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过龙口

已有 273 次阅读2010-3-8 10:50 |个人分类:诗路花语

马栅

 

总由不住想象,有马有栅栏的地方,古来是何种模样,有着怎样的苍凉。

河水与平畴相接之处,必是肥沃的原野。黄河的养育,让一个小镇的名字,在牛马集市中成形,在瓜果飘香中出名。

被阳光抚过脸庞的豌豆花,在风中楚楚地摇,款款地摆。看似平静的舒放,却有着淡定的坚持。

桃花红过,杏花白过,榆钱的浅绿,闪烁温暖的光斑。好风好水,让满坡的酸枣,红得勾人口水。

行走在你的四季,钻入你的果园,采摘枝头的欢歌。爱上了你五月的枣花,霜后的海红果;也爱上了你十月的棉花,秋天的落花生。

面对黄土最动情的歌咏,马栅,我知道了什么叫花果。

历劫捶打的心,想要在你的怀里,寄放悲怆和幸福。

 

 

 

 

榆树湾

 

 

还有多少春雨洗过的家园,用榆树命名?

把家乡叫做榆树,不仅仅因为家就在榆树林中,还因为饥馑的年代,它是我们的喂养。

心目中的老榆树,是纯朴的羔羊,领受上天的凄苍之美,伫立于天地间,承载世事沧桑,见证世间冷暖。

可是我多少里寻来,却满目空旷。

以为,那些曾经寂寞活过的人,你我忽略了,树却记得。

可是,那些默对人间沧桑的榆树,都去了何处?

天底下到处是说爱的人。连梦想,都可以让家具长出绿叶。为什么容不得树木的生长?

四处游弋的榆钱,怎样才能在钢筋水泥的世界安家?

别告诉我,把一块土地和树关联,不过是为了纪念,在时间的枝头,那些曾经灌溉过生命的树种,已经消失。

 

 

 

 

黄河石

 

把激荡一生的历程,凝固成曲折的纹路。

黄河终于让一颗心,连同紧促的呼吸和心跳,珍存于记忆,不再说出。

现在,那些石头静静地躺在河床里。

当岁月盗走了光阴,爱让谁用尽全身力气,积蓄大地和星辰,步步莲花?

请耐心地寻找,那些缠绕的旧时光,为一滴水,为一朵花,为一缕风,为一片云。

你我都知道,那些纹路里,有可循的脉络。有花草的芳香,有流水的柔软,有森林里的月光。

寻找一块石头,寻找前世弄丢的爱人,寻找心口上的那滴泪。

寻找一块石头,寻找远山的凝望,寻找一条河的前尘往事。

那些细节,有独特的形状,那些哑语,诉说相思。

握紧一块石头,就像拥抱一个思念已久的亲人。

当一切被风沙卷走,被流水掠去,至少有你,做我今生的宿求。

 

 

 

 

龙口的下午

 

是谁喊一声山曲儿,黄土圪梁就躁动了起来?

在蒲草的守护里,闲庭信步的水鸟,让人生出一份安宁。而黄河,也在这里告别神奇的鄂尔多斯,进入晋陕峡谷,奔向大海。

魂牵黄土梁的人,用一次次回归,完成对尘世喧嚣的疏远。

在浅草里躺一躺,嗅嗅童年的绿。

在黄河边走一走,打个欢乐的水漂。

在老屋前站一站,摸摸温暖的记忆。

在田地里坐一坐,扒拉一下生长的希翼。

然后,抓一把黄土,告别家乡。

回望的眼眸,不用酝酿,就是一杯醇香。

 

 

 

 

大口古渡

 

浅浅的河滩,卵石裸露。

持续的干旱,让摇橹的手,闲置下来。

水断流了,船空着。远处的黄河大桥上,拥挤的载重车辆,带走了泉脉。桥晃动着身子,扰乱了淳朴的民风。

当风景胀痛双眼,苦荬菜的安静,也被碾碎。遗落河沟的酸曲儿,像云一样,飘过来,又走远,牵动百转的柔肠。

漫漫的黄沙里,一些往事被埋葬,一些故事在生长。

只有野草不嫌弃贫瘠的土地,风中晃动着瘦弱的身躯。

越来越窄的河道。让心,数次痉挛。

天塌下来,挺直脊梁;地陷落了,努力重建。可是,当黄土掩埋了所有的痕迹,我们还能向黄河索取什么?

