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听说成都过去是有皇城的。有皇城、有御河、有城墙,而且城墙上遍植芙蓉花,蓉城因此得名。
当然,成都的皇城不是皇帝老儿的皇城,而是小皇帝老儿或土皇帝老儿住过的地方。形似紫禁城,规模却要小些。从这个意义上讲,成都的皇城还是拆了的好。遗憾是遗憾,损失是损失,但省却了丢人现眼的麻烦。
国人是最讲名份和正宗的。某年大概是重庆某个地方的乡官突发奇想,将自己所辖中国最基层政权的办公楼盖成了天安门式样,结果顷刻之间那家伙被吐沫淹没。我们听得更多的声音倒不是质疑一个国家级贫困地区的乡政府有没有必要盖大楼?盖楼的钱从哪来?是否贪污挪用了国家扶贫资金?而是嘲笑一个乡长居然可以做皇帝梦!这是国人的思维定势。是啊,时光倒退三十年,一位乡长纵然上蹿下跳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登上天安门城楼哪怕呆上一秒钟。现在不同了,只要掏钱购票,人人可以登上城楼,手扶汉白玉栏杆脱帽挥舞做巡视检阅状。所谓沧海桑田是也。
所以,成都的皇城还是拆了的好。要不,有人会说,翻遍历史的故纸堆,只检索出现代中国一个臭名昭著的中央政权在其行将崩溃之时将蓉城短暂地做过战时首都,而且是它最后的一个临时首都。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没有了皇城的成都回归了它的本位。有如一位解甲归田,重回“江湖之远”的宦游之士。或许正因为远离了皇权,乐天安命的成都人没有北京人那种成天在皇城根下转悠却郁郁不得志的紧张感。成都天然地是一个不适合干事儿的地方。说它休闲之都也好,说它最佳旅游目的地城市也好,说它中国最适合养老的地方也好,甚或说它是中国最宜居城市榜的榜首城市也好。反正这里适合玩儿不适合干事。当然,成都人也有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得意就会忘了“蜀犬吠日”的提醒和嘲讽,而变得头大起来。比如,前些年就有官员和学者提出将成都打造成“东方伊甸园”这么个酸不啦叽、不伦不类的概念。好在终于没有炒起来,要不老外一来非嚷嚷着要面见东方的夏娃和亚当不可。
少不入蜀。总之,如果你一直心怀“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的使命感,那么,我郑重建议你大学毕业不要那么急吼吼地往成都跑。到处漂漂、看看、比比,你会发现,虽然有可以让你觉得“此间乐,不思蜀”的处所,但综合比较分析,中年以后将家安在成都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这里的房价虽然也不低,但一直称不上高。
走在失落了皇城和城墙的成都的通衢大道,你会觉得天不是很高,气却是很清,而人的心情特别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天高皇帝远……”当然,我们早就脱离我们的祖先猴子而成为人了。我的意思是恰恰是要说人——在一个不看重皇权的地方,人,作为个体而不是集合体概念的人更容易受到尊重。
成都的皇城和城墙虽然拆了,但作为游客的你初到成都,皇城的旧址是你必去的地方。不是去朝拜,也不是掏上几十元钱购买旅游套票去参观。那里叫天府广场,成都的地理中心,人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在夕日“皇宫”的旧址,成都人撅地三尺建造了地铁。现在这里是一个地下四层,地上一层的巨大广场,充斥着金沙文化元素和外地游客。这里同时也是巨大的地铁枢纽站。没准儿,你会首选站在地下广场的某一层,依着栏杆喝着可乐玩着手机,等待与你心仪的某位成都MM或者成都帅哥约会。
而现在,你先捡个地方坐下晒晒太阳,与你遇见的任何一位成都人“摆摆龙门阵”吧。他们会告诉你,今天太阳不错,晒太阳很舒服。
“没错!”你告诉自己,成都的太阳很柔和,在土皇帝老儿或者亲王晒过太阳的地方无须门票、自由惬意地晒太阳,心情就是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