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膝下岂能有耻辱

漯河市李秀亭

明人凌蒙初在《初刻拍案惊奇》中说道：“林上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可见这男人的双膝不能随便跪下。这句话实际上是告诉人们，男儿应该有尊严，不应该卑躬屈膝、甘做奴才，为求一时之利，双膝下跪而不知羞耻。

这句话本来讲的是要有骨气，可是，现在就有人理解为“男儿跪下就会有黄金”。这种解释是否恰当，另当别论，现实生活中，就是有这种“男儿跪下求黄金”的鲜活例证。不过这不是“男儿跪下就会有黄金”，而是，男儿跪下就会有“豪车”。

某地某男子，岳母娘许他一辆四十万元的高级轿车，这名男子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真是感激涕零，倍觉三生有幸，真正尝到了男儿这膝盖的用处。不过，在寻常人眼里，这个男人未免太那个了，让人觉得有一种贱卖的意味。不妨大问一声：难道五尺男儿的硬骨头膝盖，仅仅值个“豪车”吗？

你跪岳母娘，你就跪吧，千不该，万不该，在新婚的宴席上，这男人居然忘记了亲爹亲娘的养育之恩，当着众宾客的面，大声呵斥亲生父母说：“你不能给我一百万，你生我干啥？”乖乖！这个男人真“出息”透顶了，有奶就是娘，不念吃奶之恩，总该记着生母之情吧！乌鸦尚有反哺之孝；羊亦知有跪乳之恩，况五尺男儿乎？你是亲生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一掉”难道只至四十万元吗？且不说儿子和母体分离时母亲的痛苦，只说养育之恩，作为儿子也应该，没齿不忘吧！一个男人从第一声啼哭，到长大成人，新婚喜结良缘，这一段漫漫岁月，吃喝拉撒，擦屎刮尿，父母对儿子的至爱，难道是能用金钱买到的吗？

如果说这种跪令人感到寒心，令父母无比伤心，那么，还有一种诡，则是令人生厌。据媒体报道，在武汉大街上，出现了一幕特殊的“跪汉”，此男子自称二十七岁，说是打工太累，还要受老板的管教，他就出来跪在大街上“自由地乞讨”，他不顾廉耻地跪在地上，明码标价，朝他脸上吐一口唾沫，收你十元钱，搧他一个耳光，收你二十元钱，谁要是用脚狠狠地戳他一脚，收你三十元钱。此男子，留言在先——只能面对着他，站在他的前面打他，站在后面打的不算。这种乞讨方式，有人在一边说：“这也是一种创意”，说这话的人不知道是讥讽，还是赞许。要说是创意，不算第一个，这创意的专利应该属于“武训”这个皮厚脸装的“教育家”。据说这《武训传》中的武训确有其人，生于清朝末年某年某月，办了几所义学，还被搬上了银幕，曾经轰动一时，神乎其神，令人不敢微言。那武训大喊大叫的是：打一拳几个钱，跺一脚几个钱，就是这样破衣褴褛地在大街上，让人家用拳打，让人家用脚跺，在拳打脚踢中，办起了一所又一所义学。似乎，一度还成了被某些文化人赞誉的楷模。此事真假，鬼才知道。我们今天不是研究这挨打的真假，而是要说说这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不能挣钱，何以不顾颜面，甩掉尊严，双膝跪地，甘心情愿，被人侮辱而赚钱？

且不说这男子是身高赛武松呀，还是体小恰似武大郎，只要是男人，既然来到了这花花绿绿的红尘之中走一遭，就要像个男子汉的样子。要知道男子汉的双膝是跪谁的——这双膝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双亲的。在父母大人面前跪下是孝顺，在他人面前跪下就是耻辱。身为五尺男儿，就要走路昂首挺胸，说话底气十足。不要说跪地挨打挣钱了，就是开口娘娘腔，走路娘娘样，也就足以让人恶心了，何况跪地乞讨钱财呢？不言而喻，会令人更恶心！

一说到“跪”字，就让人想到一个词语——谄媚，谄媚达贵和豪富，虽然没有看到此类鸟人，双膝跪地，可是他那肮脏的灵魂，早已跪在了主子的脚下。这号人物，不是“跪钱”，而是，“跪权”。为了步步高升，独步青云，或者是为了扬名天下，显赫一时，便可以出卖灵魂，吮朋友之血，害亲友之命，可见这个“跪者”不是什么好东道，可以一言以蔽之曰：跪者是以耻辱换名利。你要跪名利吗？你要跪金钱吗？但是，不是所有跪者都能如愿以偿——武汉跪地那个年轻汉子，跪了良久，记者只见到围观者甚多，居然没有一个人吐他一口唾沫，给他十元钱的，也没有人搧他一记耳光，给他二十元钱的，更没有人踢他一脚给他三十元钱的。

说到跪，马上就会想到若干年前，河南一个小伙子，在南方一家私人企业打工，因为厂里某些方面私营企业老板不够满意，这肥头大耳的老板，就让全厂工人统统给他跪下，可是，中国这么大，有奴颜婢膝者，更有铁打的硬汉子。不少人都为了一碗残羹跪在了老板的脚下，可是，这位河南小伙子就是不跪。这种不愿意用屈辱而换钱的小伙子，一时间成了新闻人物，几乎是众口一词：有骨气！

不管怎么说，在今日的世界上，没钱自然不行，钱多未必就好。钱还是要挣的——要靠出力去挣，靠知识去挣，不要用耻辱去挣。饭还是要吃的——自己种的粮食可以吃，靠力气或者是知识挣来的粮食可以吃，嗟来之食是不可以吃的。不要小看这两条腿上的膝盖，这膝盖是检验一个人节操的试金石。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权贵，跪金钱，跪耻辱。是男子汉的就要在自己的膝盖上赫然标示出两个大字——尊严！说得再远一点儿，试想，一个人可以为十元钱而跪双腿，为权势而跪灵魂，这样的人，在外敌占领了你的家乡之后，能不做屈膝投降的外贼吗？

人为什么要活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有人为权势活着；有人为金钱活着；更有人为尊严而活着……人就是这几十年鼻孔可以出气的机会，过百者盖寡。这几十年阎王爷让你用鼻孔出气了，这“气”要出得亮堂，出得畅快，出得豪爽，出出尊严来，出出自豪来！男子汉出马一条枪，游走于四海九州，要仰脸挺胸，大气磅礴，切莫低三下四，仰人鼻息。这样地活下去，也让儿女们感到荣幸，感到自豪。

人对穷富地认知各异，有的感到荷包里钱少了，就觉得是一种穷；有的人感到骨头软了又是一种穷。反之，有的人认为只有金钱多了才是富，有的人认为只要有了尊严就是富。无疑，我赞成后者。古人还常常用诗句表述自己的节操，何况今人呢？有古诗为证：“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这是何等豪迈的人生宣言！这些诗句，不只是个人情愫所系，而是启迪后人，要活出铮铮铁骨，要活出肝胆照人。是男子汉的听我一声劝：按照罗盘指引的方向，看着东方的太阳走，你会越走越光明，越走越出息，越走越畅快！

       二〇一三年十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