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悲

生命之悲                                    文/独孤憔夫        一个有些年没有见过面的初中同学——连，于昨天下午突然离世。        他同村的另一个和我还保持着连系的同学——霄，今天早晨（2016.9.11）在电话里声音哽噎地告诉了我。        路上开着电动三轮的我，思绪陷入了恍恍惚惚的迷乱之中：        连大我两岁，今年五十二。上初中那年他十六、我十四。那一年是1981年，农村刚刚实行责任制，我们两家都还很穷。他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我是四个哥哥、一个小妹。也许是家父在外工作和我的兄长们年龄大的缘故，我们家的生活比他家稍微好那么一点。当时我吃的是玉米面窝头，他吃的却是高粱面窝头。我们两个是同桌，所以就先把我的玉米面窝头吃完，再吃他的高粱面窝头。说实话高粱面窝头实在是难以下咽，顶多吃上一天，我就会中途回家再拿上两天的玉米面窝头。到初三后半年，他家的生活也好点了，就能吃上玉米面窝头了，我则吃上了白面馒头。每当一个星期的后两三天我总是和他一起啃玉米面馒头，直到初中毕业。毕业后，我们见过几次面。每一次的见面，他都是那样面黄肌瘦，穿着极为寒酸。后来我们先后结婚了，为了各自的生计，再加上我身体逐年不行，跑跑颠颠的事干的少了，我们也再没有见过面。直到2001年的秋天，正是农忙时候，他十五岁大的女儿，突然来到我家，说她父亲在拉运庄稼时，不小心摔断了腿，急需一千二百块钱。说良心话我当时的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紧紧巴巴的。可看着他女儿那菜色、可怜的面孔，真不忍心拒绝。我便向我的两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直到今天，我的这两个朋友，依然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每人借了六百块钱。这一千两百块钱，一直到了六年前，他才让他的儿子给送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他一封写的极其卑微的感谢信。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听说他的日子好了一些，女儿们都相继出嫁，儿子也于去年春天结了婚……        一连串二踢脚的爆炸声，把我从恍恍惚惚的迷乱中惊醒。        霄红肿着眼睛在村口正等着我。        下了三轮，关闭电源锁，我们就并肩向村里走去。        “连得高血压年头不少了，前年检查出脑子里长了一个血管瘤，总是经常性的头痛。可给儿子盖房、定亲、结婚都需要钱，他也就一忍再忍，想等个一两年把借的债务还清了，就去治疗。谁知道昨天中午，血管瘤突然破裂，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就……”        我和霄都是泪点很低的人，当村子里那凄哀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时，我们的泪水便同时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