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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窒息的咪咪A
说到这座城里的猫猫狗狗,首先要说的,必须是咪咪。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是觉得“咪咪”是猫的名字,“汪汪”是狗的名字,直到我在这座城里接连遇见了两个叫“咪咪”的狗——权且,就叫他们咪咪A和咪咪B吧!(我原本是想说叫大咪咪和小咪咪的,但又觉得这样的代称多少有点儿猥琐。)
先说说咪咪A吧!它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金毛,据说已在这座城里盘踞了多年——老茂来时,它已俨然是老住户了——具体多少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就像没有人知道它的第一任主人为什么要给它取这么娘炮的名字。而当这位第一任主人离开的时候,咪咪A被托付给了第二任主人,等第二任主人离开的时候,又把它托付给了第三任主人……一代接一代地一直到了现在。而现在,它的主人是猩猩。
咪咪A长得很威猛,很少吠叫,走起路来像个久经沙场的淡定无比的将军。它的平静、宽厚、温和,基本不伤人。但它同时也高大、健壮、有力,据说可以跳起来扑倒一个成年的男子。
曾经有个旅友在她的同城出行游记里写着:“当我走进这家外墙画着猩猩的酒吧,首先看见的,是帅得令人窒息的店主,而他的身边,是帅得更加让人窒息的金毛。” 一时间竟引得很多人的围观,评论无数。甚至有人会把头探进酒吧,问:“那个令人窒息的帅哥是哪个?狗呢?”
这句话让猩猩被众人嘲笑了很久,也因此得了一个诨号叫做“窒息男”,而咪咪A也顺带被叫做“窒息犬”了。
说实话,“窒息犬”这个名字比“咪咪”更加适合它,可事实上,咪咪A更喜欢它原本的名字。
每天傍晚,咪咪A会趴在猩猩酒吧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出城的方向。如果这时有人轻唤“咪咪,咪咪”,它会立刻站起来,四下张望,然后目露失望地恢复之前的姿态,继续静静地张望。
猩猩说,它是在等以前的主人回来。
猩猩还说,终究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这座城,到时候,得找个靠谱的人将咪咪A妥善交接。
“要是真的找不到靠谱的,我也不能随便走了。”猩猩吐了个烟圈,“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它等待的人里,会不会多一个名字。”
小身材大能量的咪咪B
和咪咪A不同,咪咪B是一只小小的约克夏,两只咪咪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现今社会上十分流行的那个“最萌身高差”。
相较于这座城里的各种各样的假神仙、真游魂而言,咪咪B的主人是个普通人。但这并不能阻止咪咪B想要成为不一般的小狗的梦想。照理说,约克夏是十分娇气的品种,但咪咪B却热衷于混迹在各种酒吧和客栈之间,每天接受神仙游魂的熏陶和酒色财气的浸染,竟渐渐练就了一种十分混合的特殊气质。——这种气质,在我很久很久以后,读严歌苓的《陆犯焉识》时,依稀在梁葫芦身上找到了类似的样子。
除了晚上回家,咪咪B几乎始终游荡在外。饿了,就到大叔食堂随便吃一口。渴了,就在猩猩酒吧的饮水机接水槽里喝点儿水。困了,就在龙门客栈前堂的角落里窝一团睡一觉。无聊了,就去撩拨撩拨温和的咪咪A……它几乎可以适应任何一种环境,饿不晕,打不死。
除了混吃混喝,它还会定期去大叔食堂院子里转一转。妞妞看见了就要说:“哎呀!这个咪咪在各家各户跑来跑去,万一身上有寄生虫,岂不是要交叉感染?”于是,咪咪B时不时还能享受一次洗澡除虫的服务。
咪咪B最喜欢的人是乌鱼。乌鱼穿着拖鞋“嗒兹嗒兹”地在前面走,咪咪B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乌鱼在酒吧角落里发呆抽烟,咪咪B就在他脚边趴着不动。这种忧郁帅哥加萌系小狗的组合,有时候甚至比“窒息人犬组”更能吸引女客人的关注。
