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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
深秋时分,我决计探望久违的故乡……
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长途坐短途,终于看到了屋后那棵高大的毛白杨,啊!故乡……
母亲早就等着我呢……
我马上掂着包子往车外挤,一下汽车,就听见有人说:“回民又建了一个清真寺。”
我抬头往北边一看,真的,在小河边的树林里,有一个建筑风格别致的楼房,尖圆而神秘的顶部,直指向白云漂浮的蓝天??那肯定就是清真寺了。
一群又一群的男人和女人,正往那里聚集……
“那些人都是干啥的?”我不解地问母亲。
“听说,他们开什么课,讲什么经。”
我“喔”了一声似乎明白了。
转脸往南面一看,我惊讶于家乡的变化了??闯入我视野的是一个新砖新瓦的大礼堂。
“乡政府又盖了一个大礼堂?”我新奇地问母亲。
“不是,那是教堂!我们这里不叫乡了,叫镇。去年为乡改镇还开了庆祝大会,庆祝大会开过了,老百姓都说,这和乡没有什么不同。”母亲有点儿带情绪的给我说。
在我的记忆里,宽阔的大马路两旁是高大浓密的白杨树,可现在荡然无存了。
“这路两边的杨树呢?”我不无怅惘地问母亲。
“甭提了,哎,全叫村长卖了。”母亲似乎无可奈何地说。
“那不是承包给各家各户了吗?”
“是呀,刚改革开放的时候,说是谁种树谁受益,可到树长大了,能换钱了,村长给谁也没说,他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全卖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群众没意见?”
“会没意见?还闹了一大场呢!”
“咋闹的?”
“那个老板伐树那天,年轻人不敢出来,老头子、老婆子,特别是村里的几个老干部,都出来闹了,热闹得很!”
“那老板咋说?”
“老板说,我掏过钱了,您给我说不着话,您给村委会说去。”“那就找村委会呗,”
“去了,一个干部也找不着,没办法,几个老干部领着一群老头
子、老婆子,到镇政府去找书记、镇长!”
“找到了吗?”
“没找到,镇政府院子里,就像庙院一样清静,书记、镇长都躲起了。”
说着说着,我们不自不觉地到了北的一条小河边,我惊呆了!
“水怎么这样黑呀?”我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没办法,污染了,那是上游的小纸厂排出来的污水。”
眼看着一条哭泣的黑乎乎的小河,勾起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儿时,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常到这条清澈的小河里游泳、捕鱼……有时能捕十几斤鱼呢!
每到阴雨天,或是傍晚下工的时候,村子里许多人都背着鱼网、鱼筐来了,不一回儿,你提溜几斤鱼,我提溜几斤鱼,说着笑着回家了。那时,家家喝鱼汤,尤其是大鲇鱼,肉多,又没有乱刺,吃起来,真惬意……
我和母亲说起了童年捕鱼的事儿,母亲叹了口气说:“那都是猴年马月的老黄历了,现在连一个水鳖子也没有了。”
“也没人管?”
“谁能管得了呀,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也来过,又是照相,又是录相,还在中央电视台放过,也没有解决啥问题。”
我不再说话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只见两辆挤满妇女的农用三轮车,上面飘着红的、黄的……各种各样的旗子,屁股上冒着黑烟,喘着粗气从我和母亲的身边爬过。
“她们是干什么的?”我看着那一个个土头灰脸的妇女,好奇地问母亲。
“她们是赶庙会的,听说她们跑得很远,听说哪里佛灵了,马上就有人组织,有时候会跑几百里。”
“她们是哪个村子里的?”我有点儿茫然地问母亲。
“说不了,多了,好多人都信鬼信神,有的人信这,有的人信那,连恁大哥那老犟劲头,现在也信呀!”
“这不是信迷信吗?”我不知道是问母亲,还是在问自己。
“迷信?据说用这发展经济里,还有个啥词呀?对了??是搞活经济。”
我不想说话了,但我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
我跟着母亲走进了那阔别多年的老瓦房。
傍晚时分,母亲又钻进了那低矮的伙房,开始为我做晚饭,一股浓烟呛得满头白发的母亲,连连咳嗽了几声,我不由得一阵心酸……
太阳的余辉里,飘着古老的青烟,清真寺、教堂、庙会、村长卖树、乡改镇……一连串的奇怪事儿,我不得不想??农村的明天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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