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儿

热度 9已有 197 次阅读2015-9-21 20:01 |系统分类:心情日记

一觉醒来,发财成为不管是有学问的知识分子,博士毕业的,还是没上过学的不识字的各色大众的,死皮不要脸的理想。我也是大众,我觉悟也不高,我也想早点儿发财。上边号召让一部分人靠劳动先富起来,一部分人就富起来了。这些先富起来的人,大多是无职业者社会闲散人员地富反坏右、四类分子、劳改释放犯。据说,有两个发了横财的哥们,到广州去开眼。下了火车就直奔高档饭店,服务员拿出菜单让他们点菜。两人装模作样的翻了一阵,对服务员说:“就这一页”。两人坐等上菜。第一个菜,是一碗汤。一人说:“听说广东这边就是先喝汤”。第二个菜也上来了,也是一个汤。两人饥肠辘辘,一人一碗喝了。第三、第四、第五,一连上了九碗汤。两人大眼对小眼,做着鬼脸笑。原来这一页全是汤类,两人都不识字。当然,不全是这一类。也有一些嗅觉比较灵敏,脑袋比较尖的有识之士。只后悔当时没有吃透上边的意思呀!如今也只是有口饭吃,基本算个穷人,穷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了,真是翻了天了。想想组织上的多年培养,真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呀!

思来想去,我不能再犹豫了,不能在沉默了,不能在等待了。我要振作起来,奋起直追,为老婆孩子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为能天天能吃上肉夹馍而努力奋斗。于是,我开起了早点店,先劳动起来,估计,富,就不会离我太远了。

我把老城祖传的老宅子清出两间,扒了个窗户对街开个门(这样可以不用租房,降低成本,这是我的优势),营业场所就有了。接下来是**,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组织机构代码证经营许可证从业人员健康证等等。费尽周折总算办完了。一天税务所的人来检查,领头的说:“把你的税务登记证拿来看看。”我把税务登记证给他,他一看说,“这是国税,把地税的拿来。”我说 “没有。”“没有?属无证营业,罚款两千,赶快补办。”我争辩道,“我不是有税务登记证吗?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税局呀,你高抬贵手,就别罚了。”“国税是国税,地税是地税,两码事,不要给我调单,赶快交罚款补办。”“确实不知道呀”。“教训你一下就知道了”。我想,你开一百家税局,我要办一百个税务登记证吗?办了这些证,明白了一些事,知道了什么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什么是“公仆”,公仆是公家的仆人呀,不是私仆。

万事俱备,开张大吉。油条稀饭豆浆包子还有茶叶蛋。生意还不错哩!好好干吧,胜利在向我招手,曙光就在前头。我闭上眼睛,百元大钞似乎像雪花一样滚滚向我飘来。我兴奋,我头发懵我脸发红,鼻子尖冒汗。

老孙是我的好伙计,好朋友。听说我开了饭店,就过来看我。他长的五大三粗,走路晃晃荡荡,直性子大嗓门,进门就吆喝“生意咋样,有啥要帮忙的没?”瞧瞧,这才是朋友,有事没事来看看,关键时候帮一把。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精神上更重要。每每做起事情来,孤独感就像幽灵一样围绕着,特别是在你茫然的时候。这就是精神压力。克服孤独的压力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很多事情往往是克服不了孤独,而坚持不下去导致半途而废的。人总是要和人交流,来释放心中的感受,从而达到心里平衡。老孙开着一家公司,做了好几年了,生意不错。说他生意不错,是他刚买了一辆宝马车,七系的。人是衣裳,马是鞍,看行头看出个一二三。外国人会算,中国人会看。没这点眼镜架,还做什么生意。生意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嘿嘿,我也算是半个生意人了吧。老孙长相一般,不过他手特别大,而且每根手指头都是园大头,前端粗,很奇怪。莫非他发财就是发在这双与众不同的手上了吧。常言说,大手抓金嘛。

老孙坐下来,“去年咋样呀?伙计”

“不错,挣了万儿八千”我递给他一杯茶水。

“才万儿八千?不行不行,你这哪行呀?十万八万不叫富,一百万才刚起步,你知道什么叫富吗?你靠这致富有点悬吧?