其实,乌鱼对咪咪B并不热络,我从未见过他抱它摸它或与它玩耍,最多就是给点儿吃的——丢给它的那些骨头,上面剩余的肉也并不比别人丢的多。
我问过老茂,是不是因为咪咪B是姑娘,看上乌鱼了所以才成天追着他跑。
老茂刚飞完一片叶子,眯着眼睛对我说:“你就扯吧!小咪咪长得再怎么小样儿那也是纯爷们儿。”然后,他告诉我,曾几何时,咪咪B不知怎么的,受了伤,后腿折了,还脱了一大块皮,趴在路边奄奄一息。乌鱼刚好经过,就把咪咪B拎了回去,给它喂饱了剩饭,帮它清理了伤口,还固定了骨折的后腿。
“狗嘛,总是念恩的,它知道自己的命是谁给的。”老茂总结说。
我忽然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这座城里,咪咪B最喜欢的人是乌鱼。
我也忽然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这座城里,乌鱼最不设防的人是妞妞。
最傲娇的女王妞儿
第一次见到妞儿,是我刚进大叔食堂把背包放下的时候。妞儿从吧台后面优雅地走出来,长长的尾巴轻巧地高举在身后。它走到我面前,斜睨了一眼,没有停留,就这么一直走到院子里去了。
“哦,这是我们家的猫呢!”妞妞笑眯眯地递过一杯薄荷茶,“其实还蛮温顺的,就是不大搭理人呢!”
很多年以后,我知道了,妞儿的那种范儿,叫做:傲娇。
傲娇的妞儿很少在人多的地方出没,除了在大叔脚边转来转去,用长长的尾巴环绕大叔的小腿外,它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面开满蔷薇的花墙。每天,她都会优雅地走到墙边,轻巧地跳上墙头,在繁盛的粉浅红淡中隐去身影。等到吃饭的时候,它又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食堂里。
妞儿不吃剩饭,大叔每天做饭的时候,会单独取出妞儿的那部分放好。妞儿也不吃陌生人丢的食物,如果有自作多情的客人一边呼唤着妞儿,一边往地上丢食物,就会有熟客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指指墙上——顺着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食堂墙上赫然张贴的,大叔亲手写就的“大叔食堂十大告客人书“里非常醒目的那条:我家的猫不吃您丢的食物,谁丢,谁负责收拾干净。
而在熟客当中,妞儿也只吃一个人递给它的东西,这个人,就是老茂。
吃饭的时候,如果妞儿刚好经过,老茂会把鱼肉鸡肉什么的,仔细地剥下来,放在手心里,轻轻地叫“妞儿,妞儿”。妞儿便会停下脚步,冷艳地看向老茂。“妞儿,你要吃一点儿吗?”妞儿便会优雅地走过来,斜睨老茂一眼,然后优雅地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老茂手心里吃完那些食物,吃完后,舔舔嘴,转身便走了。
晚上喝酒的时候也一样,如果妞儿刚好经过,老茂也会轻轻地叫“妞儿,妞儿~”妞儿也会停下脚步,看向老茂,同样斜睨的眼神。
如果是别人叫它,无论是乌鱼,或是我,它最多只是转个头,不会停留,脚步保持着原有的节律,优雅地穿过堂屋,隐没于院落的墙头或是吧台的背面。
老茂喝多酒时曾经说,有一种女人,充满了猫性。“她们依赖你,把你当做全世界,她们对你撒娇,提小小的无理要求,都是在表达她们爱你。比如说,她们想让你下班的时候去接她一趟,你就得去,不能让她自己打车。你要是不去,一次,两次,她就不会再要求了,她看向你的眼神都会变掉,可能不会那么快离开你,但是,她们已经不需要你了。她们不需要你了,离开,只是早晚的事情。……”
老茂那一天,喝得很多,又哭又笑。妞儿就站在他身边,斜睨着看他,一直没有离开。
大叔说,在老茂住到食堂之前,妞儿除了他和妞妞,和谁都是保持距离的。倒是见了老茂,它虽不亲近,却也从未躲闪,一年多了,看到老茂,总是一样的眼神。“或许这也是缘分吧!”大叔挠了挠头发,笑呵呵地说。
我想,或许对于老茂而言,无论是猫性的女人,还是女人一样傲娇的猫,都是心里头最柔软的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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