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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剑清影
第二十一回 幽谷深处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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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南宫凌风将朱婉影抛上了岩石,刚要蜷身攀上去,那松树却突然折断,连同他一道向那万丈深渊坠去。南宫凌风眼见回到岩石之上的机会已十分渺茫,听着朱婉影凄惨的哭喊声在山谷里回荡,内心酸楚不已,凄然长叹一声:“我命休矣!”便闭上眼睛,任自己在云雾之中呼呼下坠,越坠越快……
  他原以为不过瞬间的光景便会摔在谷底,丢了性命,哪知过了半晌,身子还在急速下落之中,似乎这深渊远没有尽头,心中便生出浓烈的恐惧感来。他心想:“这深渊当真深达万丈?倘若这般摔下去,岂不真的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越想越怕,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忙手脚狂挥,希望能抓到可以救命的东西。可他失望了,四周除了冷飕飕的雾气外,什么都抓不到。此时他才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通向死亡的过程竟如此漫长,漫长得让人精神崩溃。
  南宫凌风求生不能,正绝望之际,忽然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下坠之势立减。他一阵惊喜,往腰上一摸,所触之物冰冷溜滑,宛如什么动物的触角一般,口中惊呼一声。那东西忽然收缩,拽着他呼啦啦向悬崖一侧拉了过去。未等他仔细琢磨,那东西却又忽然松开,砰的一声,他便已仰面结结实实摔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了,摔得他筋骨散架,头晕眼花,几乎昏厥过去。过了好半天,他才慢慢缓过气,艰难翻过身来。此时眼前一片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触摸之处全是冰冷坚硬的寒冰。他喘着气,撑着酸痛的身子站起来,因尚不知救他的是人是鬼,或是什么怪物,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凝神静气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道:“过来!”语气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猛然听到人声,南宫凌风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万丈深渊之中,何来人类?难道是鬼魂不成?”便颤抖着声音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清修?晚辈南宫凌风无意打扰,还望前辈见谅!”嘴里说着,脚下却未敢移动半分。
  “少……废话,过来!”那人有些恼怒。
  南宫凌风心想:“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就摔死了;倘若他要加害于我,至多也是一死,横竖都是死,有什么可怕的?”当下把心一横,缓步向那声音方向走过去。
  刚走出十几步,忽然手腕一凉,一只手便将他脉门扣住了。那手冰冷湿漉,瘦削枯槁,与死人无异,吓得他呀的一声叫了起来。那手便一紧,铁钳般箍得他手腕钻心疼痛,痛得他龇牙咧嘴,汗如雨下。
  那人呵呵一笑,将手稍稍松了下道:“唔……小娃娃……好,好!”声音闷得如捂在瓮里一般。
  南宫凌风等他一松手,本能地使出“少林擒拿手”之“金丝缠腕”式,反拿他手腕,欲挣脱他的掌控。那人咦了一声,手却如泥鳅般滑出南宫凌风的手。南宫凌风拿了个空,知不是他对手,正要后跃,那手却又倏地粘了上来,牢牢拿住南宫凌风的手腕。南宫凌风忙改用“截拳勾腕”式,还是被他依同样的办法重新拿住手腕。南宫凌风大急,将那“少林大擒拿手”“小擒拿手”一一使了出来,终究不能摆脱他的掌控,最后只得任他拿住,不再挣扎。
  那人似乎兴致盎然,见他半天不动,不耐烦道:“小娃娃……来,继续!”南宫凌风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那人焦急道:“少林擒拿,稀松平常……解闷也不错!再来罢……”
  见南宫凌风始终不肯再出手,他甚是失望,道:“这么多年没打过架,你武功低微,无趣……”说完,慢慢松开了手。
  南宫凌风忙抽手退后,捏着疼痛的手腕,心想:“听他所言,他难道在此呆了很多年了?真是不可思议!”
  那人却忽然道:“小娃娃,上面……什么时候了?”
  南宫凌风道:“午时刚过罢。”
  “狗屁!”那人粗声道,“问的是什么日子……”
  “哦”,南宫凌风恍然,这下边黑糊糊,什么时辰他不会关心的,他问的是年代,“上面是顺治六年冬月初八。”
  那人显然愣住了,半晌才道:“什么顺治六年?万历那么年轻,都不做皇帝了?”
  南宫凌风也愣住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明万历皇帝,心里越发吃惊。照如此看来,他在这里的时候,万历皇帝还很年轻,那他岂不是在此呆了一个甲子年以上了?