我想他说的这个“这”是什么?“这”就是劳动呀,“这”致富不行吗?我凌晨两点多就起来,和面炸油条烧稀饭,夏天湿透衣,冬天冻裂手,我体会了真正的劳动。幸福的生活靠劳动创造,幸福的花儿汗水浇,书上是这么写的,我信。我看不惯老孙做的投机倒把生意。碍于面子说道:“你说咋办?”

老孙的手机就叫唤了。“哦,张市长,”向我使眼色,意思是别吱声。“好好,好好,好”

挂了手机“我有事走了,回头在和你喷,想致富?我要给你念念经。不过你是能人,一点就通,一搏就亮,弄一段,你就知道了。有事说一声,电话照旧,姑娘白(英文再见的意思)。

“你和老孙是好伙计吧?”旁边的食客搭话了,“你一定知道他是咋发起来的”。他那两只螃蟹眼,发着诡异的光。

“我整天在店里忙,没时间去打听别人的闲事,我还真不知道呢?”我道。

“老孙拦了个大工程,一下就挣了几百万。谁能争的过他呀?他小姨子的老公是张副市长。”他表情严肃庄重,好像他也是参与者,知根知底。果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呀。

“哦,他也是在利用他的优势呀!无论做啥,没有优势是不易成功的。”我若有所思。

副市长和劳动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老孙确实是致富了,副市长看样子也是致富了,也没有文件规定不许副市长劳动呀。老孙在劳动,副市长也在劳动,而且都特别的忙,和我说会儿话的功夫都没有,都不会是瞎忙,更不会是白忙。

没等我回过神儿来,食客已起身而去。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想“造谣,小道消息,也只可以作为参考消息吧。不过这些年来,小道消息越来越大道化了,有的比大道都中听都准。是呀,人民群众的眼睛一般都是贼亮贼亮的。

时光荏苒,窗外又刮起了那恼人的秋风,它带着水滴哗哗啦啦地下了起来。一下雨吃饭的人就大大减少了。真是心忧炭贱愿天寒呀。

没人,没事,心里烦,就看电视,从一套摇到一百九十九套没一个好节目。电视这玩意儿,算是所有家电中利用率最高的东西了,有时不看也开着,不但可以解心焦,还可以催眠,它的这些新用途,我想大家都知道。它也不坏,咱中国的电视质量还是真不错的,这可是真的。电视里出来一个描眉画眼的家伙,头发两边理光露着头皮,上边乱似牛毛。“现在播报本地新闻”他开腔了。看他那样子,说着本地普通话,一定是开后门进去的,看他那形状,贼头贼脑的,真新闻他也会给它播假了。“我市原副市长张一品,大概在两个月左右前失联,估计是畏罪潜逃,现予以通缉,只要提供线索,就有奖金五百元等着你拿。”说完“噗嗤”他还笑了一下。太不正规了,简直虎丘弄。不过也真好笑,哈哈……,我不有自主地大笑起来。好一个单口相声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新闻是真的吗?我想也许是真的吧?不太信,吃不准。给老孙打个电话落实一下。关机。差不多,这回快是真的了。

螃蟹眼食客来了。“一碗稀饭一根油条、一个鸡蛋”,他总是三个“一”。坐下就说:“老孙最近没来吧?你老伙计出事了,和副市长一起跑了!”“你说这事是真的?”我道。“嘿!那还有假,真的假不了。”他语气坚定,满脸幸灾乐祸的兴奋。“你消息很灵通呀!你是……?”“我是个老百姓,群众,人民大众。”哈哈,“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大众,你至少是个二众”。哈哈。

他看样子很高兴,自言自语道:“贪官那么多,纪检委检察院又人满为患,为什么不每天都去抓一些贪官呢?只要抓住贪官,大众就高兴,不管这个贪官与他是否有关系。这就是仇官心里呀。话又说回来,现在有多少当官的是不花钱做上的?贪官提拔贪官,腐败分子反腐败。贪官就是细菌,大有蔓延之势。贪官们也太猖狂了,他们在社会上耀武扬威,欺压百姓,会上说人话,会下做鬼事,真是〝打开电视不用看,里面全是张二蛋〞,哪里有大众的身影呀,全是他们的趾高气扬,专横跋扈,似乎他们就是全能神,他们有日天的本事,大众就是个屁,任凭他们摆布,大众怎能不恨贪官呢?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乎焉。老孙像兔子一样,转眼不见了,学坏易,学好难,人如此,社会也如此。看起来在当下是不可以胡来的,投机倒把是一定要倒把的。什么好,什么坏,什么是,什么非,时代不同了,其衡量标准会有所改变,但中国人是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的。

