会现场。展示台上，陈列着李巴特的油画作品《蒙古帝国的西征》。    拍卖师（英语。同声传译）：980万！刚才那位女士出到了惊人的980万！还有加价的吗？980万一次，980万二次，108号先生再次举起了牌！天啦，他给出了1000万！1000万！还有加价的吗？1000万一次，1000万两次，1000万三次！（拍卖师一锤定音）    

    53

楼兰故城外。可兰小姐营地。天幕低垂、气氛压抑。排列成威武阵式的蒙古帝国的骑兵部队。阵前架设有四口热气蒸腾的巨大铁锅。万夫长冷玉骑马端立阵中，表情肃穆，目光如炬。    

万夫长：“带金国奸细！”    

传令军士：“带——金——国——奸——细——”    

完颜飞、老毒及老毒的两个助手被军士们连拉带拽推到阵前，扔到地下。老毒的两个助手早已浑身筛糠，吓成了一摊烂泥。    

万夫长冷玉：“问他们知罪吗？还有什么话要说？”    

传令军士：“将军问你们知罪吗？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毒的两个助手泣不成声，不停颤抖。老毒与完颜飞强撑着站了起来。    

老毒（右手抚胸）：“无敌的将军，我不是盗马贼。我乃花喇子模的一介武夫，也算一个军人，所以没有知不知罪的问题。我不怕死。但求将军给我军人的待遇，让我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去死。”    

万夫长颌首应允。    

一名军士执利刃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断了老毒的喉管。老毒仆地毙命。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沙地。    

监刑的校尉：“来啊——把那两个胆小鬼煮了！”    

众军士抬起老毒的两个助手扔进锅里。    

俩人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在沸水里扑腾。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完颜飞。    

完颜飞：“伟大的将军。我为大金国恪尽职守，当视为尽忠。我虽不是军人，但恳请将军让我尊严赴死。”    

万夫长冷玉：“允许。”    

完颜飞回望南方，向大金的方向三叩九拜。然后，佝偻着身子向热气蒸腾的大铁锅走去。

此时，云开雾散。太阳透过云层缝隙。将万道光芒倾泻到了草原上。    

画外传来帝国军队雷鸣般的呐喊声。    

54

    小羽和五松的公司内部，场景不变，但标识换成了“羽松高尔夫俱乐部有限公司”。五松仍然在冲调一杯速溶咖啡。小羽坐在大班椅里望着窗外发呆。    

    小羽话外音：“我和五松买下地块儿，开设了高尔夫球场。我终于实现了我要当个地主婆的梦想。我们现在再不干盗墓的营生了。五松说，历史中充满太多的血痕……”    

    55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航班安检处外。广播里里正用中、英、日语广播：“北京飞往旧金山的CA7205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灵动、李巴特与逸然、珠珠、小羽、五松一一拥抱告别。灵动与小羽、珠珠、逸然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    

小羽：“灵动、巴特好运！    

珠珠：“到了美国保持联系。希望巴特不断有轰动的作品问世！我们爱你们！”    

    56 

茫茫戈壁。豪华旅游巴士。一支小小的旅行团在向楼兰故城开进。镜头拉近，可见几乎是先前那支喀纳斯旅行团的原班人马。    

五松：“俺给大家来个段子。话说俺们东北大老爷们冬天出门都要带根根子……”    

大伙儿（齐声）：“棍子是用来敲冰棍的，哈哈哈哈……”    

    57  

穿黑斗篷的眉伶兀自独立戈壁，作呼天喊地状。    

眉伶（蒙古语，汉语字幕）：“所有的人都无处可逃！你们无处可逃！让可汗的愤怒挟带着闪电追击你们，让邪恶的欲望假借爱的名义诱惑你们，让你们终身不得安宁，来世不得转生……”    

58

楼兰故城外可兰小姐营地遗址。这里已然是一个加盖巨大透明天棚的遗址博物馆。

镜头从遗址的废墟上扫过，定格在一对紧紧相拥的骸骨上。

灵动紧紧依偎着李巴特。五松握紧了小羽的手。逸然潸然泪下。千语小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克拉维兹先生握着话筒，用英语在进行讲解，雪儿同声传译。    

克拉维兹：“以上便是中国著名考古学家一来教授和美国考古学家伍兹教授根据楼兰考古新发现所还原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被中国著名女诗人珠珠做了诗意的发挥。它为我们揭示了蒙古帝国历史里的一段伤痛和血痕。对了，忘了自我介绍（转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我前世叫老——毒，L-ao,Lao;D-u,Du……”

参观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59

镜头：博物馆大门处“叙事体长诗《轮回》首发暨作者签售仪式”的展板分外引人瞩目。    

热情地回答读者们的提问并为每一位读者签名的珠珠。    

画外音（被拉长幻化为近乎空灵的珠珠的声音）：“除了征战和杀伐，还有一种力量在推动着历史的进步，并使我们人类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美好。那便是，爱、理解、同情和宽容——”    

参加签售仪式的人们长时间热烈地鼓掌。

60

        镜头：外太空宇航员眼中的地球——我们赖以生息繁衍的那颗蔚蓝色美丽的行星。

    急速拉近的镜头。地球的海洋、山川、河流、湖泊和森林。

        镜头对准中国新疆的黄色沙漠戈壁地带快速拉近。

        镜头中出现了楼兰故城的航拍照。

        镜头中出现楼兰故城附近可兰小姐营地的放大的航拍照。

        突然，一阵龙卷风样的涡旋气流卷过，楼兰故城以及可兰小姐营地瞬间灰飞烟灭。

    尾声

逸然着黑衣黑裙，披着黑纱，捧着一束黄色的菊花，伫立公墓一隅。墓碑上镌刻着“一来教授之墓”字样。不远处，马丁倚着一辆银灰色的马萨拉蒂，默默地等候着她。

纽约曼哈顿街头，千语小妖挽着克拉维兹行走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克拉维兹习惯性地掏出一只哈瓦那雪茄，被千语小妖用温柔的目光阻止。

克拉维兹将雪茄放回衣兜，耸耸肩，挤挤眼睛，脸上露出了顽皮的微笑。

克拉维兹（用流利的汉语）：“医生，从现在起，我要好好爱护我的伤痕累累的心脏。对不起，你说灵魂在心脏的哪个部位来着？”

千语小妖：“亲爱的，它就在你心脏最柔软的那个部位。”    

一只纤手慢慢合上一本精装大书。

书名：轮回。

镜头叠映：草原日落的壮丽景色。气壮山河的蒙古铁骑进军的身影。

字幕：剧终

片尾曲（故乡。长调，蒙古语演唱，汉语字幕。）    

就这样分手吧朋友    

我注定要走    

英雄的泪光里不该有离愁    

未知名的地方是我的故乡    

爸爸告诉我它在斡难河畔    

水草茂密的地方    

野草花四下里开放    

发髻中插一支小花的那是我的娘    

他们和她们去了哪里    

我的族人    

没有了篝火听不见琴声    

在污泥建造的房屋中我感到迷失    

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高飞的鹰啊北行的雁    

请捎上我流浪的心    

当晚霞从草原悄然消逝    

让我在马头琴的低诉中    

安然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