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枣花看着牛木进了门，便急忙说：“牛木，这个家我没法待了！”牛木看了看钱枣花又看了看牛涛和牛倩，说：“出啥事了？为啥没法在家待了？”钱枣花说：“你问你儿子！”牛木又看了看牛涛说：“涛涛，到底出啥事了？”牛涛不情愿地将刚才他和钱枣花的争吵说了个大概。牛木一听就来气了，说：“涛涛，我给你说清，是我让你枣花婶给你说不要再想办厂的事了，你咋不听人劝呢？”牛涛看着父亲的脸色说：“爸，我在这个家算啥？我干啥都有人反对！你想过我的工作没有？我退伍好几年了，你问过我的工作吗？你从来就不问我，也不想问我！”牛木说：“谁说我没想过你的工作？不是没有机会吗？有机会的话我咋能不管你的工作呢？”牛涛哼了一声，说：“没机会？啥叫没机会？你根本就没想过我的工作！如果我妈在的话，你绝对不会说没机会！”牛木听了牛涛的话心里真是很难受，他怎么也想不到牛涛会变成这样。可能他确实忽略了牛涛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从来都没有和牛涛好好谈过话。此时，他只感到眼冒金星，气愤地说：“涛涛，你说这些话太过分了！你想过我的难处吗？你为啥要把钱往水坑里扔呢？你以为办厂是那么容易的吗？我是担心你的钱打了水漂啊！”牛涛却不领情地说：“行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啥都不想说了，我现在要求分家！”牛木说：“啥？你要分家？你还想咋？真是翅膀硬了！分不成！”牛木说这话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但牛涛却依然平静地说：“分不成也得分！”牛木气得直骂：“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出牛堡村，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牛涛盯着牛木愤怒的样子，眼角渗出了泪珠，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牛倩急忙追出大门喊：“牛涛哥，牛涛哥！”牛涛还是头也不回朝大军家走去。钱枣花对着牛倩说：“你别叫了，他肯定是去找大军了！大军也不是啥好东西！”牛木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钱枣花，一句话也不想说，进了堂屋。钱枣花紧跟着牛木进了堂屋。

牛木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脑子里一直闪现着牛涛刚才看他的眼神。他在想，这么多年是不是真的不够关心牛涛。钱枣花在一旁一直问牛木今天的事办得咋样，牛木不耐烦地烦地说：“好着呢！李老三介绍的人说倩倩正好赶上大学毕业生安置的机会，准备在咱县里的政府部门给倩倩安排一个工作，让咱再等几天！”钱枣花一听这话，瞬间兴奋得将刚才和牛涛之间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按捺不住喜悦之情说：“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啥饭？我马上就给你做饭！”牛木说：“不用做了，我和李老三从县里回来，在镇上秦味香酒楼吃过饭了！”说着抽了一口烟又说：“倩倩的工作眼看着就落到实处了，可涛涛咋办呀？这娃刚才把我气得心口疼！”钱枣花一听牛木说这样的话，立马就变了脸色，说：“牛涛这娃太不像话了！他要分家就让他分，我倒要看看他能成多大的本事！”牛木看了一眼钱枣花说：“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管咋说，牛涛是我的亲儿子，我总不能眼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吧？”钱枣花哼了一声说：“你替他着想，他想过你的难处吗？再说了，倩倩也是你的亲女子，总得把倩倩的事办妥吧！”牛木听了钱枣花的话，突然想起了菊梅骂的话，倩倩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呢？此时，他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想了想，说：“我今天太乏了，我想歇一会！”说着就闭起眼睛，心里却想着倩倩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暴雨过后并没有彩虹，天阴沉着，飘着零星的雨点。牛涛与钱枣花的一番争执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反而让他觉得更自由了，甚至是有点兴奋了，兴奋自己从此不再受人约束了。他急匆匆去找牛大军，手机却响了，是他战友打来的。牛涛兴奋地接通了手机，说：“伙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自由了！自己想干啥就干啥！”他战友说：“那太好了！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设备我已经谈好了，就等着你把钱汇过来，马上就可以订设备了！”牛涛说：“太好了，最迟明天早上我把钱给你打过去！”说完又说了几句别的话，便挂了电话。牛涛此时就像飞出鸟笼的鸟一样，浑身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牛大军在家里听到了母亲在电话里和二军说起了他办矿泉水厂的事，心想二军还算有心。于是，他对母亲说：“妈，二军也在关心我办厂的事吧？他肯定能理解我的想法，就是他找的工作不咋样好！”杨麦草唉了一声说：“二军也没别的办法呀！先前说好的工作因为你爸的事耽误了嘛，现在好歹有个工作先慢慢干着吧！再说还有巧巧呢，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牛大军看了看母亲的样子，说：“妈，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巧巧给二军找到这个工作是个啥工作？二军随便找个工作都比这强，很明显是巧巧看上了二军，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咋办呢？”杨麦草听着牛大军的话，总觉得大军的话让人听了不舒服，她想了想说：“大军，你是不是看不上巧巧？咱家是啥条件你不清楚吗？我原来也觉得巧巧配不上二军，可现在咱家这情况，巧巧还不一定看得上二军呢！”牛大军听了母亲的话，心里也不舒服，说：“咱家这情况又咋了？等我和牛涛哥办好了厂子，说赚钱就赚钱了，到时候就叫二军回来在厂干，咱还看不上巧巧呢！”杨麦草一听大军又说起办厂的事，头就感到特别地疼。她说：“你办厂的事，我一想起来就头疼心慌，哪有这么好的事能轮到你干？”牛大军不以为然地说：“妈，你说这话就是打击我呀！刚才我和牛涛哥都把地丈量了，我爸的坟暂时不迁，用一根管子把泉水引出来就行了！咱家的四分地也算作我的股份，到时候都有分红！”杨麦草说：“你为啥这么犟呢？这四分地我不同意建厂！”牛大军还是执着地说：“妈，你听我说，咱这四分地可是好地啊！你要是种庄稼真是浪费了！建了厂房就等于是给咱家栽了一颗摇钱树啊！”牛大军还要说什么，杨麦草却非常坚决地说：“不管你咋说，我都不同意你在地里建厂！”牛大军真是没办法，他想到了牛涛。牛涛进了院子，杨麦草看着牛涛进了大门，知道牛涛是干啥来了，便对牛涛说：“涛涛，听二妈的话，再不要办啥矿泉水厂了，我给大军都说好了！”牛涛看了一眼牛大军，牛大军说：“咱俩出去说！”说着两人就来到了村外。

