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蔓玫瑰园—我读《大河》

热度 3已有 449 次阅读2016-1-2 11:59 |系统分类:谈书札记| 玫瑰园

来-来-来 。来,别离开,到这来。
        园里玫瑰花开正艳。今夜,母亲娜蒂是玫瑰园的主人。
        月光洒落在肥沃的牧场之上。洗练般柔美,牛奶般润滑,溢满这青草遍地的牧场。今夜没有挤奶棚,没有洗衣日,不用做面包,酱莓。今夜只属于风。
         一本书,一杯茶,一架钢琴,一曲《温柔的爱我》,一个相拥亲昵爱抚的人。指尖有令人颤栗的温度。这一切,住在娜蒂心里,住在今夜的月光里,如此美好。
        生命是一条河,一个一个沙砾垒接的河。有圆润,有棱角,有刺痛。有些经过是一场风暴,忽剌剌电闪雷鸣,有些经过是春光明媚,月朗风清。
        母亲娜蒂的河在十六岁舞会上遇到那俊秀清朗的年轻微笑里。从那张脸上可以看到绵延的牧场,白雪覆盖的小屋,奔跑的牛群,美得像个圣诞夜。母亲的河又消失在十七岁的新婚夜里,年轻微笑的粗暴索取,心满意足的呼噜声响,和衣入睡的姿势……
       披衣下床静坐廊前,今夜没有白雪覆盖,没有圣诞夜……
        父亲送给母亲的玫瑰园在月光下一如既往地香气四溢。那是父亲浪漫的玫瑰园,一厢情愿的玫瑰园。可以看到花朵是多么强势地开放。肆无忌惮。而在母亲娜蒂眼里,那只是一只吞食春光的猛兽,面目可憎,无论怎么费力砍伐,来年照样葱茏。
        我要的不过是温柔一抱,而现实却如此背道而驰。
        现实与理想是永不相汇的两条河,在十六岁的界面上一条漫漫洄溯过往,一条勇往直前。许多浪漫情怀只能是夜里发酵的酒,天一亮 就得收起高脚杯,收起那书,那茶,那宛转的情怀扎上头巾挤奶、浆洗、烹饪……生活是人前人后两台戏,人前热热闹闹锅碗盆交错,人后清清冷冷顾影自怜。而渴求,人性里最真实的东西,它是窗前悬挂的风铃,有风吹过,就丁当作响。
       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所以,闭着眼往前走。
       一切无法求赎,也无从求赎。
       十六岁的我—娜塔莉如母亲的十六岁,执拗所有美好幻想,义无反顾。
       青春是枝蔓横亘的玫瑰园。只为出发而设,只为鲜花遍地而布,那些虬根,那些硬刺斜卧在左、在前,视若无睹,看也看见。
而爱情是什么?是我以为我出发了,你也在,没想到你在原地,没有跟来。
       十六岁的某个夜晚成了理想与幻灭的分水岭。那一晚可以看到伤口殷红的裂痕,看到被堵击得无处可逃的忧伤。看到自如坦然的抗拒,看到灵与肉相博的愧对。看到无从救赎的绝望,看到层层叠叠的坚石垒搭起来的城墙……那一夜,一厢情愿的爱情如花坠落,那一夜两厢情愿的不伦不合世俗地失控。那一夜一个少女从天堂坠入地狱,那一夜囚禁灵魂,阴森森,挥之不去。
一个夜晚改变整个世界。
        十六岁的时光从此老去。
        秘密总是如此悲凉。守着秘密过活如此艰难。逃离成了最好的借口,自我封闭无法让人重生。帅气柔情的大河死了,英俊知性的博伊尔毁容了,那个有着俊朗微笑全身带着奶香味的父亲从此不在了,美加边境这个奶牛成群的牧场也只能在战乱中夹缝求生。而我,娜塔莉以沉默对抗被强暴的凌辱,以逃离治疗负罪之痛,不去面对,不敢面对。
       没有一个人能绕过荆棘遍布的伤口,即使伤口在黑夜里慢慢结痂,不去想,不去触碰。
       而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呢?
       一个人就是一把锁。一颗心总是强撼有力,可以是一枚拒绝融化的冰。就如《大河》的作者多娜.米尔纳说的“生命中有一些人,无论我们多么努力靠近,仍不能走进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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