  南宫凌风狐疑道:“你说的是明万历皇帝罢?他早死啦,他的孙子都做过皇帝了,不过都死了!”
  “啊?”他大叫一声,“此话当真?”
  南宫凌风道:“绝无半句虚言!”
  那人忙道:“我是万历十七年到的这里,你帮我算算离现在多少年了?有三十年了罢?”
  南宫凌风摇头道:“不对。”
  “四十年?”他追问道。
  “也不对。”
  “五十年?”他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不对,不对,都不对!”南宫凌风使劲儿摇头。
  那人虽然看不见南宫凌风摇头,但南宫凌风的回答足以让他抓狂,他嘶吼道:“不对不对,你倒是快说呀!”
  南宫凌风叹口气道:“前辈,你在这里足足呆了一个甲子年呢!”
  “啊——”南宫凌风话音未落,那人已嗥叫起来,声音凄厉无比。
  忽然,南宫凌风觉着面前一阵风掠过,便听外边“扑通”一声巨响,那人竟然从外面跳了下去。
  南宫凌风大吃一惊,心想:“莫非他伤心之余,自寻短见去了?”忙摸索着向外走去。这一摸索,才知道这是一个山洞,洞壁上结着无数的冰柱。摸索到洞口,却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下边水声激荡,对面水声轰隆,偶尔还夹杂着那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想到他不知为何困在此地,一困就是60年,这60年寂寞凄苦的岁月他是如何度过的?又想到自己坠入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岂不要和他一样,老死于此?心里便伤心难过起来。
  正自怨自艾时,一阵惊呼惨叫之声却忽然从深渊上边传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只听得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似乎许多人都掉进了这深渊里了。
  “哈哈哈……”那人的狂笑之声又起,笑声里却充满了欣喜。正诧异之时,那人喊道:“小娃娃闪一边去!”便听呼呼的风声扑面而来。
  南宫凌风忙侧身贴着洞壁,听见砰砰之声不断,许多东西被扔进山洞里了。又一阵衣袂破风之声,那人已长笑着扑回山洞了。
  南宫凌风惊问道:“前辈,你扔的什么东西进来?”
  那人得意一笑道:“你一个人陪我无趣,我一把又抓了七八个,这下热闹了!哈哈哈……”
  南宫凌风这才明白,他是把那些从小岛上逃命出来,却又从“千尺瀑”上坠入这深渊里的人都抓到山洞里来了。
  南宫凌风吃惊道:“前辈,这些人可不是善良之辈,且武功高强,你可要小心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区区几个鼠辈,不过几手三脚猫功夫,老夫还不曾放在心上!”
  南宫凌风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火摺子,忙掏出来一晃,整个山洞便一片亮堂。这时,他才瞧清楚那人模样,只见他身材短小,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全身只披挂着几丝布条,苍白的肌肤大都裸露在外,显得无一丝血色,腰间缠着条雪白晶莹的鞭子,一双手却奇长无比,垂下时都超过了膝盖许多,一张脸更是骇人,湿漉漉的雪白胡须足有尺来长,雪白的头发披散着,整个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双寒气森森的眼睛。
  那人猛一见光亮,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嘴里厉声嘶吼道:“小娃娃,你搞什么鬼!”
  南宫凌风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几十年来未见光亮,就是这火摺子发出的微弱光亮都会刺伤他眼睛的。慌忙熄灭火摺子,歉疚道:“前辈,晚辈实在莽撞,不该用这火摺子的!”
  那人顷刻间平静下来,凄然道:“60年未见光亮了,今日见到光亮,眼睛竟如针刺一般,这叫我如何才能重见天日?”
  南宫凌风安慰道:“前辈不用担心,晚辈打燃这火摺子后,你只要不正眼瞧它,便会慢慢习惯的。”
  “哦?”那人喜不自禁道,“那你快试试,好让我好好瞧瞧在这呆了60年的鬼地方!”南宫凌风刚要打燃火摺子,那人却喝道:“且慢!”南宫凌风一愣,却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他才道:“可以了!”