 

 

 

 

坡上的羊

 

在一个叫大口的乡间,不知该怎样面对,一缕风。

日子,充满了惯性,却又出乎意料。

多少个春天,才成就一次高贵的相逢?

我假装不在意那些眼神,不知那些关切的深浅,甚至假装四月初绽的桃已被风吹落。

不断地假装让人疲惫,直到这只羊出现。

多想变成一只羊,在某个下午,进入你关注的视线。

我知道它有着和我一样的新奇,有着和我一样的戒备。

我从它的眼神里看到自己散乱的内心。

多想说,一切安好。

放轻脚步,慢一些行进,让风从背后经过。让它,让一只羊,说出我的惦念,惊惶,不舍。

 

 

 

 

大口文化遗址

    

站在梁上,指点山水,时间的残酷终于显现。

在与时光的决战中,最终落荒的,是谁?

风一层层揭走记忆。那些不知名的植物,是千年前就在坡上坡下摇曳着的,还是此后随风而来呢?

想来这里也曾有安静的睡眠,温软的话语,四目相对间,心有灵犀。燃起的炊烟,展示了火热的日子。

当坡下的流水已干,古老的房屋消失不见,荒芜扫荡一切。爱的记忆,除了脚下的高原,是否仍有幽蓝的月光,轻轻拂过眉间?

所有的悲欢都会散去,一阵风跟着另一阵风,土地沉默忧伤。

遗址仅仅是遗址,可供游览和凭吊,无法挡风遮雨。

 

 

 

 

乡村阿婆

 

在路边的几株杨树后,老旧房子旁,我们停下脚步。

坐在门口的白发阿婆,望向门前大路的阿婆,心牵动远方。

当儿女们从路口出去,进入县城。我们乡村的母亲,日里夜里,望穿双眼,守着一方清贫,舍不得抛弃。

在无数个乡间,在简单的问询过后,总会被无法写出的善良和实在打动。

慈祥的眼神,让人想为所有的母亲,写下片言只语。写出宁可自己承担和忍受,也不愿让我们奔波和分心的关爱。

老屋附近,有人在修葺庙宇,崭新,豪华,颇有气势。

白发的阿婆,在门前的小板凳上,以纯自然的常态,坐着。笑眯眯的神情,闪过佛的光,胜过夏日的任何一朵花。

 

 

 

 

魏家峁的中午

 

在魏家峁,遇到一个热爱文字的女人并被她数十年的坚持打动。

常常迷惑于不知自己拥有什么,或者还能拥有什么的人,面对现实的残忍,总无处栖身。而坚持应该坚持的,尽管无愧于心,却很难。好在,还有文字,给我们直面的勇气和力量。

如果面对苦难不离开,就必须以顽强的根须抓紧土壤。

世上之事,多么奇怪,田野无语,却教人懂得谷物之外的许多事情;土地卑微,却教人踏踏实实,不再漂移。

留心生活本身,会学到很多东西。那青草,比人更懂得风雨。

在魏家峁,我用一个中午,放下负累,改变心境。

继续牵念,偶尔伤怀。

从此,我只做自己的主人。

 

 

注:

龙口镇位于内蒙古准格尔东南部,与山西隔河相望,与陕西毗邻接壤,素有“鸡鸣三省”之称。于2005年7月由马栅镇、魏家峁镇和长滩乡台子梁村“两镇一村”合并而成,属典型的丘壑山区,是准格尔旗最早的革命老区。

天下黄河向东流,唯独在龙口向西流,旅游资源独具魅力。而龙口镇是鄂尔多斯海拔最低的地方,无霜期长,昼夜温差大,为现代特色农业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盛产海红果。枣,桃,杏,花生,棉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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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1 个评论)

回复 一地月光 2010-3-9 14:40
祝贺该文在《草原》2010年第一期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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