螃蟹眼吃的满头大汗,满嘴流油边擦边说:“听说咱们昆阳市要大开发了,新来的书记是盖房子出身的,在县里房子盖的好,就提拔到咱这里了。他就这一招,把耕地占了,把房子盖了他的工作就算做好了。 ”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说,心想你个小二众,也关心其国家大事来了。也不是文化大革命期间,有你参加的份嘛。

“千真万确。你看,他天天在电视里讲,赶快出形象、赶快成规模、赶快聚人气。人都快急疯了!真有点死鬼气呢!你没听说吗?目前昆阳流行一个段子:

昆阳来了个张善武,

个子只有一米五,

走起路来像跳舞,

讲起话来不靠谱,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他扒大楼修马路,

寅吃卯粮全不顾,

管他谁来擦屁股。

“有点意思!能人们还真能整。”我附和“你说这话在文革期间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你可要小心点儿了,哈哈。”

“是是,瞎说,瞎说。胡乱说说,解解心焦不是?”螃蟹眼边走边说地出了门。

雨下了一天又一夜,天亮了也没停的意思。看样子,老天爷是要长期和我作对了。雨和上座率成反比,下十吨雨,我就少卖一桶稀饭。这是我的定律。也许是老天爷看我太累,关心我,让我休息呢,说不准。

出门转转,就看到墙上画了个大圆圈,里面写了个拆字。就像是要枪毙的人,脖子上插的亡命旗。旁边有许多人在看一则告示。老城办事处关于转发《昆阳区委关于转发〈昆阳市委关于老城地区拆迁改造的通知〉的通知》的通知。有人说应该是区政府,市政府?也有人说什么政府,党委,基本一样,差不多算了,咱们国人都知道是啥意思,在咱这儿马马虎虎不能认恁真呀。

告示里说:市里决定由帝豪房屋开发公司对老城地区进行开发改造,本地居民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拆除其房子。过期不拆,将强行拆除,强拆所产生的费用,有房屋所有人支付。

再往前走,看到一家门口墙上贴一张纸。走近一看,纸上写了一首诗:

违法拆迁真猖狂,竟敢非法拆民房。违反大律他不管,百姓何处去伸张。祖辈辛劳置家产,儿孙不孝难保全。如若强行拆我房,我以我血祭爹娘。

乖乖,叫上劲了,看样子真要动武了!

房子是我的优势,是我的家业儿,是前几辈子靠辛勤劳动留下的,清末民国时就有房产证。百十年的等待,这里才发展成点气候。他们看到了商机,就要把我们从这里赶走,他们也是盖房子也是为了挣钱的。这是那家的道理?这是他家的道理。

回到家,天已黢黑,倒头睡了。半夜被一阵紧促的脚步声惊醒。房外有人说话。“口令?”“断电。”“回令?”“停水。”我的天,真有点武装斗争的意思了。算了,拆就拆吧,胳膊扭不过大腿呀。不能把这老命也搭上吧,我可不学山东平邑的人,为了抗拆,把自己烧死在屋里。现在的光阴多好,有吃有喝不饿肚子,好死不如好活着。我都这把年纪了,有没有老宅儿、有没有这点财产、有没有这点身内之物,也就是紫阳进广场——无所谓!接着听到了挖掘机、推土机呼呼啦啦的链轨板的尖叫声,就像是在电影里看到听到的日本帝国主义、国民党反动派坦克声……。

赶快蹿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出门一看,房子已挖掉了一角,饭店的牌子“早点店”三个字,只剩下两个字“早点”,谁还在后边加了个“儿”。 

9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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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yingheweng 2015-10-7 19:05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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