伴着雨过天晴的泥土清香，牛大军将母亲说给他的话简单地向牛涛说了一下。牛涛听了之后沉思了一下，说：“没想到这么难！我战友刚才电话说设备已经看好了，就等咱汇款。我想明天早上就到镇上给他汇款！”停了一下又说：“你再好好想一想，钱一旦汇出去，设备就买到手了，到时再反悔就迟了！咱俩虽然是堂兄弟，但我还是得把话说到前头，你考虑好了再和我一起汇款！”牛大军看着牛涛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反悔？我已经辞了修车的工作，我会反悔吗？”牛涛说：“可是咱现在的困难一个接一个，你还要多大的信心？”牛大军信心百倍地说：“困难再多也是一个一个解决的！成功从来就没有顺顺当当的！”牛涛看着牛大军意志坚定的样子，心里充实多了，他便将自己与钱枣花闹翻的事说给了大军。牛大军说：“早都应该是这样了！你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她的影子里吧？”牛涛也没想到牛大军会站在他这一边，内心的愉快不由自主地渗透到了他哼出的歌声里。

两人边走边唱歌，似乎成功就在眼前。牛先生恰好听见两人的歌声，他便走到牛涛跟前。牛涛看着牛先生走过来，便掏出烟递给牛先生说：“叔，你这是要干啥去呀？”牛先生接过烟点着说：“吃过饭没事干，出来转转，看看包谷长得咋样！你弟兄俩这么高兴得是有啥喜事？”牛涛和牛大军相互看了一下，两人同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牛大军说：“有啥喜事啊！我俩真是无奈呀！我妈不同意迁我爸的坟，我俩就商量用管子把泉水引出来，谁知道我妈还不同意在我家的四分地里盖厂房，真是难死我了！”牛先生吐了一口烟说：“照你这么说，主要困难就是你妈不同意在地里盖厂房了？你俩再想想别的办法！”牛大军还是无奈地说：“叔，你有啥好办法？”牛先生说：“你妈不同意在地里盖厂房，肯定是舍不得她长庄稼的地让你俩胡折腾！那你俩还不如把厂建到别的地方！”牛涛说：“如果把厂房建到别的地方成本就大了！”说完停了一下又说：“我家公路边上有六分地，把这四分地换到公路边，是不是就可以了！”说完看着便牛大军。牛大军看着牛涛说：“这肯定能行啊！一来咱能顺顺当当建厂，二来也不影响我妈种地，就是不知道这换地的事你能做主吗？”牛涛说：“只要你能说服了你妈，我家的事我能做主！反正我已经和我爸说了分家，我别的啥都不要，就要公路边的六分地！”牛先生看着牛涛和牛大军说得起劲的样子便是：“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牛涛和牛大军一听便异口同声地说：“这换地的事要是换成了，还得请你给我俩选个好日子动工呢！”牛先生笑了一下说：“我哪能看日子？这种事你俩也想信？”牛涛笑着说：“这是好事啊！谁家动工不看日子呢？就这样定了！”牛大军也附和着说：“就是嘛！得看个好日子！这样才吉利嘛！”说完三人又点起烟来，憧憬起厂建好后的日子。

天黑之后，牛涛和牛大军各自回家商量换地的事。钱枣花根本就不愿理牛涛，牛涛也没理钱枣花，他只对牛木说：“爸，我还是有话和你说！”牛木看了一下牛涛说：“只要你不提办厂的事，咱俩啥话都好说！”牛涛说：“我不说办厂的事，我说换地的事！”牛木听了牛涛的话感觉有点奇怪，说：“换地？换啥地？”牛涛说：“咱家公路边有六分地吧？我想把这块地换一下！”牛木疑惑地问：“咋换？”牛涛说：“我想把咱这六分地和大军家牛眼泉边的四分地换一下！”牛木一听牛涛提到牛眼泉就知道他想干啥，便很不高兴地说：“你还是在和我说办厂的事！谁给你出的主意？你知道不知道咱这六分地我准备干啥用？”牛涛淡淡地说：“没有人给我出主意！我也不知道你准备干啥！”牛木说：“先不说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这六分地我准备申请成庄基地，给你盖房娶媳妇！你想得好！想把这么便利的地换给大军，是不是大军给你出的主意？”牛涛还是淡淡地说：“这和大军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的！”坐在一旁的钱枣花终于忍不住了，说：“肯定是大军的主意！大军和他爸是一个目的！他爸现在死了，他又想着换地！”牛涛说：“谁说是大军的主意？再说了，我准备分家，别的啥都不要，只要公路边的六分地！”钱枣花哼了一声说：“你想得美！要分家啥都别想要！”牛涛也哼了一声说：“凭啥？我在这家里实在没法待了！”钱枣花说：“没法待了，你走啊！没人拦你呀！”牛涛听了钱枣花的话，看着牛木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委屈极了！他真的在这个家没法待了。他越想越委屈，甚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