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趔趄我醒了过来，像起死回生，又像落入死亡深渊的一片圆叶，棱角分明。谁都没说，但我知道梅子要来，要来跟我说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者我打算出去走走，去有微风和女人的街上，但之前，之前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清楚，也不想想清楚。
　　
　　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半，盖在身上的床单也不知去了哪里，在身下，在床头，我没真实的看到，但我就是知道。衣服杂乱的裹在身上，好像我只穿了一半的衣服，但不是，只是裤子短了些，没有盖住脚踝。我记得之前跟母亲说过这件事，她在做针线活，似乎有心事，嘴角挂着微笑，她一直在做针线活和跟别人说话，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理她。
　　
　　我活动者脚趾，这是左脚，右脚上还套着拖鞋，廉价的蓝色拖鞋。那一只呢？哪去了？屋里光线很暗，天没亮，已经黑了，还是仅仅是阴天？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今天梅子要来，我的另一只鞋呢？唯一的那只鞋呢？我记得那只鞋和脚上这只一样，都是脚跟磨掉了一半，周围的人都在这个大房子里忙碌着，大声说话，走来走去，偶尔也会打架。他们在这里忙了很久。
　　
　　螺丝螺丝螺丝钉，打铁打铁机械打铁。
　　
　　他们三三两两走来走去，都是身体强壮，脾气怪诞的人，也有一个像我一样坐在床上，我怕他们，我从小就怕他们，我们家没一个这样的人，只有父亲后来算是半个。
　　
　　大屋子中央挂着灯泡，我想如果没有灯泡房子里也不会这么暗。我坐在床沿上，睡了很久这么高的床，还是不太适应，我掩饰着左脚，四处打量着那只鞋是不是在哪个角落，或者在哪个箱子的旁边，但天气太热，光线又暗，在这个铁铸的大房子里我无法集中精力。我每动一下床也会跟着晃动，我在床沿四周寻找着可以下去的地方。
　　
　　我的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还要警惕着四溅的火星。我四处奔走着在昏暗里像搜寻猎物一样找着我的一只鞋子。我小心的看着所有人，一步踩到另一楼，一样的房间，一样的人，梅子就快来了，我的鞋子在哪呢？我谁也没问，兀自的找着......
　　
　　我看到一只鞋，蓝色的，但明显不是我的。这是只新鞋。是坐在床上的那个人的吗？四处打量着没一个人注意，姑且穿上吧。我惶惶恐恐，我现在要出去吗？可梅子如果到这里来了怎么办呢？干活吧，什么都行...这只鞋有点大，幸好，这样不用分左右脚...干活吧...螺丝打铁...
　　
　　不只是天色更暗了还是原来就这么暗，我连人的脸都看不清了，甚至我的脸都没法看清，但别人依旧大声说话，走来走去，屋子也依旧这么大且热闹。
　　
　　过了很长时间，梅子依旧没来，来了一个男的给我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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