  南宫凌风再次打燃火摺子,一看那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原来他侧身背光而立,身上却已多一件宽大无比的衣衫,因下摆太长,只得一手提着下摆,模样甚是滑稽。
  南宫凌风持着火摺子挨个瞧那地上的人,正是葛启巫等人,显然均被那人制住了穴道,一个个惊怒不已,却做声不得。而那耶察京却已赤身裸体,只剩下一条裤衩了,显然是被那人扒去了衣衫,显得更加狼狈。耶察京旁边却是那路月姬,秀发散乱,花容失色,一袭翠绿烟纱长裙湿漉漉的,将她那玲珑妖娆的体态勾勒无余,而耶察京一只毛茸茸的大腿正压在她腰上。见南宫凌风看过来,羞得她脸颊绯红,尴尬万分。
  南宫凌风不敢再瞧她,扭开脸抓起耶察京的脚提到一边道:“罪过罪过!你这蛮牛,这般德性实在有辱斯文!”
  耶察京气急,一双环豹大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路月姬却愣了愣,心里明白他此举是在替她遮掩尴尬,心中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南宫凌风强忍住笑道:“前辈,你可是捕鱼的高手,一网就抓了如此多的大鱼!”
  那人哈哈一笑,神情甚是得意:“这几十年来,老夫别的功夫没练,这抓鱼的功夫可是天天练习,不敢荒废。这潭里十万五千九百九十九尾鱼都被我抓过,不对,是十万五千九百九十八尾,老夫前些时候吃了一尾了。”
  南宫凌风将信将疑道:“前辈弄得如此清楚,这潭里的鱼确是十万九千九百九十八尾?”
  那人见他怀疑,气呼呼道:“小娃娃,你敢怀疑老夫不成?”
  南宫凌风忙道:“晚辈不敢!只是这鱼在潭里四下游走,前辈如何能准确计算它们的数目?”
  那人释然道:“这也难怪,你不知晓老夫的本事。老夫当初闲来无事,就想知道这潭里究竟多少尾鱼儿,这鱼儿四下游走,难以计算数目,这的确也曾难住了老夫。”
  南宫凌风道:“前辈后来想的什么法子弄清楚的?”
  那人洋洋得意道:“这还不简单?老夫捉住一尾,便将它扭去一只腹鳍,以后再抓到少一只腹鳍的不再计数便是了。”
  南宫凌风心里道:“亏他想得出来,这个方法虽笨,但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办法。”嘴里却道:“此法虽好,但难保无漏网之鱼罢!”
  那人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潭里的水可是自东南西北方向斡旋向下的,潭里的鱼儿也是随潭水如此游动,老夫就守在一个地方抓它们,一个一个,绝不错漏。直到将所有鱼儿都做上了记号,老夫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足足反复将它们抓了一百余次才罢手的。”
  南宫凌风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殊不知他在这里,不干这些,还能干什么?否则,非得憋死不可。
  那人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还不相信,大急道:“小娃娃,你还在怀疑老夫么?”
  南宫凌风心里道:“大鱼是要产仔的,何况从‘千尺瀑’上也有鱼儿下来罢?他如何能弄清楚数目?”转念又一想:“他困在这里60载,这般折腾也未必不是解闷的好办法。”当下便笑道:“前辈能想出如此绝妙办法,晚辈佩服得紧呢,哪敢再怀疑?”
  那人见他不再怀疑,得意地大笑一番才作罢。
  那人渐渐适应了火摺子的亮光,转头仔细瞧了瞧南宫凌风,问道:“小娃娃,你甚是聪明乖巧,老夫喜欢得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南宫凌风道:“我姓南宫,名凌风。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呢!”
  那人呵呵笑道:“我的名号,说出来你个小娃娃也不会知道的。”
  南宫凌风道:“晚辈虽然见识浅薄,但对江湖人事却略知一二。像前辈这般武功卓绝的人物,在江湖中定是鼎鼎大名,说不定晚辈也曾耳闻也未可知!”
  几句话说得那人很是受用,忍不住道:“那你听好了,我姓雷,单名一个天字……”未等他说完,南宫凌风呀地叫了起来。雷天唬了一跳,道:“你胡叫什么?”
  南宫凌风骇然道:“你难道是,是……”
  雷天不耐烦道:“是什么?快快说来听听!”
  南宫凌风硬着头皮道:“你莫非就是那‘千人斩’雷天?”
  雷天大吃一惊,将他反复打量一番道:“小小年纪,居然知道我这名号,奇怪得紧啊!”
  他忽然脸色一变,身形鬼魅般附了过来,南宫凌风只觉琵琶骨一阵剧痛,骇然见他两眼怨毒。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小娃娃,你可是奉那‘血骷髅’之命,前来害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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