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七)

已有 228 次阅读2008-7-4 10:48

一瞬已够。不要太多。就一瞬。

我是肖可。他说，我喜欢你。有些羞涩。唯一的一句话，唯一的一瞬间。

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坐在自行车上，两手按着车把子，双脚垂在地上，半倾着身子看她。微卷的浓发，挺直清瘦的个子，眼镜片后面闪烁着犹豫羞涩的目光。她红了脸，低着头从他旁边急步而过，无法思想。没有停下脚步。她轻呼了一口气，将心跳压回胸腔。那是年初的阳光，在树梢之间来回洒脱，光影子在温和的街面上晃来晃去。他骑着车子赶了上来，一声不吭，顺着青苔绕圈子，绕了三圈，抽身而去。

这一瞬，爱已成歌。

肖可，你知道心痛的滋味吗？

歌声。记忆里的歌声总让人带上迷恋的痴狂。象是天籁之中来自世界之极的无声哼鸣，缥缈，蒙胧。青苔总在这样的歌声里走失自己。那层隐隐约约缥缈的爱恋伴着这似有若无的歌声一圈圈地涤荡着自己的心扉。站在窗下，一墙之隔的屋内，在那低低的哼鸣里思绪变得空洞而茫然。想起春天时候绵延成片的紫云英。那粉色，云朵一般，在视线之极开放，站在其中，有一种晕旋的流转，象是置身于一个温柔的旋涡，身子也变得飘忽起来。那种美，恍惚之中，能让你忘记自己置身何处，就象在一个轻轻的梦里。那是青苔心中隐约的爱情。没有介入，只是在风花雪月里看一场极致的海市蜃楼。那么美。春天。万紫千红的春天，在虚幻里令人沉醉。回到屋里，她轻轻地读起了自己喜爱的诗：“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一个低低的男音旋着青苔的话音接着背诵了起来。心里很温暖，象明媚的春天。她的心悄悄地热了起来，颤颤地又吟出了一首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轻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空气一直都是热的，从脸庞流入心底，一浪一浪地弥漫开来。灯光轻轻摇曳，屋外的鸣虫，摩娑着窗子，发出轻轻的响声。青苔把书放在胸口，站着痴了一般。

如果你能够知道，我的爱因了你的牵引，爬山涉水，那么就请你，请你站在远处，看我，深情地看我，不要靠近。

二十一岁，青苔毕业，肖可结婚。

肖可，你知道心痛的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