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真的髦得不合时了？

漯河市李秀亭

新学期伊始，在语文课本中，首先发现的是鲁迅的文章大煞风景了，代之而来的是什么国的散文？据说是日本鬼子那个国度的散文。也许那些手握教育大权的“教育家”们会说，不！绝对不是也许！他们就是这么说的：鲁迅的文章不适宜于中学生阅读，而日本国那个作家的散文最适合中学生阅读。就此修改语文课文一件事儿，意见肯定是正反两方面的——这是无疑的。如果不会形成正反两方面的意见，那就太出乎人们的意料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也许是永远不变的公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黎民百姓所幸运的是还没有发现语文课本中，新增加的菲律宾那个蟊贼国度介绍南海岛屿的散文。看来鲁迅先生的文章逐渐不时髦了，髦得合时的是他国的散文。

其实，鲁迅的文章不时髦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早年高中课本中鲁迅的文章就被文霸的斧头砍去了。就拿《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这篇驳论文来说吧，高中语文教师应该是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一篇极好的驳论范文，我想，删除的理由不是高中生读不懂吧！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上中学的时候，一个仅仅上了小学六年级就辍学在家的同龄人，他读到我带的鲁迅的《彷徨》中的《肥皂》一文时，会心的笑了，而且不住的赞扬：“写得真好！”由此可以证明，如果《风筝》选在中学课本里，未必是多余的，那些尴尬的语文教师，其尴尬的原因，我想不是担心学生读不懂，而是自己就不想去真正弄懂这篇文章的含义吧！鲁迅的文章如果都像初中生的作文那样好理解，语文教师还有什么作用？传道授业解惑者难道还要到外国请黄发碧眼的老外来当教练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灵魂之中也！有教师说对于鲁迅的《风筝》这篇文章感到很尴尬，我想这种尴尬是不言自明的——是否有梁先生当年看到鲁迅文章的尴尬？不得而知！“老梁”早已谢世，今天由“外姓梁”来帮助梁先生出了这口气，也许那些尴尬的教师就会满怀清爽，惬意无比吧？不过，梁先生的尴尬和蒙羞，历史不会为他解围的，那些尴尬的教师，此时不再尴尬，彼时还是要尴尬的。没有办法，这是历史的记录，谁也无法改变。说什么学生读不懂《风筝》，这未免有点令人费解，我思来想去，得出了结论：这些学生理解能力再差，也不会把《风筝》理解为“飞机”吧！一个仅仅小学毕业水平的少年，就能读懂鲁迅的《肥皂》，而今天的中学生居然读不懂鲁迅的《风筝》，社会是进步了呢，还是倒退了呢？人的大脑是进化了呢，还是退化了呢？我想那些提到鲁迅的《风筝》就尴尬的中学语文教师，回答起这些问题时就会更尴尬吧！

修改教科书从全世界的角度来看，不算新闻了。日本不是修改教科书了吗？龟缩在偏南一隅那个小岛上的陈水扁不也曾经修改过教科书吗？不过，这些人修改教科书，只会给后人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世人诟骂，除此之外，历史还能给这些东道什么好名声吗？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今天，我们来讲鲁迅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风筝》等，不只是让学生理解“风筝”不是“飞机”，“走狗”也不是“跑驴”。也不只是让学生理解“为什么要放风筝”，或“为什么不让放风筝”，其意义在于让教师传授历史，传授历史的忏悔。从手足之情上看，当年不许小兄弟放风筝，是为小兄弟有出息，那种气恨，是恨铁不成钢。且不说鲁迅文章中的忏悔之情，我看这不许“放风筝”的故事，依然在绵绵不断的延续，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眼下，为了高考，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沉醉在“起跑线上”，什么奥数培训班，外语加强班，有富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居然不惜千万买下了一所幼儿园，尤其令人费解的是什么“红仕班”，这“学而优则仕”的号令，难道不比“不让放风筝”更可恶吗？难道有些人不应该拿出鲁迅那种自我解剖的精神，深刻检讨自己吗？为了大学一纸文凭，有多少青少年殒命黄泉，有多少家长惴惴不安，这就是现代版的《风筝》。

《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一文是师生都喜欢的文章，为什么有人要怀着梁实秋的心态，用比梁实秋更为拙劣的笔触把它抹掉呢？明眼人都知道抹去这篇文章的良苦用心。对于中学课本抹去鲁迅的文章，一会儿说：“学生读不懂”；一会儿又说：“教师很尴尬”。抹去鲁迅文章的举动，贬损了大众的智慧；贬损了学生的智力；贬损了教师的教学水平。“不懂”和“尴尬”只不过是一种不成体统的借口罢了，其实质意义是力图抹杀历史的记忆。

语文课本不只是汉字教学，语文本身就担负着传承历史的记忆，培养学生爱国主义精神的重任。如果模糊了鲁迅和梁实秋的区别，那么今天的中学生，明天的国家建设者，就不可能知道鲁迅是曾经和共产党一起战斗过的，惟一一个不是共产党员的共产主义战士。怪不得《曾国藩传》那么畅销，不少人看过《曾国藩传》之后，还美滋滋地赞颂几句曾国藩的睿智和谋略。有人甚至把曾国藩的教育儿女之道，引为经典。这是可悲可哀呢，还是可喜可贺呢？我真不敢相信——也不乐意相信——袁世凯的卖国条约是当时的无奈之举，这事“与袁世凯无关”的诡辩更令人不齿。语文课本可以删除鲁迅的文章，历史对“五四运动”又该作如何解释呢？要知道“打倒孔家店”是五四运动中的一个著名口号，今天你要尊孔了，那些曾经参加过五四运动的逝者和老者还需要来一次对“五四运动”的忏悔吗？如果真的有人提出忏悔，这就是中华民族的耻辱和悲哀。不管任何人都不要自作聪明，历史是公正的，人民是公正的。即便是课本改写了历史，那真实的历史，人民会口传身授，代代相传。

个别人力图改变时髦的历史，历史的时髦定会回到它的原来的模样。今天鲁迅时髦不起来了，明天朝阳下鲁迅先生的文章，依旧会髦得合时，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老百姓有句最通俗的话：“阴了还会晴的”“黑了还会明的”。人们一定坚信：即便是有一小块乌云，暂时遮住了灿烂的阳光，待到风吹云散时，太阳会显得更加明亮！

                           二〇一三年九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